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軒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百花苑。到了門口,他站着不敢進去。
美蘭問道:“王爺,怎麽了?”
深吸一口氣,啓軒這才擡腳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玉熙跟雲擎此時,正在花園裏散步。雖是深秋,可園子裏還是繁花似錦。
宮女走過去福了一禮:“太上皇、太後娘娘,軒王殿下來了。”
雲啓軒以前每次惹玉熙生氣,過來時都要晾他一陣。可這會,玉熙卻沒這麽做。
啓軒看到雲擎跟玉熙都不敢擡頭,低着頭叫道:“爹、娘。”
玉熙跟雲擎兩人坐下以後,問道:“你自己說說,回京幾天了?”
那聲音很平淡,可是啓軒還是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娘,兒子不孝,求娘責罰。”
“最近是不是精神萎靡不振,腰酸背痛且四肢無力?”
啓軒一愣,轉而趕緊搖頭說道:“沒有。娘,我身體也沒問題,精神也很好。”
玉熙嗤笑一聲,說道:“眼角發黑,下盤無力走路都在飄,你還有臉說自己身體沒問題。”
啓軒硬着頭皮說道:“娘,兒子就是最近沒休息好,所以有些精神不濟。”
“什麽沒休息好,你這模樣明顯是縱欲過度的後遺症。”說這話的時候,玉熙的語氣分外的平靜。
最近沉迷于女色,腦子都有些迷迷糊糊。此時啓軒才想起,他娘精通藥理。
想到這裏,啓軒一個激靈:“娘,是兒子不是,兒子以後定會保重好身體的。”
玉熙沒有生氣,隻是說道:“以前我總想着你們大了,成家立業了,我要管得多了你們嫌煩我也覺得累。可你這麽不愛惜身體,我不管也不成了。若不然,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像棗棗跟啓佑巴不得玉熙管下他們跟孩子。可是啓軒,卻是最怕玉熙管他了。聽到這話,啓軒吓得臉都白了,忙說道:“娘,不會的。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主意身體的。”
玉熙輕輕搖頭:“你要能說到做到,也不至于讓我們這麽大年歲還操心了。既如此,還是我們給你找個休養的地方吧!”
啓軒心頭浮現出不安:“娘……”
雲擎發怒了:“你娘一心一意爲了你,你還推三阻四做什麽?回去收拾東西,過幾日我們派人送你去承德。”承德那可是休養的好地方,去年他們老兩口也去承德避暑。
他還以爲玉熙要軟禁他,沒想到竟然真隻是讓他去調理身體。聽到這話,啓軒就放心地回去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我什麽時候跟你說讓他去承德休養了?”
雲擎年歲越大,越不愛動腦子了。聽到這話,看向玉熙問道:“不去承德去哪裏休養?不會讓他去江南?江南美人多,要去了江南真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讓他先在家裏調養身體,過段時間就送出京去。什麽時候将身上的陋習改了,就讓他回來。”若不改,就在那地方帶着。
雲擎也不反對,隻是問道:“那你準備送他去哪裏。”
玉熙選了三個地方,最好的是一個偏僻的莊子,最差的是個與世隔絕飯都吃不飽的地方。到底要送啓軒去哪,玉熙自己也還在猶豫。
戴彥歆看到啓軒神色輕松,面露狐疑。隻是她很聰明不僅沒開口詢問,反而略帶責怪地說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不在百花園多陪下父皇母後。”
啓軒那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想也不想就說道:“是父皇跟母後讓我回來的。”
說完,就吩咐戴彥歆給他收拾下衣物。眼見冬天就來了,肯定是要多帶一些禦寒的衣物了。
戴彥歆按耐住心頭的激動,故意問道:“收拾衣物做什麽?”
