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探話
月光朦胧，星光迷離。主院門上的燈籠高高挂起，燈光照得很遠。
雲擎進了院，就看見屋子的燈還亮着。不要多晚回來，院子裏的燈都亮着。再忙再累，回到家就輕松了。
也是因爲養成這個習慣，所以玉熙上次帶着孩子去了莊子上，雲擎才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分外可憐。
見玉熙又在看書，雲擎很不高興地說道：“不是說了讓你晚上不要看書？”
玉熙笑着道：“我隻看一會。”晚上看書傷眼睛，她現在晚上都不大看書了，這次也是爲了等雲擎才看了會書。
“要不要吃夜宵？”雲擎有吃夜宵的習慣，所以廚房都有備的。
雲擎望着玉熙道：“我想吃雞蛋面配鹵牛肉。”白媽媽弄得鹵牛肉乃是一絕，是雲擎的最愛。隻是玉熙覺得他年歲大的，不準夜宵吃大魚大肉，隻準吃清淡的。這對于無肉不歡的雲擎愛說，很是折磨。
玉熙哭笑不得：“我看啓浩都比你強。”
“可不可以呀？”大半個月沒吃鹵牛肉，他想得慌呀！
玉熙笑着道：“可以，不過不準多吃。”玉熙晚上的夜宵都是湯湯水水，湯水養人。像今天晚上，玉熙吃的是蓮子百合湯。
看着那湯，雲擎都沒了食欲，也不知道玉熙爲何還喝得那般有滋有味的。
吃飽喝足，夫妻兩人聊起了天。玉熙道：“柳兒的事我已經跟啓浩說了，讓他去探探偉奇的口風。”
雲擎打了一個嗝，笑着說道：“這樣也好。”柳兒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除非崔偉奇眼睛瞎了，否則怎麽可能會不喜歡柳兒。
玉熙哪能看不出雲擎所想，不過她沒有多說，因爲她的柳兒确實很優秀。才貌雙全不說，管家理事女紅廚藝樣樣都拿得出手。
雲擎問道：“剛才聽美蘭說你二嫂過來了？她過來找你什麽事？”
玉熙知道雲擎不喜歡她管韓家的事：“二嫂特意過來告訴我，說昌哥兒的婚事定了。”
“是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家的姑娘？”雲擎是一萬個看不上昌哥兒的。資質不行那是沒辦法，因爲這是天生的。可沒本事還不努力，渾渾噩噩過日子，這樣的人活着完全是浪費糧食。
玉熙搖頭道：“不是，定的是劉勇男的閨女。”之前韓建明覺得江南布政使鍾筠家的小女兒很不錯。那姑娘雖然是庶出，但自小養在鍾夫人身邊，且長得貌美如花也很會來事，很得鍾夫人的喜歡。昌哥兒是嫡長子，可卻沒什麽才能，以後隻能守成。韓建明這門親也結得。不過怕玉熙多想，特意在信裏說了這事。
雲擎聽了皺起了眉頭：“小美爽朗大方，将她說給昌哥兒也太委屈那孩子了，劉勇男是怎麽想的？”換成是他，他是絕對不會将女兒嫁給昌哥兒這樣的繡花枕頭。
“呃……”玉熙真沒想到雲擎竟然這般厭惡昌哥兒：“劉勇男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定親了。”
想了下，雲擎問了玉熙：“你覺得這事我該不該告訴劉勇男？”說吧，怕玉熙不高興。不說吧，可就害了小美那孩子一輩子。
玉熙有些詫異，雲擎可不是好管閑事的人：“爲何對這事如此上心？”昌哥兒雖然不大中用，但韓家家風不錯。特别是她娘那絕對是個慈愛的太婆婆，至于項氏，因爲是繼室也不會去爲難她。所以，隻要劉美能管住昌哥兒，那她的日子也會過得很舒心。
聽了玉熙的話，雲擎仍然搖頭：“男人不中用，長輩再好也枉然。”若不是棗棗情況特殊，他也不會将女兒嫁給邬金玉。不過話說回來，邬金玉雖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潔身自好。不像昌哥兒，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屋裏拉。
“這也不是大事，你想說就說。”昌哥兒再不堪，以韓家的門第也不愁娶不上媳婦。之所以耽擱到現在，不過是她大哥想給昌哥兒挑門好的親事。
