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退路
轟隆隆，一陣陣雷聲響起，很快，大雨嘩嘩的下了起來，伴随着的還有一道道擊破長空的閃電。
大雨過後帶來一陣陣的涼意，讓燕無雙心頭的躁意都去了不少。
大概兩刻鍾以後，闵公公從外面走進來說道：“皇上，淑妃娘娘派人來請皇上去禦花園裏賞荷。”禦花園裏的湖裏種了滿池的荷花。每到夏天荷花盛開，美不勝收。
燕無雙皺着眉頭道：“讓她回去。”早上剛收到仇大山的折子，這次大戰又造成了七萬多的傷亡，又要一筆的開支。
“是。”闵公公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沒一會，孟年進來跟燕無雙禀事：“皇上，雲擎跟雲啓浩已經抵達下邑了。”從雲擎離開鎬城開始，燕無雙就派人密切注意他的行蹤。
燕無雙放下手中的折子，說道:“這麽快就到下邑了？”他還以爲要一段時間呢！
孟年點頭道：“是，四天前抵達的下邑。”頓了下，孟年道：“皇上，雲擎這次巡視各地軍營，是不是爲明年的出征做準備了。”
燕無雙沒回答這話，說道：“葉九郎找着了嗎？”葉九郎在河北攪出那麽大的事，他如何會放過。
孟年搖頭道：“沒有，這人肯定是被他們藏起來了。”西北是韓玉熙的地盤，她若是想要藏一個人，他們想要找出葉九郎出來還真不容易。
燕無雙淡淡地說道：“找出來，殺了。”
孟年嗯了一聲道：“皇上，那雲擎……”他之前提議派人去刺殺雲擎跟雲啓浩，卻被燕無雙拒絕了。這麽好的機會，不出手他覺得很遺憾。
“派再多的人也殺不了雲擎。”雲擎跟他一樣，屬于命大的，否則早就死了。而雲擎經曆了那麽多次的刺殺，對危險已經很敏銳了。想要刺殺雲擎，難于登天，所以他不想再浪費人手。
孟年知道說服不了燕無雙：“皇上，剛才收到江南送來的消息，其中有件事很奇怪。”孟年一直密切關注西北跟江南的情況。
“什麽奇怪的事？”燕無雙倒是來了一點興趣。實在是日子太苦悶了，需要一些事來調劑下。
孟年将啓佑在臭豆腐攤裏鬧出的事說了：“皇上，你說雲啓佑是如何分辨得出這兩人來的？”雙胞胎兄弟，若不是至親的人，就算經常見的人都未必分得出。而雲啓佑，隻見過幾次面。
“當時餘志什麽反應？”聽到餘志神色很正常而在場的其他人卻很詫異，燕無雙笑着說道：“有點意思。”
孟年道：“也許是巧合。”
燕無雙搖頭道：“這世上哪有什麽巧合。我想，這小子應該有什麽不爲人知的天賦。”對于啓佑有什麽天賦，燕無雙沒有興趣。
“說起來韓玉熙好像最疼雲啓佑。”面上再是一碗水端平，當父母也會有偏疼的。
“百姓疼幺兒，皇家重長子。”六個孩子，韓玉熙最看重的就是雲啓浩。不僅啓浩聰慧過人，也因爲他将來要繼承家業。而這，也是他想要弄死雲啓浩的原因。
孟年問道：“皇上，你看要不要派人殺了雲啓佑？”
燕無雙搖頭：“除了雲啓浩，其他幾個孩子是死是活都影響不了大局。”雲啓浩是嫡長子，他若死了不僅會震懾西北的文武百官，也會給雲擎夫妻留下一個巨大的隐患。而雲啓佑隻是幼子，他死了除了讓韓玉熙夫妻傷心并沒任何好處。
孟年沒吭聲了。
正說着話，闵公公在外說道：“皇上，仇将軍有折子送達。”阿寶跟阿赤的信，每次都是跟着仇大山的折子一起送過來的。
燕無雙先看了仇大山的折子，看完以後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可是桐城出了什麽事？”桐城年年有戰事，當地的百姓但凡有辦法都搬遷了。留下來的，都是無處可去的人。
“不是，仇大山要兩百萬。”桐城每年都在打仗，而耗費也是巨大的。每年的開支，讓燕無雙都有些吃力了。
孟年沒吭聲了。
“也不知道我何時能滅了東胡人？”說這話，燕無雙很惆怅。東湖人，跟他們燕家可是世仇。而他爹更是死在了東胡人手裏。若是能滅了東胡人，他也不算辜負了這個姓氏了。
孟年道：“皇上肯定能做到的。”
