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大雪,白日裏路上就沒幾個行人,到了晚上更是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哇……”一陣洪亮的哭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孩子一哭,玉熙就睜開了眼睛。就見孩子雙腿瞪着襁褓,咧着嘴哇哇哭。
玉熙笑着說道:“這孩子剛出生勁就那麽大,長大以後肯定跟他娘一樣,是個力大的。”
給孩子換了尿布,玉熙就将棗棗叫醒:“孩子餓了,給他喂奶。”
折騰了半天,才喂完奶。棗棗躺下苦着臉說道:“喂奶也不是輕松的活呀!”感覺喂奶比生孩子還累。
“養孩子本就不是輕松的活。特别是養你,更是累人。”棗棗小時候别提多調皮了,一個頂别人家倆孩子。
棗棗笑了下,說道:“娘,孩子是大雪時候生的,你看小名就叫雪生怎麽樣!”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下大雪的時候生的,簡單又好記。
玉熙一頭黑線:“雪生,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雪人參呢!”
棗棗還真沒想到這一茬:“娘,那你覺得孩子小名叫什麽好呢?”
“你看長生怎麽樣?”
“長生?長生不老?娘,這世上真有仙人?”玉熙不信佛也不信道,導緻棗棗跟啓浩等人也都不信這些。
玉熙無語:“隻是一個寓意,你要不喜歡,自己想一個。”
棗棗笑着說道:“等金玉回來,我跟他再好好想一想。”
“從懷孕到現在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沒想好。我可告訴你,洗三之前得将小名定下來。”要不給個期限,怕是孩子滿月這小名都出不來。
棗棗郁悶了:“這取個名字怎麽那麽難呢?幸好大名讓阿浩取。”若是讓他們取,更頭疼了。
曾媽媽端了一碗小米粥過來,粥裏面放了肉跟四個雞蛋。
“又吃雞蛋?”生孩子的時候吃了四個雞蛋,現在又吃雞蛋。要一直這麽吃,怕以後看到雞蛋就惡心了。
“不喜歡吃,下頓就不做雞蛋了。”頓了下,玉熙笑着說道:“要不要讓白媽媽過來給你做吃的。”等月子過了再回去。
“好啊好啊!”棗棗巴不得了。
吃了一大碗的肉粥,又擦了下身換了衣裳,棗棗繼續睡。
玉熙剛走出産房,就看見邬金玉從外面走了進來。
下雪的天,騎馬趕路是很受罪的。到家的時候,邬金玉頭上、身上全都是雪,嘴也凍成了青色的。
邬金玉很慚愧,垂着頭說道:“母後,我不知道岚岚今天會生?要知道,今天我跟我娘就不會去靈山寺了。”
玉熙臉色很難看:“你娘自己也生了兩個孩子,就不知道這生孩子可能會提前?也幸虧我們就在身邊,要不在身邊你讓棗棗怎麽辦?”什麽時候不能上香,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這方氏是不是成心的。
邬金玉也知道是他們理虧,不敢跟玉熙争辯:“娘,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棗棗,不是我。”說完,玉熙道:“算了,這事以後在說。你先去喝一碗姜湯,再泡個熱水澡。”要感冒了傳染給棗棗,可就麻煩了。
邬金玉想現在就進屋看棗棗跟孩子。
玉熙冷着臉說道:“你這一身的寒氣,要讓棗棗沾上,以後她會全身疼。”
聽到這話,邬金玉忙說道:“母後,我這就去。”
兩刻鍾以後,邬金玉泡完澡換了衣裳,這才進了産房。進屋才發現,棗棗跟孩子都已經睡下了。
抱着孩子,邬金玉眼眶一下就紅了。
看到邬金玉這個樣子,玉熙原本的那點怒氣一下就消散了:“你守着他們娘倆,有什麽事就叫曾媽媽。”既然邬金玉回來了,她也沒必要留下來了。
雲擎正在批閱奏折,看到玉熙時很意外:“不是說今晚不回來了嗎?”
