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棗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坐在椅子上發呆。她想不明白,那天兩人明明談得很愉快的,而且邬金玉明顯對她做的事很推崇,爲什麽會不同意親事呢!
不得不說,棗棗在感情這一塊完全就是菜鳥。相談甚歡,不證明人家就願意入贅呢!
晚上,躺在床上棗棗怎麽都睡不着。站起來走到窗外,擡頭看着天上皎潔的月亮。過了許久,棗棗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沒争取就放棄,她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第二天一大早,雲擎跟玉熙帶着柳兒姐弟五人目送棗棗離開了。
雲擎吐出一口濁氣說道:“總算了走了。”棗棗性子還沒定,等過個一年半載這事也就過去了。
柳兒五人聽到這話,齊齊望向雲擎。其中睿哥兒性子是最急的,不解地問道:““爹,怎麽你好像巴不得大姐離開呢?”
雲擎可沒玉熙那般能藏得住事:“留在鎬城就會惹事,早點去貴州剿匪也好。”
玉熙見睿哥兒還要再問,笑着說道:“趕緊回去上課,先生等着呢!”這麽多年,雲擎還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高興與否臉上全寫着。對此,玉熙也很無奈。
夫妻兩人回到書房,雲擎忙說道:“還是早點将這丫頭的親事定下來,這樣我也能安心。”可别再來這麽一出了。
玉熙搖搖頭說道:“那丫頭的性子最像你,她若不願意逼也沒用。所以,這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就在這個時候,許武掀開簾子疾步走了進來說道:“王爺,王妃,大郡主沒出城,朝着東街去了。”
玉熙望着雲擎說道:“邬家就住在東街。”這個丫頭怕是不相信他們夫妻的話,以爲是诓騙她,所以才會選在今早去邬家。想想棗棗在江南的行爲,她會跑去邬家詢問邬金玉好像也不是什麽讓人意外的事。
雲擎氣得臉都成豬肝色了,怒罵道:“這個死丫頭,那個邬金玉就這麽好,讓她都不要臉面了?”人家都已經開口拒絕了,竟然還跑上門去問,不知道的還真當她沒人要呢!
玉熙見雲擎準備出去,拉着他的手說道:“算了,她去邬家也好。斷了這份念想,她也就能安心去貴州剿匪了。”
見雲擎仍滿臉的憤怒,玉熙笑着說道:“不過是去邬家一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過個三五月,這事也就過去了,沒人會提的。再者,我相信邬闊會将這事處理好的,不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的。”
雲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都被震得直搖晃:“早知道當日就不該讓她習武了。”
玉熙笑着說道:“這世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别想那麽多了,棗棗現在的年歲最是容易沖動的時候,等在軍中多曆練兩年,性子就會沉靜下來的。”
雲擎看着玉熙笑臉吟吟的,忍不住說道:“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呀?”不知道的,還以爲棗棗不是她生的呢!
玉熙失笑,說道:“姑娘家希望有個好名聲,是爲能尋個好人家。棗棗又沒這方面的擔憂,有什麽好生氣的。再者,棗棗一個姑娘家帶兵打仗在很多人眼中早就屬于叛經離道之人,現在再多一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棗棗在女子之中原本就屬于異類,做幾樣出格的事也很正常。
雲擎瞪了玉熙一眼,說道:“還總說棗棗現在的性子是被我慣的,我看都是被你縱容的。”
玉熙知道雲擎心頭不順,倒沒跟雲擎争辯,隻是說道:“我們這麽累死累活還不是希望能給孩子們過上好日子。若做什麽都束手束腳,前怕狼後怕虎的,他們又如何能活得舒心自在呢!”
