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以前進過宮,隻是那時候宮中規矩嚴且韓家早已離開了權利忠心,她怕出錯招來殺身之禍每次進宮都是低着頭走的。皇宮什麽樣,她根本不知道。這次進宮,盧秀準備好好看看皇宮。
結果進了皇宮,她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哪裏還有心情去看皇宮什麽樣。
嬷嬷将盧秀引到了章華宮。
到了章華宮,盧秀有些遲疑地問道:“娘娘住在這裏?”這裏是曆代皇帝的寵妃住的地方,上一位主人就是玉辰。玉熙一個正妻住在這裏,很是不妥。
嬷嬷笑着說道:“王妃住在乾清宮,這裏是王妃待客的地方。”坤甯宮已經修繕完了,不過還得晾一陣子才能住。而章華宮是離乾清宮最近的宮殿,所以玉熙就将它設爲待客的地方。
玉熙都主政了,住在乾清宮也沒什麽好吃驚的,所以盧秀聽到這話非常淡定。
盧秀去過坤甯宮,卻沒來到章華宮。看着這精美絕倫的宮殿,盧秀感歎道:“不虧是傳說之中皇宮内院最漂亮的宮殿。”
景柏聽到這話笑着說道:“王妃說,再漂亮也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玉熙每天都忙得很,也就睡覺的時候才會回來。所以說這話倒不顯突兀。不過要景柏說,住在這裏倒是賞心悅目。
盧秀聽到這話笑着說道:“這可不像是王妃說的話。”王妃大概會說這宮殿,太費錢了。
這話一落,就聽到外面響起一個帶着笑意聲音:“那二嫂覺得這像是誰說的話?”
玉熙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長裙,身上隻一支翡翠長簪。跟盧秀的一身朝服對比下,顯得有些太過簡單了。
盧秀見到玉熙,立即跪在地上。不等她磕頭,玉熙忙走過去将她扶了起來,笑着說道:“自家人面前,不用那麽多禮。”若是在正式場合,是該行禮。私底下見面,就沒必要弄這一套繁複的禮節了。
讓景柏扶了盧秀坐下,玉熙看着她滿頭的珠翠笑着說道:“自家人見面,不用這般正式。”帶這麽多的首飾,回去脖子肯定得酸了。
盧秀笑着點了下頭。
玉熙坐下喝了一參茶,然後才問道:“不知道二嫂有什麽事?”盧秀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沒什麽事不會遞牌子進來的。
盧秀笑着搖頭說道:“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聽到王妃到京,所以過來看看你。”
聽到這話,玉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應該請嫂子入宮的,可我這些天一直在忙。”倒是有些失禮了。
盧秀表明理解:“正事要緊。”
“聽說國公府被挖得到處都是坑,怕是不好修繕吧?”燕無雙也真做得出來,竟然将韓國公府掘地三尺。
豈止是不好修繕,若是可以她都希望能重建。可惜不管是韓建明還是玉熙,兩人的意思都是将府裏修繕,而不是重新修建。
盧秀說道:“府裏的地面都已經整平了,現在主要是将各個院落重新粉刷下。不過上院已經修繕好了,娘回來就能住進去。”
“那就好。”韓國公府的上院,應該跟記憶之中的不一樣了。想她嫁到榆城的時候太夫人還在世,而後來太夫人過世母親才氏搬進去住。住的人不一樣,格局應該也不一樣了。
猶豫了下,盧秀問道:“王妃,韓氏宗族的人想要我們歸宗。這些日子,不斷有人上門來。”其實這段時間上韓府的,基本上都是來打秋風的。韓氏族人是想讓韓建明這一支歸宗,可盧秀隻是一個内宅婦人,這事跟她說不着。
說這話,不過是盧秀想要試探下玉熙對這事的态度。
玉熙好笑道:“歸宗,想得可真美。”韓氏族人有上千,沒出五服的都有好幾百。這些人有近一半日子過得潦倒,總指着國公府過活。她在國公府的時候,就總有族人上門來打秋風。
若是給了他們錢财能感恩,那也值得。可這些人不僅不感恩,反而總指責韓建明這個族長對族人不盡心。族中的老者,總是仗着長輩的身份依老賣老。好不容易出了族甩了這包袱,再回去豈不是腦子進水了。
聽到這話,盧秀面露喜色。不過很快,她有些擔心地說道:“王妃,韓氏族人現在日子過得很艱難,就連祭田都被人奪走了。”祭田,是一個宗族賴以生存的資本,像族中孤寡老幼都指着祭田的出息過活。
玉熙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了:“你是擔心大哥到時候會被說動歸宗?”