“金玉回來了。有他陪着娘倆,我也放心。”公主府有曾媽媽跟穩婆,還有秦太醫在,有事也不怕。
雲擎将折子合起來放到一邊,站起來笑着問道:“孩子長得像不像棗棗?”像棗棗,也就等于是像他了。
玉熙搖頭:“紅通通的,暫還看不出像誰。不過,我是希望他像棗棗。”雖然說他們家的孩子長得再好也不怕,可這男子樣貌太出衆容易招桃花,不是啥好事。
“等出了月,讓他們将孩子抱進宮給我看看。”說完,雲擎笑着說道:“我們現在也升級當外祖父外祖母了。”
第二天,親朋好友都知道棗棗生了。
七七聽到棗棗生了個兒子,看着在榻上爬得歡快的小女兒,苦笑一聲說道:“大公主一直說想要個閨女,沒想到卻生了個兒子。”她想要個兒子,卻偏偏連生了兩個女兒。
石芹說道:“明日是洗三,大奶奶到時候過去沾沾喜氣。”一般洗三時,有人會往澡盆裏添花生紅棗。新媳婦或者沒生兒子的人,可以從裏面取了來吃。希望能借此沾上福氣,來年也生個大胖兒子。
七七點了下頭。
方氏是這日傍晚的時候才到家的。她都沒回邬家,直接到了公主府。剛到院子,就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哭聲。方氏急得不行,疾步朝着屋子走去。可到了門口,卻被墨蘭給攔住了。
墨蘭說道:“老夫人請稍等,待我跟大公主通傳一聲。”
方氏也是太着急了,要不然不會這般失态。
過了一會,墨蘭折身回來:“老夫人,大公主正在喂奶,你先在外面歇一歇,等她喂完奶你再進去。”喂奶的時候,除了邬金玉跟曾媽媽以及貼身的兩個丫鬟,其他人是不準進去的。
方氏雖然急于見孫子,可兒媳婦不讓進屋,她也隻能等着了。
等了差不多兩刻鍾,方氏才進了裏間。将孩子抱在懷裏認真端詳了下,方氏喜得不行:“金玉,這孩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棗棗撇了下嘴,她兒子這會皺巴巴得像個小老頭,也不知道方氏哪看出孩子長得跟金玉一樣了。不過想着她娘之前說的話,棗棗也就什麽都沒說。
孩子洗三禮前一天,邬金珠高興地跟邬闊說道:“爹,明日我就能看到小侄子了。”看孩子是假,想參加這樣的宴會打入上流的圈子是真。
邬闊神色一頓,轉而笑着說道:“這兩天下大雪出行容易出意外。爲了安全起見,你明日就留在府裏陪着你姨娘。”
邬金珠又不傻,一聽這話就不知道不對了:“爹,是不是大公主不準我們去看小侄子?”
邬闊搖頭說道:“沒有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别總胡思亂想。”
“既如此,那爲何不準我去?”她娘是妾,不準參加洗三禮還說得過去。可她雖是庶出,卻也是邬家的姑娘。
邬闊說道:“好了,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屋休息去!”
金珠哭着說道:“爹,怎麽說我也是孩子的姑姑。我怎麽就不能參加洗三禮了。爹,這也太欺負人。”
季姨娘一向善解人意,哪會讓邬闊難做:“金珠,你回屋睡覺去。金珠,聽話。”
南夢将金珠哄回了屋。
季姨娘将泡好的參茶端給邬闊,說道:“你也知道,金珠這孩子喜歡熱鬧。這些天她一直關在家裏都沒出去,她也是悶壞了,所以就特别想去參加三少爺的洗三宴。”在邬家,棗棗的孩子排行第三。
“不是我不帶她去,是金玉說不準我帶了她去。”棗棗剛生完孩子,哪有精力想這些事。倒是金玉,并不想見到及一年更母子四人任何一個。所以就讓方氏帶話給邬闊,說不準邬金波兄妹三去公主府。
聽到這話時邬闊也很憤怒,金波跟金珠也是他弟弟妹妹,不讓上門豈不是表明不認這弟妹。可他也知道邬金玉的性子,最是冷情了。若是他不照做,怕是到時連他都不能進大公主府。
想到這裏,邬闊罵了一句:“這個孽障,就是來讨債的。”小時候不讓人省心,天天将他氣個半死。現在變本加厲,連弟弟妹妹都不認了。可邬金玉羽翼已豐,已經奈何不了他了。
季姨娘眼淚刷刷地落,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疼不已。
邬闊将她抱在懷裏,柔聲寬慰道:“你這是怎麽了?”
