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就如季姨娘此刻的心情。因爲今天是邬府分家的日子。如之前賀媽媽所想，季姨娘并不想分家。可惜，不管她怎麽說邬闊都沒改口說不分家。
邬闊雖然寵妾滅妻，但他又不是真老糊塗了。到了這一步，他若說不分家，方氏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了。若以前還不怕，現在有了爵位他就有顧忌了。若是鬧出笑話，被禦史參上一本，到時候爵位萬一被收回去怎麽辦。這可是他努力那麽多年才得來的。
邬闊摟着季姨娘說道：“你放心，分家也隻是分京城這邊的産業。有我在，金波跟金珠他們你不用操心。”邬家的産業，大頭其實是在江南的。
“好！”金波都還沒成親，金石還納悶笑，現在分家對三個孩子很不利。可是再不情願，邬闊不改變主意她也沒有辦法。
這日早膳，邬闊跟季姨娘等人吃得沒滋沒味。而方氏，也一樣吃得不痛快。若不是邬闊越來越偏向季姨娘跟邬金波母子幾人，她其實也不想分家的。分家後，金玉以後就更難回來了。若不分家，等大公主以後去打仗，她完全可以讓金玉回來住。
辰時過半，棗棗跟邬金玉過來了。這次，棗棗穿的是紫紅色錦緞抽絲蟒袍。袍子上繡着的四爪龍，非常的威武。
衆人看了齊齊變臉。
邬闊小心地問道：“公主，你這衣裳，是皇上跟皇後爲你準備的？”一般隻皇子才能穿繡着四爪龍的蟒袍。
其實邬闊也猜測到這衣服是皇上皇後同意才備下的，大公主還不至于這般膽大。不過，還是确認一下來得安心。
“是我娘爲我準備的，怎麽了？有問題嗎？”棗棗喜歡像男子一樣豎發，這樣行動方便。若衣服上繡鳳凰不倫不類的，還不如繡金龍，這樣穿在身上還更有氣勢。
當然沒問題，棗棗身份越高對他們越好。邬闊說道：“大公主，請上座。”這次，上首兩個位置空着。
棗棗沒有任何遲疑，走到上首左邊的位置坐下。邬金玉猶豫了下，也上前坐下了。
邬闊朝着衆人說道：“家裏在京城有六個鋪子，兩棟房子，良田二十頃，現銀六十萬兩。留下兩萬兩給金珠當嫁妝，其他的金寶跟金玉兩人分四成，金波跟金石兩人各一成。”這樣分配也算公平。一般來說，庶子是隻能得一成左右的家産。
小方氏不願意了，壯着膽子說道：“誰家嫡長子不是繼承七成的産業，爲什麽我們隻能得四成？”邬金玉占了那麽大的便宜，如今還要得那麽多家産，她不甘。
邬金玉立即說道；“大嫂，我不……”
棗棗打斷了邬金玉的話，笑着說道：“這麽說，大嫂是不滿意了？”
小方氏沒有直接接棗棗的話，隻是說道：“這不合規矩。”
“我也覺得不合規矩。”說完，棗棗望着邬闊，笑着說道：“我娘常說無規矩不成方圓。邬大人，一切還是按照規矩來吧！”
方氏想起邬金玉說不想要家産的話，當即沒有開口。
邬闊問了邬金玉：“金玉，若是按照規矩來，嫡長子占七成，你隻能占兩成。”
邬金波聽到這話頓時鐵青。邬金寶得了七成，邬金玉占兩成，這樣以來那他跟邬金石兩人合起來隻能占一成了。雖然他自信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掙更多的錢，可被這麽欺負心裏如何不怨。
邬金玉原本就不想要這份家産，怎麽分，他都不會有異議。
邬闊無奈，将産業重新分配以後，邬闊問了衆人：“現在沒有異議了吧？”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小方氏，這是在警告小方氏不準在多話。
小方氏得到自己想到的，哪還會有異議。
方氏這個時候開口了：“江南的布莊跟兩家茶園以及二十頃良田以及三棟宅子，爲什麽沒有列入其中？”對邬闊的産業，她不知道所有，但大部分也清楚。
邬闊臉色微變，過了一會才說道：“府裏總要有進項的。而且，金寶跟金玉也不會經營。”若是什麽都分了，以後他吃什麽用什麽？總不能還跟兒子要錢。
棗棗這個時候開口了：“不會經營，可以找懂的人管呀！就像我娘不懂星象一樣，她不懂沒關系，欽天監的監正他們懂就成了。”她不喜歡喝茶，可也知道茶園是會下雞蛋的母雞。剛才分的這些家産，合起來都沒兩座茶園值錢。不舍得，又說要分家，也不知道邬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邬闊都要氣死了，不過還是忍着氣說道：“等我死後，兩家布莊跟兩座茶園，到時金寶金玉各得一個。現在，先由我管着。”