盧秀點頭說道:“大哥責任心強,看着族人受苦他恐怕會不忍了。至于娘,你也知道,最是心慈不過了。”連乞丐見了秋氏都不忍心,更不要說韓家的人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你放心,大哥也許會幫襯韓家人,但決計不會歸宗的。至于娘,隻要大哥打定主意,她就不會拖後腿。”
盧秀忙點頭說道:“那就好。前段時間修繕房子,三房的永二爺上門求給份差事。我不忍心,就讓他幫買木料砂石。”盧秀當時帶回京的人不多,且十多年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什麽行情。聽說永二爺說他舅舅做砂石木料生意,就将這事交給了他。
玉熙笑了起來:“讓他們幫忙買材料,十有八九會以次充好。”也不是說韓氏族人都這般不堪,也有踏實本分的,像韓建超就很不錯。可刁鑽滑頭的,占的比例更大。
盧秀苦笑道:“還是王妃厲害。給他三百兩銀子,他竟然就敢貪掉一半。”她對永二爺的底細又不清楚,不可能将大筆銀錢交給他的。
玉熙一點都不意外。因爲以前在韓建明那裏她聽過類似這樣的事。
“我氣不過,逼他将貪污的錢吐出來,沒料到他母親還跑上門來鬧了一場。指責是我們當初帶累了族人,現在富貴了就翻臉不認人。”這麽一群難纏的人,盧秀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與之往來了。
“大手大腳慣了,一百多兩銀子眨眼就花光了。”這些人都享樂慣了,根本就過不了苦日子。
盧秀也有些感慨,說道:“王妃說得很是。”當日他會将差事交給永二爺,也是看他一副本分的樣子。她眼光也不差,這永二爺确實是個老實本分的,可架不住他家人心眼多。永二爺的娘跟媳婦将貪了的錢拿去做衣裳買首飾。
玉熙笑着說道:“不用搭理他們就是。”對韓家的族人,她是半點好感都沒有的。
“既然大老爺沒有歸宗的想法,回去以後我就不準他們再進府了。”若敢再來撒潑直接讓人掃帚掃出去,真當她好欺負的。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最晚年底大哥就會重建族譜的,到時候他們也會死心的。”
盧秀有些擔心地說道:“就怕韓家那些族老不肯。”韓家富貴了,他們豈能放掉這一塊肥肉。
“無關緊要的人,理他們做什麽。”已經不是一家人了,再鬧也鬧不出什麽來,再者就算韓建明動搖想歸宗她也不許。
韓家族人,大部分都是蛀蟲。當然,若韓建明執意要歸宗她也不攔着。不過,她是不願将自己的名字再寫進韓家的族譜的。不得不說,韓建明很了解玉熙。
在韓家話語權最大的不是韓建明,而是玉熙。玉熙不願歸宗,這事就成不了,所以盧秀終于放心了。
“你回來的這些日子,玉容有上門嗎?”守了這麽多年的寡又帶着孩子,又身處亂世,肯定過得很艱難。
盧秀一愣,沒想到玉熙竟然會主動提起玉容。主要是玉熙在國公府時跟玉容關系不好,這些年也從沒主動提過玉容。
盧秀也沒瞞着,說道:“前幾天她給我下了帖子,不過我這些天忙得不行,所以暫時沒見她。”
“這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變了樣沒有?”小時候那點恩怨早就不記得了。再者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玉容也就嘴巴不饒人脾氣壞了點,并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盧秀斟酌了一番,說道:“若是王妃想見她,派人召她進宮就是了。”
玉熙搖搖頭說道:“也不知道她願不願進宮來見我。”若玉容原本不想進宮,派人宣她入宮反倒不好。