“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完成這個願望。”怕就怕，他完成不了了。
淑妃在太液湖邊上等，沒等來燕無雙，卻等來了玉辰。
看着玉辰那張潔白如玉沒一絲皺紋的臉龐，再想着自己眼角處的魚尾紋，淑妃恨得牙根直癢癢。不過很快，她就揚起燦爛的笑容說道：“貴妃姐姐也來賞荷呀？”在高嬷嬷的提點下淑妃知道燕無雙不喜歡她争風吃醋，希望她能跟玉辰和平共處。哪怕再厭惡玉辰，面上淑妃也得跟好姐妹似的。而她的行爲，讓燕無雙很滿意，還說她比以前懂事了。
玉辰笑着道：“聽說湖裏的荷花開了，所以過來看看。”
淑妃笑着說道：“姐姐，這樣的美景不畫下來太可惜了。姐姐，你的畫藝了得，何不将它畫下來？我想皇上看了，肯定會很喜歡的。”玉熙的琴藝跟畫藝，連宮中的琴師跟畫師都比不了。
“好久沒作畫，生疏了。”說完，玉辰又道：“若是妹妹喜歡想留住美景，可以去交畫師将它畫下來。”
淑妃笑着道：“還是算了，我對這個也不懂，就是圖個熱鬧。”
見玉辰眼睛落在湖中的荷花賞，淑妃故意說道：“姐姐，你看這湖裏的荷花婀娜多姿的，真是一朵比一朵美，一朵比一朵有姿态，都可以媲美前些日子進宮的那些美人兒了。”對那些如青蔥一樣鮮嫩漂亮的美人，淑妃心裏嫉妒得發狂。
玉辰笑了下，沒有接淑妃的話。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來。在微風的吹佛下，一池的荷花都搖起來。
看着這眼前的景緻，不知道爲何玉辰突然想起當年她跟玉熙在韓家賞荷的情形。
見玉辰愣神，侍香輕輕地碰了下玉辰。玉辰回過神來見淑妃正盯着自己。
淑妃笑着道：“姐姐在想什麽呢？這般入神的。”
玉辰一臉歉疚地說道：“剛才在想事一時走了神，還請淑妃妹妹見諒？”
“不知道姐姐想起了什麽？”瞧着玉辰那一臉落寞的樣子，肯定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而能讓玉辰不高興的事，淑妃還是很有興趣的。
玉辰笑了下道：“想起了我的祖母。我以前在家的時候，會經常陪她老人家到花園裏賞荷。可惜，現在再見不到他老人家了。”淑妃是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若是不回答，估計還有的說了。
淑妃明顯不信，不過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
玉辰已經沒有賞荷的心思了：“淑妃妹妹慢慢賞，我先回去了。”
淑妃巴不得玉辰回去，這樣等會皇上來了就隻她一人陪着了。結果等來等去，等了小半天也沒等來燕無雙。
回到章華殿沒多久，就有一個小太監将阿寶與阿赤的信件送過來了。
玉辰先看阿赤的信，看完以後神色輕快了許多：“阿赤恢複得比較好。”寫的字，比上次的要有力得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赤也是她看着長大的，知道阿赤受傷哪能不心疼，那段時間她也跟玉辰一樣吃不下睡不着。
桂嬷嬷猶豫了下，說道：“貴妃娘娘，我打探到雲擎從臨州轉道下邑。”
玉辰臉色一變：“雲擎現在在下邑？”
“說是視察軍務。”下邑靠近山東，雲擎到下邑肯定不是視察軍務這般簡單。
玉辰臉色一白，過了好一會才低低說道：“該來的總歸要來了。”燕無雙都直言沒把握守住京城，玉辰也就沒抱任何期望。
桂嬷嬷想得比較多：“娘娘，你看我們是不是将銀子全都提出來，再将貴重的東西送往桐城？”一旦戰敗退出京城，那銀票就等于廢紙了。
玉辰苦笑道：“桐城那般危險，皇上怎麽可能會退守桐城？”一旦桐城被攻破，豈不是所有人都危險了。
桂嬷嬷一下被問住了，想了下問道：“娘娘，那你覺得到時候皇上會退守哪裏？”作爲這麽多年的枕邊人，玉辰應該對皇上有所了解的。
玉辰想了下道：“應該會退守盛京。”
桂嬷嬷相信玉辰的判斷：“娘娘，那我們将貴重物件讓人送往盛京。”真到雲擎逼近京城，到那時逃命都來不及，哪裏還能顧及這些身外之物。