劉勇男跟了他那麽多年，可不想他女兒被坑：“那我等會寫信跟他說下這事。”
玉熙搖頭道：“這事你定就是了。不過劉勇男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我大哥應該不會反悔。”
“我将這事告訴他，怎麽做那是他的事。”之前與王家是交換了信物，且在劉勇男發迹以後王家就将這事宣揚得人盡皆知，劉勇男也不好反悔。可現在卻不一樣，隻是在議親，不想結這親随便找個理由都成。隻要劉勇男疼愛女兒這門親事就成不了。
玉熙嗯了一聲，與雲擎說去起了另外一件事：“葉九郎現在的處境不大好。”周綻親自帶兵前往晉州剿匪，西北這邊也沒有支援，葉九郎所率的起義軍被打得節節敗退，如今已經退回到晉州了。
雲擎道：“晉州易守難攻，隻要葉九郎聽宋威的，周綻就打不進晉州。”宋威就是雲擎精挑細選送去晉州的軍事指揮。
玉熙神色有些冷，說道：“外敵不可怕，可怕的是内亂。若是那些人還想要争權，宋威再能打戰，晉州也保不住。”葉九郎帶去的人因爲家小都在西北，除非戰死了的，活下來的都聽從葉九郎的調遣。可歸攏過來的那些人，等占的地盤多了以後就想當頭，開始跟葉九郎争權。
葉九郎沒料到會有人這般急功近利，腳跟都沒站穩就想将他擠下去，爲此吃了大虧。若不是他有後盾，怕是命都沒有了。也是因爲内鬥太厲害，周綻才會順利攻破了定州等地。
雲擎神色也不大好看，說道：“你說得沒錯，若是他們還跟之前一樣晉州鐵定是保不住的。”将帥不和，這仗不用打，鐵定輸。
“和瑞，我的意思是晉州若守不住，就讓葉九郎跟着宋威回西北吧！”玉熙從不虧待爲她做事的人。
雲擎嗯了一聲道：“虧的我們花費了那麽多的财力，結果卻落了這麽一個局面。”
玉熙也很惋惜：“算了，不管如何葉九郎這次讓朝廷折損了不少兵馬。”葉九郎自回了晉州造反，刺殺成了家常便飯。若不是玉熙派去的人給力加上葉九郎自己也很謹慎，他早就死了。
聽到這話，雲擎笑着說道：“玉熙，我準備過幾日去巡查下各地的駐軍。”不用處理政務的好處是，他可以随時去其他地方。
這種事，玉熙是不會反對的：“帶上啓浩吧！”讓啓浩多了解軍中的事宜，對他隻好不壞。
“我還以爲你要關啓浩一兩年呢！”沒想到這麽快就放行了。
“你說得沒錯，三年之内他一個人别想外出！”跟着雲擎出去她不擔心，可若啓浩一個人想出遠門，她是決計不會答應。
轉眼就道了崔偉奇休沐的日子了，啓浩帶着郭循的兒子郭大貴去了福記酒樓。
兩人進了包廂，崔偉奇有些納悶地問道：“世子爺，有什麽事不能在王府裏說？”福記酒樓的菜是很好吃，但也貴得離譜。他長這麽大，去福記酒樓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啓浩笑着道：“在綿州的時候，我最想念的就是福記酒樓跟白媽媽做的飯菜了。”白媽媽研究了新的菜式，福記酒樓很快就會推出。同樣酒樓裏有什麽新菜式白媽媽很快也會做，雙方是資源共享。
崔偉奇并不是扭捏的性子，聽到這話笑着道：“那我可是沾光了。”
菜早就定好了，兩人說了一會話菜就上來了。因爲隻有三個人吃，啓浩就點了四菜一湯，分别是魚肚藏羊肉、宮保雞丁、蜜汁灌藕、麻婆豆腐，還有一個三鮮湯。
崔偉奇看着桌子上的菜，笑着道：“這道蜜汁灌藕是我娘最喜歡吃的。”好吃是沒錯，但也貴的離譜。就這道菜，竟然要一兩銀子。普通百姓，一兩銀子都能置辦一桌很好的席面了。
啓浩笑着道：“我娘也很喜歡。不過要我說這道菜更像是甜點。”香甜、清脆，且香氣濃郁，這樣的菜不下飯，幹吃更有味道。
這話崔偉奇很贊同。
郭大貴沒說話，隻是伸了筷子夾了一塊藕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嗯，很好吃。轉眼間，這道菜就少了一個角。
啓浩跟崔偉奇這下也不聊天，很快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再慢些，可就吃不上了。
一刻鍾以後，三人吃飽喝足。
