古九說啓軒半個月就能起床,這話并不是妄。十六天以後,啓軒就能下床了。
最開始,窦姨娘拒絕他到屋外活動。可是架不住啓軒的一再要求,隻得無奈地扶他出屋。
呼吸着新鮮空氣,看着碧藍色的天空,啓軒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窦姨娘讓他坐在木樁上,說道:“你先在這裏歇會,我去做飯了。”
這些天,窦姨娘隔天吃一顆大補丸。吃完以後,感覺身體輕盈了不少。吃了五顆,剩下的她打算留下來以後再吃。
啓軒主動說道:“我來燒火吧!”
像以前不罵啓軒就不會動手,這次竟然主動提出燒火,真的是長進了。
窦姨娘笑着說道:“等你傷好以後,到時候煮飯洗衣都交給你。”
啓軒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我做的菜不好吃。至于衣服,以前沒洗過,怕洗不幹淨。”
窦姨娘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還當真了,逗你玩呢!”雖然這段時間辛苦得很,但窦姨娘看着啓軒慢慢改變,覺得很有成就感。
做飯的時候,啓軒看到窦姨娘又拿出了一塊肉:“他怎麽有那麽多肉?”從受傷到現在,這個尼提天天送肉來。
“他是阿加村最厲害的獵手,隻要上山基本不會空着手回來。不過因爲如今是春天,他們要隔五日才能去打一次獵。”春天是繁衍的季節,獵手遵循一個古老的規矩,那就是春天不能大肆狩獵。不過尼提是爲未來的媳婦,所以他日日上山狩獵,且獵到大的獵物大半都分給村子裏的人,并不自己私吞。所以,大家也都沒話說了。當然,也是他有分寸,每次上山隻會獵一隻獵物。
啓軒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年我就認真學箭術了。”騎術他是有認真學,但弓箭就得過且過了。所以箭術,他是幾兄弟裏最差。
窦姨娘掃了一眼啓軒,多少人想求都沒機會。這位主倒好,有名師也不認真學。
“過去的事,再想無益。等你身體好了,可以再将這些東西撿起來。”雲啓軒有底子起點比别人高,重新撿起來應該比别人強。
啓軒點了下頭。
第二天,窦姨娘又去給巫醫讨藥了。巫醫很是憐憫地看了窦姨娘一眼,不過還是給了窦姨娘十包藥。
接下來的幾天,尼提都沒送肉來。不過之前窦姨娘存了不少肉,他們也不用日日吃野菜吃野果了。
這日的傍晚,啓軒坐在樹墩上幫忙洗野菜。窦姨娘,則在廚房裏忙碌。
聽到一陣铿锵有力的腳步聲,啓軒不由擡起了頭。
尼提看到生龍活虎的啓軒時,手裏的野雞不由掉在了地上。過了半響,尼提啞着嗓子問道:“你不是快要死了嗎?”這是村長跟巫醫告訴他的。他相信村長跟巫醫,不會信口開河的。
啓軒沒聽懂,但看他的神情也猜測他說的什麽:“讓你失望了,我已經好起來了。”
尼提都不管掉在地上的野雞,轉身飛一般地離開了。
啓軒得意地笑了。
窦姨娘卻是面露忐忑。不過這一日終究要來臨,再害怕也不能退縮。
很快,村長跟巫醫就來了。村長看到拄着拐杖站着的啓軒,面露不可思議。而巫醫直接叫出了聲:“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明明是個快死的人,結果過了半個多月竟然能下床走路。
啓軒聽不懂巫醫的話,朝着村長說道:“多虧了你們村的大夫給我開的這些藥,我吃了以後就好了很多。”
巫醫跟村長叽裏咕噜說了一通,他的意思是啓軒身上有古怪,必須好好盤查。再沒有比他更清楚啓軒的傷勢了,這麽重的傷勢不死也得躺床上起不來了。而他給窦姨娘的藥,就是普通的治傷感的藥,對内傷外傷半點作用都沒有。所以啓軒能站起來,這肯定是有古怪。
村長點了下頭,笑容滿面地說道:“韓少爺,恭喜你好起來了呀!”