季姨娘一邊哭一邊說道:“都是我、都是我拖累的金波他們。要不是我,二爺也不會不準讓金波跟金珠去參加三少爺的洗三宴。”
邬闊輕輕地拍着季姨娘的後背,說道:“不過是不能去參加孩子的洗三宴,怎麽就傷心成這樣了?”
“老爺,洗三禮不準金波他們去。等到了滿月宴,肯定也不會讓金波他們去了。老爺,要是讓外人知道大公主跟大驸馬不待見金波他們,以後他們的婚事定然要受影響的。”雖然邬家有爵位,但這沒邬金波什麽事。且邬家又分家了,邬金波又沒功名在身,想尋一門好的親事可不容易。原本季姨娘想借助公主府的名頭給兒女挑一門好親,可若兒女連公主府的大門都進不了,好親事那是想都别想了。
邬闊聽到這話,笑着說道:“金波的婚事你别擔心,我已經有了人選。”至于金珠,年歲還小,還不着急。
季姨娘心頭一驚,面上卻是露出驚喜的神情:“老爺,是誰家的姑娘呀?”
“是董家的嫡長女。那姑娘容貌出衆,也知書達理,并且精于算數,以後定能成爲金波的賢内助。”讓金波繼承他的衣缽,這個想法邬闊從沒改變過。
季姨娘遲疑地問道:“董家?不會是做幹貨生意的董家?”
見邬闊點頭,季姨娘心沉入到谷底。她還想說通邬闊,幫邬金波運作下,以後也入官場。既然要當官,那妻族的助力就不能少。娶個商戶女,不僅沒有助力,反而會拖後腿的。隻是季姨娘了解邬闊,知道這事隻能徐徐圖在,不能操之過急。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有的地方積雪都快到了膝蓋了。下這麽大的雪,朝廷要是不赈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凍死餓死了。
玉熙忙于政務,也就沒時間去參加孩子的洗三宴。
啓浩跟佑哥兒兩人進了卧房,看着孩子不敢抱。啓佑蹲下,伸手摸了下孩子的小鼻子,見孩子側過頭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太有趣了。”
棗棗見啓佑又摸孩子的臉,忙拍開他的手說道:“你手上都是繭子,孩子皮膚嬌嫩,很容易劃傷的。”
啓浩笑着對棗棗說道:“爹說等你出月子,就帶了孩子進宮給他看看。”
“好。”
佑哥兒站起來,笑眯眯地說道:“大姐,你不是說要找我跟二哥算賬?大姐,你就這麽不待見外甥呀?”
“胡扯,誰說我不喜歡長生?”說完,棗棗親了下孩子的頭:“長生,别聽你四舅舅胡咧咧,娘最愛長生了。”
佑哥兒一副受不了的樣。
啓浩笑着道:“孩子小名叫長生嗎?”
“你覺得長生這小名怎麽樣?好聽嗎?”她跟邬金玉想了很多小名,可兩人換了很多次,最終都覺得沒長生好聽。
佑哥兒壞笑道:“大姐,這麽好的小名兒絕對不是你取的。”
棗棗不搭理佑哥兒,問了啓浩:“阿浩,孩子大名定下來了嗎?”
啓浩點了下頭,掏出一張紙說道:“這是我拟定的幾個名字,大姐你自己從中挑一個吧!要覺得不好,我再想過!”他從來不知道,取名字竟然有那麽多講究。這幾個名字,想得他頭都大了。
棗棗一眼就相中了個名:“博濤這名兒好,就叫博濤吧!”
“大名博濤,小名長生,嗯,挺好的。”佑哥兒之前還擔心棗棗會給外甥取個大毛二毛這類的小名。
正說着話,墨蘭從外面走了進來說道:“大公主,收生姥姥說吉時就要到了,讓我們将哥兒抱過去。”也是因爲啓浩跟佑哥兒在這裏,所以女眷全都沒進來。這會,衆人都在前院宴客廳裏。
啓浩笑着朝着棗棗說道:“大姐,那我們回去了。大姐,有什麽事你派個人告訴我們,可千萬别委屈了自己。”反正邬家,包括邬金玉在内,都不靠譜。
棗棗笑着說道:“你看我什麽時候受過委屈了?”她從小到大,也就剛入軍營時受了點委屈。可現在要再有人敢指着他鼻子罵,她鐵定将對方的手給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