盧秀覺得能被玉熙召見,那是一種榮耀,玉容又不傻豈會拒絕。再者玉容真那般有骨氣,就不會給她送帖子了。隻是這話,她也沒直接說出口:“我回去探探五姑奶奶的口風。”既然玉熙重視玉容,盧秀的态度自然也就跟着轉變了。
“若是願意來自然好,不願來也别強求。”不管怎麽樣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再者江鴻錦的事讓她有愧玉容。所以,若是玉容不介意,她是想看照佛這個妹妹的。
“你們是親姐妹,又不是仇人,五姑奶奶肯定會來的。”頓了下,盧秀說起了周詩雅拜托她的事:“詩雅表妹說,她欠你一句對不起。”要盧秀說,真覺得對不起當年完全可以親自寫信給玉熙道歉。現在來說這話,誰知道是真心道歉還是想攀關系。不過玉熙既然連關系不好的玉容都惦念,對這年少時候的閨中密友想來也會挂念了。
“我沒怪過她。”當年她們都還小,什麽事都不能做主。周詩雅跟她斷了往來也是不得已,當日她雖很難過,但并沒怪罪。
玉熙問道:“這些年,她可過得還好?”雖然不怪罪,但周詩雅私底下一封信都沒有還是讓她很傷心。嫁到榆城之後,她也從沒打聽過周詩雅的事
盧秀搖頭說着不好,然後就将賀衍在安徽丢下母子三人自己逃回京城的事說了下:“也真是做得出來,那時候詩雅不僅帶着兩個孩子,還懷着身孕呢!”
碰到這樣的男人,隻能自歎倒黴了。玉熙問道:“詩雅是怎麽回到京城的?”
盧秀說道:“好在詩雅的乳兄是個機靈又忠心的,瞧着不對就帶着詩雅母子躲在平民區了,等局勢太平了,他就帶着詩雅母子三人回來京。”周詩雅的乳兄是個很聰慧的人,到了安徽沒一年就學會了當地的方言,正因爲如此,才能躲在平民區不被發現。
說完,盧秀又是一歎:“當時詩雅整日擔驚受怕的,孩子就沒保住。”不僅如此,周詩雅還爲此傷了身,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不過她對賀衍死了心,也不想再給他生孩子,所以這事她就沒說。
玉熙搖搖頭,倒沒說什麽。自私自利心中隻有自己的男人數不勝數,不獨賀衍一個的。
“想來,詩雅的孩子也很大了吧?成親了沒有?”賀衍的事多說無益,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麽。
盧秀搖頭說道:“那孩子今年十八歲了,還沒成親。之前定了賀老太太娘家的侄孫女,後來高家出事就退了親。聽詩雅說,那孩子讀書還不錯,她想等孩子得了功名再說親。”有了功名,才能說到好親。
玉熙笑了下說道:“男孩子晚些說親也沒妨礙。”不像姑娘,到了十三四歲就得開始相看起來,十五六歲就得将親事定下來。要不然,怕好的兒郎都被挑走了。
“這倒是。”她小兒子也沒說親,等明年也得相看起來了。
玉熙問道:“對了,聽說玉容的孩子書讀得極好,若是玉容願意進宮,到時候讓她帶了孩子一起來。”
盧秀自然不會拒絕,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說了這麽小半天話,竟然沒人過來禀事,盧秀有些詫異了。
玉熙一眼就看穿了盧秀所想,笑着說道:“王爺在禦書房,有什麽要緊事他也會處理的。”若雲擎不在,哪有時間說閑話。
話雖如此,盧秀還是起身告辭了。
玉熙也沒有挽留,雖然有雲擎在但事情太多,兩人處理起來要快很多。
回去的路上,盧秀跟春媽媽說道:“我還以爲王妃會厭惡玉容,沒想到不僅不厭惡,反而一直惦念着。”若不惦念,也不會主動提出見玉容了。
春媽媽說道:“到底是親姐妹,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盧秀有些感慨地說道:“是啊!到底是親姐妹。”說起來玉熙小時候跟周詩雅更親近,可玉熙都沒提出要見周詩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