玉辰手裏有很多好東西，其中不乏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要做得隐秘，不能讓人發現。”
桂嬷嬷低聲道：“就怕瞞不過皇上。”要瞞其他人不難，可要瞞燕無雙就沒那麽容易了。桂嬷嬷的意思讓玉辰去探一探燕無雙的口風。
玉辰搖頭道：“不用。”
認爲銀票會成爲廢紙的不僅是桂嬷嬷，還有高先生。
高先生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玉容：“太太，明王這兩個多月一直在邊境巡查，如今已經到了下邑。”
玉容很快明白這話裏的意思：“你是說明王在爲戰前做準備？”
除了這個解釋，高先生想不到雲擎爲何會巡視邊城的軍隊了。
玉容面有恐慌，忙問道：“那怎麽辦？”雖說幾年前就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可真要面對，玉容還是很害怕。
高先生道：“太太不要着急，鄉下的莊子修葺好了，明王真帶兵打過來我們就避到鄉下去。”
玉容一臉感激道：“這兩年，多虧了先生了。”這是真心實意的。若不是高先生忙裏忙外，這亂世之中，她哪能過得這般舒坦。
“太太不用這般說，我答應過老太爺要照料好政少爺的。”老太爺對他恩重如山，他豈能辜負老太爺臨終的重托。
說完，高先生道：“太太，你手裏可還有銀票？若有的話我這幾天就去錢莊将它們全都兌了。”離開江家的時候，玉容手裏有上萬的銀票，不過這些年都陸陸續續兌了，都兌成了金子藏起來。藏金子的地方，隻玉容跟政哥兒兩人知道。
玉容忙道：“我這裏還有一千四百兩的銀票，高先生你明日拿去兌了吧！”除了貼身的丫鬟以及護衛，其他人玉容都放了出去。這一千四百兩銀子，夠他們用一年多了。
高先生點頭。
玉容将銀票交出去以後，又讓煙霞去請韓建誠過來。
韓建誠聽到玉容說雲擎在邊城巡視軍務非常驚訝，問道：“姐，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高先生有江文銳留下的人脈，所以消息比較靈通，而韓建誠則不行了。
玉容說道：“你别管我是怎麽知道的。阿誠，若是明王帶兵攻打京城，京城肯定保不住的。”
韓建誠也有做準備的：“我已經在盛京買了一棟房子跟六十畝地。姐，若是京城守不住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去盛京吧！”他也想多買些地，可是好的地買不着。有這種憂患意識的并不隻韓建誠一人，所以盛京的地現在翻了好幾倍。
玉容問道：“高先生說，盛京遲早也會保不住的。阿誠，這官你還是别做了。”
韓建誠道：“這官現在辭了也來不及。”西北軍不會殺平頭百姓，可是對他們這些當官的卻不會手軟，就算他不想去盛京，這種情況下也得跟着走。留下來不得好的，還不若跟着皇上走的，至于将來的事将來再說。
玉容想起這事就生氣：“我當時讓你不要去當這個官，你就是不聽。”都怪盧瑤，若不是她阿誠也不會當這個刑部郎中。
韓建誠道：“這個誰能想得到。再者，局勢沒你說得那般糟糕。遼東那邊常年下雪，且遼東軍也能征善戰。雲擎想要拿下遼東，也沒那麽容易。
事到如今，玉容也知道再說這些也于事無補了：“你去盛京，可别再帶盧家那群吸血鬼去。”韓建誠心軟，雖然之前說了不讓盧家人上門，可盧老太太還是來。别說韓建誠不在家裏，就算在難道還能攔着嶽母進家門口嘛！說來說去，還是韓建誠太心軟了。
韓建誠點頭道：“你放心，盧家人不會跟着我們去盛京的。”
頓了下，韓建誠道：“阿姐，要不你跟我去盛京吧？”真留玉容一個人在京城，他也不放心。
玉容笑着道：“你放心。我大伯子現在可是那邊的工部尚書，真等明王占了京城，到時候我投奔他去。”
韓建誠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