雲擎在玉熙的開解之下,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邬闊正準備前往王府請罪,就見大管家邬順飛奔過來:“老爺,不好了,大郡主來了。”邬順雖然一直在鎬城,但邬家的消息一向都很靈通。自然也聽說了棗棗當初差點逼死柳氏的事。所以這會,邬順很擔心棗棗是因爲邬金玉拒婚一事前來算賬的。
看大管家這一臉慌亂的樣子,邬闊說道:“來就來了,大郡主又不是老虎,至于将你吓成這樣嗎?”說完,整了整衣裳,走了出去。
邬順心裏嘀咕着,大郡主可不就是一隻母老虎嘛!隻是這事他也就心裏腹诽兩句,可不敢說出來。
見到沉着臉的棗棗,邬闊非常恭敬地行了禮:“大郡主能光臨寒舍,是邬家的福氣。”
棗棗最不耐煩聽這些客套話,說道:“我要見邬金玉,你帶我去見他。”
邬闊是知道棗棗的性子的,這位小祖宗得順毛捋。當即邬闊揚聲說道:“原來郡主是想來看犬子養的山茶花,好,微臣這就帶了郡主過去。”這也算是給棗棗來邬府尋的理由了,來看山茶花總比來看他兒子要好。
殷兆豐搶在棗棗之前開口說道:“是王妃聽說令公子培育出全白色的十八學士,所以讓郡主過來瞧瞧是真是假?”既然邬闊給了台階,自然是要順着台階下的。
棗棗抿了抿嘴,說道:“帶路。”
邬闊将閑雜人都遣散了,自己帶着棗棗去了邬金玉的院子裏。
二月的季節,也是花季凋零的時節。不過邬金玉的院子裏卻是擺滿了各式盆栽,品種也多種多樣,有山茶花、蘭花、瓜葉菊、還有十多盆長得郁郁蔥蔥的草。整個院子生機盎然,與外面截然不一樣。
殷兆豐心裏嘀咕着,這個邬金玉,在這方面還真有些天賦。
進了屋,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邬金玉。棗棗怒目圓睜:“怎麽回事?誰打的?”
看着一副要爲邬金玉報仇的棗棗,邬闊額頭都起了細汗:“回郡主,犬子不聽話,微臣一怒之下動了家法。”
棗棗梗了下,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她也不好說什麽了。
邬金玉看到棗棗的時候還以爲眼花了,等聽到她說話,才确定不是錯覺。邬金玉想起身,可他這樣子一動就疼得厲害。忍着疼,邬金玉問道:“郡主,你怎麽來了?”
棗棗朝着邬闊等人冷聲說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他說。”雖然棗棗年歲不大,但到底是殺過人的,身上的殺伐之氣展露無遺。
邬闊有些心驚,忙退了出去。
屋子隻剩下兩個人,棗棗問道:“我娘說你不同意這門婚事?爲什麽?你是覺得我不好嗎?”
也幸虧邬金玉一心伺弄花花草草不怎麽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想法很簡單,否則就棗棗這做派十有八九會被嫌棄。
邬金玉愣了一下後搖頭說道:“不是你不好,是我不能入贅。”邬金玉對棗棗從無沒偏見,他就不願意入贅王府。
棗棗很快抓住了關鍵點,邬金玉說不能,而不是說不願。棗棗問道:“爲什麽不能入贅王府?”
邬金玉也是個沒什麽心眼的人,說道:“若我入贅到王府,别人肯定會說我娘爲了榮華富貴賣兒子。郡主,我娘生養我一場,我不能讓她背負這樣不堪的名聲。”邬金玉隻提方氏,卻沒提邬闊,可見他對邬闊也是有心結的。
棗棗心頭一喜,說道:“你不是讨厭我而不同意這門婚事,是因爲顧忌你爹娘?”
邬金玉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郡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麽會讨厭你呢?”
棗棗丈二摸不着頭腦:“咦?救命恩人?我什麽時候救過你?”
邬金玉将當年元宵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這麽一說,棗棗立即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個漂亮的弟弟呀?”她當時還說這個小男孩長得真好看,沒想到竟然就是邬金玉,這可真是緣分呀!
邬金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
棗棗眼睛一轉,說道:“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書上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若是玉熙在這裏,估計會抽她一嘴巴。
邬金玉不解地問道:“郡主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銘記在心。隻是郡主,我不入贅的。郡主,人家沒兒子的才要女兒招婿,你有四個弟弟爲什麽一定要招婿呢?”