啓軒露出歡快的笑聲:“能好得這般快,我也沒想到。”
“那韓少爺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何會好得如此快?”阿加村的青壯年常年在外打獵,受傷是常有的事。很多人因爲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有些落下殘疾,可大部分卻是丢了命。若是他們能掌握韓小軍的秘密,那他們以後的青壯年死傷就能大大降低。
啓軒再傻,聽了這話也知道不對:“我也不知道,就這麽好了。”
村長跟巫醫可沒那麽好說話:“若是韓少爺能坦然以告,我們阿加村所有人都感謝你。若不然,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啓軒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哪能說個清楚明白。結果村長大叫一聲,從外面沖進來六個壯年男子。
村長朝着這六人說道:“搜……”
啓軒駭然,想上前攔着沖進屋的人。結果被其中一個壯漢用力一掃,他就跌倒在地,摔了個狗啃屎。窦姨娘見狀,趕緊沖上前将他扶起來。
“你們要幹什麽?這裏是我們家,你們破門而入是犯法知不知道。”說完這話,啓軒就知道自己犯傻。這裏不是中原,這些人就算現在殺了他,也沒人追究。
屋子就那麽大,很快就有個壯漢找着一個玉瓶。
窦姨娘看着那瓶子眼睛瞪得老大,她明明将這玉瓶埋在後面的山坡裏面。爲何,現在又出現在這裏。
壯漢打開瓷瓶,屋子裏的人就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
巫醫激動地沖上前将藥搶了過來,然後放到鼻子使勁聞了下。整個人,滿是陶醉。
村長問道:“這是什麽?”想也知道,這定然是好東西。韓小軍的傷能好得這般快,肯定是跟這東西有關系了。
啓軒哪知道這是什麽。
窦姨娘見瞞不過,說道:“這是我臨走之前,我婆婆給我的。她說,這是能救命的東西。我夫君重傷在床,你們說沒救了,我就将這藥喂了他吃。”
頓了下,窦姨娘又說道:“這個藥非常珍貴,制出來的藥都是作爲貢品上貢的。就連韓家自己,都隻留存很少的一部分。”
啓軒轉頭看着窦姨娘,沒想到她還挺會編故事。
玉瓶裏隻剩下三顆藥了。
巫醫握着玉瓶,眼中迸射出噬人的光芒:“這藥方呢?藥方在哪裏?”
窦姨娘搖頭說道:“家裏的珍貴藥方都是在家主手裏。不要說我,就是我夫君都不知道。”
啓軒化名韓小軍,是甯州府醫藥世家還出過禦醫的韓家的四少爺。這個韓家是真實存在的,并不是古九憑空捏造的。窦姨娘這會知道,爲何古九給安排這麽一個身份。這人,心思可真缜密。
巫醫朝着村長嘀咕一通,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這藥方。有了這藥方,以後村裏再有人受傷就不用擔心了。
村長雖然也想要這藥方,但他理智尚存:“這是被家族放棄的人,想用他威脅韓家家主不僅得到藥方,還會給村裏招來滅族之禍。”他可沒忘記古九深不可測的功夫,不需要多,隻需要五六個就能将他們村屠掉了。所幸這是被家族放棄的人,若不然也不可能被送到這種地方來。
巫醫看了一眼啓軒,然後朝着六個壯漢說道:“再給我搜查一遍,每個角落都不能落下。”
巫醫隻是抱着僥幸心理,沒想到還真找出來一個墨色的瓶子。
窦姨娘看着這瓶子,都快要氣吐血了。
巫醫取過來聞,很明顯這藥沒之前的珍貴。他盯着窦姨娘問道:“這是什麽?”顯然,他也知道問啓軒問不出什麽。
窦姨娘垂下頭道:“現在這個是大補丸,在韓家的藥鋪裏就有的賣的。不過,要五兩銀子一顆。”防備萬一,她才将這瓶子埋在外面的。沒想到,古九又翻出來放屋裏。看來,古九早就預料到有這麽一出了。
将他們住的屋子從裏翻到外,實在翻不出什麽東西出來,這些人才走的。
藥被帶走也就算了,可是他們兩人四套棉襖也被其中兩個漢子給順走了。
啓軒氣得怒罵,可惜這些人鳥都不鳥他。就是村長,急急忙忙跟着巫醫走了。要不跟着,這藥他以後就見不着了。
啓軒看着東西丢得到處都是的屋子,臉色有難看了起來:“這些野蠻人,比強盜土匪還可惡。”
窦姨娘聽了這話卻是笑了起來:“要真是土匪強盜,我們早就沒命了。他們也就圖東西沒對我們動手,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啓軒說道:“你還爲他們說好話?”
窦姨娘知道這些都是古九的計劃,也不生氣:“你沒聽說過破家的縣令滅家的府尹?那些當官的比這些山野之人狠多了。”
“胡說八道。如今吏治清明,哪裏還有如此膽大妄爲的知府縣令?要讓我大哥知道,肯定得砍了他的腦袋誅他們三族。”貪污肯定是有,但這般明目張膽的官員卻肯定沒有的。地方上的禦史,又不是死的。
窦姨娘也是聽家裏的長輩聊天時說起,自己并沒有見過。
啓軒覺得話題扯得有些遠了,問了自己關心的:“這藥丸是怎麽回事?是古九走的時候給你的?”要古九真在暗中保護他,當時尼桑動手打他時就現身了。不可能他被打得半死,也不出現。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古九走之前給的。
窦姨娘嗯了一聲道:“走之前就給了我兩個瓶子。說白色玉瓶的藥是救命用,另外那瓶是強身健體的。我之所以還沒累垮,就是吃了這大補丸。巫醫說沒用,我就将藥放在肉湯裏。”
“那爲何還騙我說是枸杞跟黃芪?”
窦姨娘解釋道:“我也不知道藥效到底如何。要告訴你,到時候沒用,豈不是讓你空歡喜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