啓浩定的是包廂，有裏外兩間。外間是用來吃飯的，裏間是用來泡茶彈琴下棋的。
取了茶過來漱口，之後啓浩就朝着裏面走了去，崔偉奇跟郭大貴随後跟上。
靠在八仙椅上，啓浩笑着問道：“阿奇，你準備一直待在千衛營嗎？”去年過年時，崔偉奇說今年會進騎兵營。結果到現在都沒動靜，這讓啓浩有些好奇。
說起這事，崔偉奇就非常郁悶：“我想去騎兵營，可我爹沒答應。”騎兵營如今又縮減到八千人馬。沒辦法，騎兵營的耗費太大了。每年隻幾千匹馬的開支，就是一筆很大的銀錢。
“爲什麽？”見崔偉奇搖頭，啓浩眉頭抖動了下：“崔将軍沒告訴你原因嗎？”
崔偉奇苦着臉道：“隻說我不适合進騎兵營，問他原因又不說，都弄不懂我爹到底在顧忌什麽呢！”
說完，崔偉奇靈光一閃：“世子爺，要不你幫我說說情。你要開口，我爹肯定同意。”雖然啓浩是晚輩，但因爲他的出色，他的話幾位将軍也會考慮。
啓浩搖頭道：“軍中的事我不能插手，若不然讓我娘知道，要被重罰的。”
崔偉奇如洩氣的皮球，人往後一倒：“那怎麽辦？”
郭大貴倒了一杯白開水給崔偉奇：“千衛營不好嗎？大郡主跟二少爺可是最向往千衛營的。”
“不是千衛營不好，是我想去騎兵營呀！”千衛營的挑選極爲苛刻，就是棗棗跟睿哥兒進去都要經過考核。考核不通過，也進不去了。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了。”啓浩取了一個櫻桃放到嘴裏。福記酒樓也會備水果，爲了應付達官貴人來用。
吃了幾個櫻桃，啓浩笑着道：“對了，華表哥的親事定下來了。現在四個人，就剩你一個還沒着落了。”郭大貴對啓浩從不隐瞞，親事更不會瞞着了。
“咳、咳……”櫻桃卡在喉嚨處，将崔偉奇嗆住。
順了氣以後，崔偉奇忙問道：“家華定親了？定的誰家的姑娘？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保密工作做得夠好。”
啓浩笑着說道：“是我大舅給定下的，我也是前兩天聽我娘說才知道。”用華哥兒作爲切入點，這樣才好引出話題來。
“定的誰家姑娘？若是那姑娘不好你可要跟王妃說，這婚姻大事可不能馬虎，娶了個不好的能将命給賠進去。”崔默跟崔偉奇念叨過幾回，說若林氏是個賢惠的，餘叢也不會被柳怡給害死了。
啓浩失笑道：“華表哥是在我們府裏長大的，他的婚事肯定要經我爹娘的同意的。”對于華哥兒這門親事，啓浩也很滿意。
“原來王爺跟王妃都同意了，那決計不會錯了。”王妃的眼光，那是沒的說。
啓浩看了一眼崔偉奇，說道：“阿奇，華表哥都定親了，現在你們四人可就剩下你了。”杜韶也定親了，是杜峥姐姐的女兒。
杜铮母親早逝，父親常年不在家，可以說是他姐姐拉扯大的。所以在四年前他姐姐提出想将女兒許給杜韶時，杜铮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爲這事，杜夫人跟他大吵了一架。可木已成舟，再鬧也沒用。
崔偉奇雙手一攤，說道：“我爹娘都不急，我急什麽。”崔偉奇現在一心想去騎兵營，對親事這會還沒什麽想法。
啓浩眼中閃現過一抹狐疑。聽這話，莫非崔默夫妻兩人沒将柳兒的事跟他說。可轉念一想，就知道這事不對了。崔默一直想讓柳兒嫁給崔偉奇，連他都知道，崔偉奇不可能不知道的。
心思一轉，啓浩笑着問道：“阿韶跟他表姐定了親，你娘是不是也想給你定個佟家的姑娘？”杜铮的外甥女，比杜韶大一歲。
崔偉奇聽了這話笑了起來，說道：“你還别說，我舅舅跟舅母還真想将表妹嫁給我，不過我娘一口否決了。”不需啓浩問，崔偉奇就繼續道：“我那表妹膽兒太小了，每次見到我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怕得不行。”崔偉奇小的時候特别調皮，經常抓了死老鼠死蛇等東西吓唬他表妹。導緻那姑娘有了心裏陰影，現在見到崔偉奇都怕得不行。佟氏就以這個爲借口，拒絕了他哥哥嫂子結親的提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