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靠在馬車上,眯着眼睛養神。
柳兒走過去給她捏肩膀,捏了一會小心地說道:“娘,大姐她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娘,你别生氣了。”
玉熙睜開眼睛,笑了下說道:“你大姐什麽樣,我還能不知道?爲這點事就生氣,那我都不知道被氣死多少回了。”棗棗跟三胞胎,那都不是省心的主。
柳兒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爲娘生氣了呢!”她很少看到玉熙闆着臉不說話的樣子。
玉熙笑了下沒說話。
柳兒猶豫了下說道:“娘,大姐不想讓姐夫跟長生随軍,想來是怕他們受苦。”軍隊駐紮的地方都比較偏僻,這樣的地方條件可想而知了。
玉熙問道:“若換成是你?你願意怎麽選?”
柳兒想也不想就說道:“我哪也不想去,就留在京城。”說完,柳兒眼睛一亮:“娘,你讓大姐留在京城當差不就得了。”
玉熙好笑道:“那也要她願意才成呀!”若是棗棗願意留在京城,根本就不會有剛才的話。
柳兒這下,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玉熙說道:“當年她執意要嫁給邬金玉的時候,我就跟她說過嫁給邬金玉以後凡事都要靠她自己。好說歹說都沒有用,死活要嫁給邬金玉。”就邬金玉這性子,就算他有心想幫都不敢讓他做,因爲肯定會幫倒忙。
“估計也是這次生産的事,讓大姐心裏不踏實了。”之前覺得邬金玉挺好的。可經了棗棗生産一事,她就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靠譜的。不是說他壞,而是擔不起事。
玉熙搖頭說道:“這些我都跟她說過,她當日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應付得來。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怪不了我。”自己選的選,跪着也要走完。
這話聽着不大對了,柳兒忙問道:“娘,你真打算以後不管大姐了?”
“嗯。”
柳兒有些沒辦法接受,忍不住再問一次:“娘,你真的打算不管大姐了?”
玉熙轉過頭看向柳兒,問道:“你覺得我跟你爹管她到什麽時候?管到我跟你爹閉眼嗎?”
柳兒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既然選擇當一個母親,就要負起一個當母親的責任。隻管生不管養,還不如不生。”說完,玉熙望着柳兒說道:“若我因爲忙于政務沒時間照顧你,将你交給你外祖母跟舅母照料你會怎麽想呢?”
柳兒是個比較敏感的人,聽到這話說道:“我會覺得爹娘不想要我,才會讓我寄人籬下。”
“對,别人家再好,也沒住自己家裏安心。這就是老話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說完,玉熙搖頭說道:“可惜,你大姐不懂。”别說棗棗嫁出去,就算兒子成家後分出去,那也不一樣了。
柳兒說道:“娘,大姐不懂你慢慢教她就是了。你這樣,大姐會難過的。”
“該難過的是我跟你爹,不是她。養她這麽大,不知道多替我們分擔就算了,還盡給我們找事。”說完,玉熙搖頭說道:“什麽選好了乳娘跟丫鬟照料,不用我費什麽神。養孩子若那麽容易,當日我也不會生完睿哥兒他們以後就不生了。”
柳兒笑着說道:“大姐也是看阿浩他們這麽優秀,希望長生能跟他們一樣。”
“她就知道啓浩跟睿哥兒被教的好,可其中我跟你爹花了多少的精力,她知道嗎?”說完,玉熙望着柳兒問道:“若是她将長生交給我養,我答應了。以後,你覺得孩子不好教,會不會也想将孩子交給我來教導?”
這個還真有可能。
“你這麽想,那啓浩跟阿睿他們到時候肯定也會這麽想。這樣一來,我跟你爹就真的要累到死了。”她甯願處理政務,也不願意娶帶孩子。不說像佑哥兒這般調皮搗蛋難管教的,就是啓浩這麽乖的,培養成才也需要耗費很多精力。她年歲越來越大,精力也越來越不行了。
頓了下,玉熙又道:“就像剛才你大姐說要讓阿佑給他半成股似的,不知道這樣讓阿佑很難做嗎?”
柳兒聽到這話忙說道:“娘,大姐是開玩笑的,你别當真。”
“我知道是開玩笑的,可若是佑哥兒答應了,那就不是玩笑了。”看着柳兒,玉熙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想着不過是半成股,我也太較真了。可你要知道,佑哥兒這個鋪子做好了以後定然日進鬥金。半成股,每年的分紅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是不會多想,可啓浩跟阿睿他們的媳婦會不會多想?”
柳兒聽到這話笑着問道:“娘,你就這麽肯定佑哥兒的鋪子能掙錢?”
“美白膏你也在用,效果怎麽樣?”