棗棗對此沒有異議，找個懂行又信得過的人可不容易：“江南的産業可以由你先管着，不過你得将紅利給我們。”對于愛财的棗棗來說，這麽一大筆錢，哪能放過。
若這話是其他人說，邬闊早就破口大罵了。可惜，他沒膽子罵棗棗：“好。每年給你們兩成的紅利。”
讨價還價，是棗棗的強項：“三成。”兩家茶園的三成紅利，一年下來，怎麽也有上萬兩銀子了。
對上這個祖宗，邬闊隻能妥協。
小方氏覺得自己吃虧了，又拿規矩來說事了：“按照規矩，二叔隻能得兩成的。”
棗棗似笑非笑地說道：“那這樣，邬家的産業我跟金玉都不要了，全都給你。”這個大嫂，一看就是貪得無厭的。
小方氏當然想要全部的财産了，可她又不蠢，哪敢将這話說出口。惹惱了大公主，邬家怕她都呆不下去了。
扯着一抹笑，小方氏道：“大公主說笑了，哪能要你們的産業，那我成什麽人了。”
棗棗靠在椅子上，沒有再說話。
方氏則看了一眼邬金波跟邬金石，開口說道：“按照規矩，姨娘是不能有私産的。季姨娘在東街跟北街的兩個鋪子，還有郊外的田莊，都要收回來。”
邬金石還小，并不懂這些，并沒有開口。反倒是邬金珠，氣惱道：“太太，鋪子跟田産是我姨娘的嫁妝。”
方氏不屑道；“季家當時窮得都揭不開鍋，怎麽可能有錢給你姨娘置辦嫁妝。”正因爲季家落魄了，季姨娘才會給邬闊做妾。
季姨娘就是因爲手頭有充裕的銀錢，這才在府裏興風作浪。
方氏态度很堅決，說道：“鋪子跟田莊，都必須拿出來。”至于季姨娘手裏的銀錢，那是拿不回來了。
邬闊雙眼都快噴出火來。
邬金波說道：“爹，家和萬事興，别爲了銀錢吵架。錢可以再掙，家散了多少錢都買不回來了。”
棗棗聽到這話，轉頭看了一眼邬金波。小小年歲，心思倒是挺深的。
發妻跟嫡子兒媳爲錢逼迫他，庶子卻孝順又貼心，爲他委曲求全。邬闊感動之餘又萬分愧疚，也暗下決心以後要對季姨娘跟金波更好一些。
分完了家，棗棗站起來說道：“沒其他事，本宮就跟金玉回去了。”她是半刻都不願在邬家多呆。
邬闊說道：“明日，府裏會宴請賓客，還請大公主能過來一趟。”棗棗，就是他們的招牌。若是棗棗不來，他們的臉面就不好看了。
方氏也幫着說話了。府裏封爵宴客，若是棗棗跟金玉不出現，别人會怎麽想怎麽看邬家呢！爲了大兒子，她也要請棗棗過來了。
看了一眼金玉，見他點頭，棗棗笑着點頭說道：“好！”
等走走離開以後，邬闊就帶了金波姐弟三人出去了，看都不看方氏一眼。今天方式的行爲，是将邬闊徹底惹怒了。
方氏将佛珠握得緊緊的。
小方氏心情卻極好。雖然兩座茶園沒全都歸了她，可比預期的強多了：“娘，我們也回去吧！”說完，走上前想去扶方氏。
方氏避開了小方氏的手，說道：“你回去照看樂兒吧！”說完，就起身回了正院。
在馬車上，邬金玉說道：“岚岚，我不想要邬家的産業。岚岚，我們将這些産業都給大哥吧！”
棗棗笑了下問道：“爲什麽不想要這些産業呢？”她腦子又沒進水，幾十萬兩銀子怎麽可能給小方氏。
他其實就是不想要邬闊的錢，隻是這話他沒辦法說出口：“沒有這些錢，我們一樣過得很好。”
棗棗見狀，搖頭說道：“你就算将這些錢給你大嫂，他們也不會感激你，隻會覺得這事他們應得的。”莫怪邬闊不讓小方氏跟着赴外任了。就這死要錢的德性跟着去外任，肯定會招禍了。
邬金玉抓着棗棗的手說道：“随便他們怎麽想，我就不想要這錢。岚岚，我們也不缺錢用，就将這錢給大哥大嫂吧！”
棗棗笑着說道：“你若實在不想要這錢，那我們可以拿去做善事。”
想了下，棗棗說道：“慈善堂的孩子跟救濟院的婦人，都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了也沒錢醫治。與其将這錢給你大哥大嫂，還不如去幫助這些有需要的人。”
見邬金玉猶豫，棗棗說道：“金玉，這是積功德的事，爲什麽你不同意？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要将這些錢捐出去，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呢！”
聽到這話，邬金玉不再猶豫，點頭說道：“好，都聽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