“母後說我身體有虧,讓我去承德調理身體。這兩天,應該就要動身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别提多輕松了。
戴彥歆心頭一沉,她還以爲玉熙會收拾啓軒一頓,沒想到隻是讓他去承德調理身體。是她想錯了,到底是親娘,哪真會舍得下狠手。
“好,我馬上讓人去收拾東西。”好在之前沒翻臉,要不然她現在日子難過了。
啓軒嗯了一聲,就出了正院。
一個時辰以後,餘盛跟玉熙說道:“太後,王爺打發了人去皇莊,準備将那闵氏也送去承德。”軒王府在承德,也有莊子的。不是他自己買的,是玉熙在給了他們姐弟一人一個大莊子。
雲擎氣得青筋暴起:“這個孽障,他是真不想活了?”哪怕再怒其不争,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哪能讓其他人害他的命。
玉熙笑了下,那笑容半點溫度都沒有:“傳我的話,将那闵氏扣在莊子上。”
雲擎聽到這話,說道:“還扣在莊子上做什麽?賜她三尺白绫。”
“賜她三尺白绫?這也太便宜她了。”見雲擎望着自己,玉熙道:“她還有用,先留着,等過些日子再收拾他。”
雲擎問道:“既知道闵氏的底細,爲何剛才不告訴啓軒?”那闵氏确實是守寡在家,可這女的勾三搭四奸夫有五六個。根據打探到的消息,這女的床上功夫一流。
玉熙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正在興頭上,将闵氏的底細告訴他,他也不會信。既如此,何必浪費口舌。”
雲啓軒這次真是觸到了玉熙的逆鱗,所以她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再做了:“美蘭,派人去叫了軒王妃來。”
戴彥歆衣服都沒換,就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百花苑。
玉熙說道:“你立即寫信旪哥兒,告訴他,啓軒病重讓他立即回京。”
虎毒尚且不食子,玉熙此舉讓戴彥歆失聲道:“母後……”
戴彥歆這般失态是有原因的,因爲前朝皇族要處死一個人又不想讓人知道,爲避人耳目都是對外宣稱此人病重。過段時間,此人就病逝了。戴彥歆一直以爲玉熙會對啓軒下狠手,卻沒想到她竟然要殺子。
玉熙一瞧戴彥歆的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病重了才好讓爵,然後他才能安心地調理身體。”這是在告訴戴彥歆讓啓軒病重是爲了讓旪哥兒襲爵,不是爲了要啓軒的命。
戴彥歆知道自己想多了,忙跪下道:“母後,是兒媳誤會了。”
玉熙也沒責怪戴彥歆,隻是神色有些冷:“啓軒再不堪,那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再惱怒,也不可能做出親子的事來。殺子,隻有沒人性的人才會做。當然,弄死犯罪滔天罪惡的子女,那是大義。
戴彥歆垂着頭道:“是兒媳婦的錯。”之所以會産生這樣的誤會,也是因爲戴彥歆一直覺得玉熙比較冷酷。
玉熙原本心情就不好,再被戴彥歆如此誤會心情越發糟了。以緻中午,玉熙氣得飯都沒吃。
雲擎怎麽勸都勸不住。沒辦法,隻能派人請了柳兒來,讓柳兒開解玉熙了。
柳兒寬慰道:“娘,你别生氣了。三弟是荒唐了一些,但他也隻是禍害他自己,沒禍害其他人。你看我那大姑子不僅禍害了自己,将封家攪得雞犬不甯,還禍害了兩個兒子。”丁玗的那個繼母,見封家真不管他,就再不出錢供他念書了,以緻到現在他也還是個秀才。
丁玗守完孝,郭氏就給他定了一門親。對方是一富商女,那富商是想投機取巧攀上封家。結果那姑娘嫁過來後,别說封家的人不露面,就是親姐丹姐兒都沒送了賀禮來。那富商自覺做了虧本生意,不僅将給姑娘的嫁妝都收回去了,還要郭氏還回将的兩千兩的好處費一。因爲鬧得太大,丁玗也知道了。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關鍵這商戶女嫌丁玗沒本事整日裏罵他窩囊廢。成親後不讓丁玗近她的身,還總逼丁玗寫信到國公府跟丹姐兒。可惜,國公府跟丹姐兒都沒回應。過了一年,那女的見國公府跟丹姐兒真不願再管丁玗,就跟她和離了。和離後不到半個月,那女的就改嫁了。
丁玗知道以後大病了一場,而郭氏不願拿錢出來給他治病,族人也沒一個人管他的死活。還是不被他待見與他一起長大的阿奇給他請醫問藥,将他的病治好了。也是這次,丁玗徹底看清楚了郭氏跟族人的真面目。在阿奇的一再勸說下,他去京城投靠丹姐兒。
封大軍跟常氏很多年前,就給丹姐兒跟丁玗兩人各準備了一份産業。哪怕丁玗後來做的事讓兩老寒心,這份産業他們也沒收回去,而是交給了丹姐兒。讓丹姐兒尋個合适的機會,再給丁玗。
丹姐兒見他真醒悟了,就将這份産業交給他。此時,丁玗才明白誰才是真心愛他。當時捧着裝着房契地契的匣子,泣不成聲。
在元和風的幫助下,丁玗在軍中尋了一份抄寫文書的差事。丹姐兒也給他張羅,讓他又再娶了一房妻室。如今有兒有女,日子過得還成。可若不是封蓮霧作死,丁玗的前程定定會很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軍中做一個不入流的文書。
至于關程,才學武功都很不錯,可他跟關嘉勝的關系非常冷淡。父子兩人,也就比陌路人好那麽點。
玉熙冷笑一聲說道:“那是因爲我給他選了個能幹聰慧的媳婦,若不然旪哥兒兄妹幾人也得被他禍害了。”
柳兒笑着說道:“那也是娘你有眼光,給a軒選了這麽個好媳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