柳兒點頭說道:“很好用,可是它的成本也很高呀!”制美白膏所用的藥材,都比較貴。一盒美白膏,得要好幾兩銀子。
玉熙莞爾:“隻要東西好,就是給它标價五十兩一盒,也有的是人搶着買。”
柳兒呆了一會,轉而笑着說道:“那我虧大了,早知道我就要了這方子去開鋪子了。”這不過是玩笑話,她對做生意沒興趣。方子到她手裏,很可能會當禮物送人的。
“别覺得娘杞人憂天。有些事若不防範未然,很容易鬧得兄弟姐妹不和的。”嫁人娶妻後,就各自有了自己的家,那都有自己的盤算。若她跟雲擎沒調停好,就容易出問題。長此以往,關系也就越來越糟了。
回到宮,雲擎看見玉熙,有些埋怨道:“怎麽不将長生抱進宮給我看看?”
“忘了。”原本是打算将長生抱進宮的,可棗棗說了那話玉熙就走人了,根本沒提這一茬。
“忘了?怎麽了?”玉熙記性一直都很好,肯定是有事轉移了注意力,才會将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
将棗棗的話轉述了一遍,說完後玉熙郁悶滴說道:“這孩子,真是被我們慣壞了。這都當娘了,竟然還什麽都指着我們。”玉熙沒生氣,但有些惱。棗棗這行爲,不僅是沒考慮他們,也沒将孩子當回事。隻管生不管養,當的什麽娘。
雲擎笑着拍了下玉熙的手,說道:“那孩子習慣了有事找我們解決,你得給她一個适應的過程。”
“從出嫁到現在,這都一年了,還沒适應?”說完,玉熙道:“我是不會再慣着她,以後她的事我是再不會管的。”邬家什麽情況,定親之前就跟棗棗說明白了。現在再來說這個,晚了。
雲擎猶豫了下說道:“家務事咱不管,其他事還是要管的。”比如棗棗帶兵打仗這事,這個不能丢下不管。
玉熙好笑道:“這是公事,你别混爲一談。”棗棗既然要成爲邬家二房的頂梁柱,那就得真正獨立起來。
第二天,棗棗抱着長生進宮了。這孩子,眼睛水汪汪的,皮膚白皙飽滿,小臉圓鼓鼓的,特别可愛。
雲擎一抱,這孩子就朝着他露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玉熙,你看這孩子多喜歡我,一見到我就笑。”
玉熙說道:“才一個月的孩子哪就知道笑?”孩子現在的笑,全都是無意識的。
雲擎笑着沒接話,而是問道:“玉熙,你看看這孩子像誰呀?”瞅着不大像邬金玉,也不大像棗棗。
玉熙也看不出像誰。
雲擎見玉熙沒接話,自顧着說道:“像誰都成,隻要沒像他爹就好。”男人長那麽漂亮,容易惹事。
說完,雲擎擡頭看了一眼棗棗說道:“性子也别像他娘,要不然絕對是個混世魔王。”棗棗小時候沒少讓他頭疼。這孩子性子若是像着棗棗,到時候也有得她頭疼了。
棗棗撇嘴說道:“我小時候明明很乖好不好。”棗棗就記得她每日堅持到霍長青院子練功,闖禍的事他忘了個幹淨。
斯伯年在外說道:“皇上,皇後娘娘,申大人有事求見你們。”
雲擎起身,朝着玉熙說道:“我先去,你晚些時候再過來吧!”
結果玉熙還沒開口,棗棗就挽着她的手說道:“娘,我錯了。”
玉熙聽到這話,問道:“知道錯哪了嗎?”棗棗自小到大,認錯态度一向都很好。可問題是,認完錯又恢複原樣。
棗棗點頭說道:“自己的孩子應該自己教導。娘,我已經跟金玉說了,他願意到時候帶着孩子跟我走。”邬金玉說,棗棗去哪他就去哪。
玉熙神色這才好看:“這才對,孩子就該自己養。否則,孩子肯定跟你們不親的。”多少孩子對乳娘比對親娘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爲乳娘跟孩子形影不離,跟親娘的時間反而很短。
“知道了。”說完,棗棗又苦着臉說道:“娘,長生小時候跟着我倒沒關系。可大了,他得念書呀!我跟金玉都沒念多少書,到時候怎麽教他呀?”
“終于長進了。”當了娘,自然要開始考慮孩子以後的事了。玉熙笑着說道:“這才像個當娘的樣。你跟金玉念書不多,可以給他找個好的先生就是了。等滿了十歲,再将他送回京城。”
棗棗立即說道:“娘,那你給我尋吧!讀書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玉熙搖頭說道:“這個你要自己找。你以後的事,都自己解決,我跟你爹都不會再管了。”
這是等真格的了。不過棗棗知道玉熙既然開了口,就沒有更改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