“呃……”棗棗一下被問住了,她就從小有這個想法,至于爲什麽一定要招婿還真沒想過!
過了許久,棗棗問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願意嫁你,你就願意這門親事,而讓你入贅你就不願了?”
邬金玉點頭道:“是。我娘爲****碎了心,若我入贅王府她肯定會很難過的。郡主,我不能做不孝子。”
棗棗眉頭緊皺,說道:“這事我得想想。”讓她抛棄十多年的想法,一時之間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心。
送走了棗棗,邬闊立即吩咐下去,說棗棗是來看山茶花的。若是有人妄議大郡主的是非,直接亂棍打死。
吩咐完這些,邬闊回了後院尋方氏。郡主跑到邬家,王爺跟王妃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事,他們得妥善處理,否則,整個邬家都将不得好。
方氏在棗棗到邬家沒多久就得了消息,但是她卻沒有露面。
進了屋望着眼睛紅腫的方氏,邬闊說道:“大郡主過來看望金玉,這事你知道了吧?”這麽大的動靜,不知道就假了。
方氏點頭道:“知道。老爺,郡主沒對金玉怎麽樣吧?”棗棗武功好,這個方氏很早就聽說了。兒子現在有傷在身,可經不得郡主的碰撞。雖然方氏知道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很低,但作爲一個母親,還是會擔心的。
邬闊搖頭道:“郡主跟金玉說了會話就回去了。我問那小子郡主跟他說了什麽,他不肯說。你去問問,也許那小子願意說。”自上次因爲讀書的事邬闊動用家法将邬金玉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父子兩人就起了隔閡。雖然不至于像仇人,但也是相對無言。
方氏點頭說道:“我現在就去。”
對方氏,邬金玉确實沒有隐瞞,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方氏。知道棗棗還沒有放棄,方氏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懷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方氏回了主院。
方氏跟邬闊說道:“金玉說不願入贅,郡主聽了以後說她要考慮考慮。”
邬闊先是一愣,轉而驚喜萬分:“你的意思是郡主可能不要金玉入贅,而是願意嫁入邬家?”金玉入贅邬家能得利,但卻比不上大郡主嫁到王府。大郡主嫁到邬家,以後生的孩子就姓邬。等明王得天下,那金玉的孩子可就是皇帝的外孫外孫女了,這身份僅次于皇子王孫了。那邬家,到孫輩将徹底改頭換面了。
方氏點頭道:“郡主是這麽說的。”頓了下,方氏說道:“上次王妃召我去王府時,說過招婿是大郡主自己的意思,王妃并不是很贊同。老爺,若是郡主能改變主意嫁入我們邬家,那就好了。”大郡主身份尊貴,進門後她就将大郡主捧起來。
邬闊眼睛一下亮了,問道:“你的意思是王妃也不是很贊成大郡主招婿?”他還以爲這還是雲擎跟玉熙的意思呢!
方氏點頭:“這是王妃親口所說。其實也能理解,王妃有四個兒子,用不着大郡主招婿的。不過是大郡主得寵,王爺跟王妃就順着她了。”若不得寵,怎麽可能會讓大郡主帶兵剿匪呢!
邬闊整個人都活泛起來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好好照料金玉,讓他早點好起來。”說完,就走了出去。
方氏望着邬闊的背影,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賀媽媽有些不放心地說道:“太太,你說大郡主會改變主意嗎?萬一不改變主意,老爺就會徹底厭棄了二少爺的。”
方氏很有信心地說道:“若是大郡主沒将金玉放在心坎上,也不會到邬家來看他。”邬金玉心裏隻有花花草草,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的人。這樣的人對于很多事看得很淡,所以他對于入贅其實并不反感。
邬金玉之所以咬死了不願意入贅,原因在方氏身上。知道方氏不願意他入贅,邬金玉也就死活不願入贅了,哪怕被執行家法也沒松口。
賀媽媽說道:“希望一切順利。”
方氏眼中閃現過一道精光,隻要金玉娶了郡主,邬闊想讓金波繼承家業想都别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