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個月，餘叢也沒等到封大軍跟崔默的回信，心裏有些失落。他沒指望封大軍跟崔默會跟他同仇敵忾，可兩人不回信表明他們是站在許武那邊的。
管家過來回禀道：“老爺，靜馨院已經粉刷好了，隻差添置家具了。”靜馨院是餘府内最大的院子，是餘叢用來成親的。不過這名字不是餘叢取的，而是柳二老爺說柳怡在家住的院子就叫靜馨院。
餘叢說道：“家具擺設這些不用管，将成親時需置辦的物件都置辦齊整了。”新房内的家具擺件，柳家都準備好了，不需要再額外添置了。
管事的說道：“東西置辦得差不多了，隻差發送喜帖了。”其實發喜帖，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餘叢說道：“你将名單拟好了給我。”他得再斟酌下宴客名單。
當天晚上，柳二爺又過來尋餘叢了，問餘叢那兩封信是否已經有了結果。聽到封大軍跟崔默兩人都沒回信，柳二爺有些失望。不過在餘叢面前，他并沒表露出來。
兩人在書房說了半天。送柳二爺出去時，餘叢臉上帶着笑意。顯然，這次兩人談得很不錯。
第二天餘叢将喜帖給了方行，笑着到：“我大婚之日，方老弟你可不能缺席。”
方行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道：“餘兄，你别怪我多事，這婚事實不該大張旗鼓。”
餘叢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說話算話。我答應會娶柳氏爲平妻，就要說道做到。”
方行說道：“餘兄，你就沒想過王爺知道你娶了柳氏，心裏會怎麽想？”雖然王爺沒碰柳氏，可柳氏名義上到底是王爺的女人。現在餘叢娶柳氏爲平妻，這不是掃了王爺的面子嗎？退一萬步說，就算無意毀了柳氏的清白，一頂粉紅轎子将柳氏擡進府裏已經仁至義盡了。畢竟，柳怡一個大姑娘有家不回，一直住在餘府原本就惹人懷疑。
餘叢說道：“這事我已經問過王爺了，王爺說他對柳姑娘無意，柳姑娘要嫁給誰都與他無關。”見方行一臉無語的樣子，餘叢笑着到：“不說這些了，等我成親時你一定要來，可不能不給兄弟這個面子。”
該說的方行都說了，見餘叢聽不進去，他也不願意再多廢話了：“到時候我會去的。”
兩人分開以後，方行的貼身護衛石華忍不住說道：“将軍，你還真打算去參加這場荒唐的婚宴呀？”
方行搖頭說道：“不過是爲了應付他。”這婚宴他是肯定不會去的，丢不起那臉。等到那日，随便尋個理由搪塞下就是了。
石華都鬧不明白了，問道：“将軍，這柳怡我們也都見過，也不是傾國傾城，就琴彈得不錯，怎麽就将餘将軍迷成這樣呢？連媳婦兒女都不要了？”林氏再不好，那也是餘叢明媒正娶的妻子。餘叢的這種行徑，讓外人都看不過眼。
方行搖頭道：“有一句老話說鬼迷心竅，說的就是餘叢現在的狀況吧！”除此之外，再找不着更好的詞語來形容了。
石華有些感歎道：“餘将軍這樣做，等于是自毀前程。”餘叢的能力在一幹将領之中并不出衆，甚至可以說很靠後了。可他跟了雲擎二十多年，這情分可就不是方行等人比得了的。隻要餘叢不犯迷糊，等将來雲擎得了天下肯定不會虧待了他。
說起來這次雲擎讓餘叢來江南，就是爲了給餘叢立功的機會。結果，功沒立多少，幺蛾子倒是出了很多。
方行道：“那也是他自找的。”其實若是餘叢現在醒悟過來，還有回頭的機會。可惜，他自己卻是一頭紮進去出不來了。
相熟的人，餘叢都送了喜帖過去的，就連總督府，都收到了喜帖。
韓建明握着大紅色的喜帖，笑了起來，說道：“你說他怎麽就那麽大的臉？竟然給我送喜帖請我吃喜宴？”官場上，除非是生死不休的敵人，恩怨已經擺在台面上了，否則不管私底下鬥得如何，面上大家還是和和氣氣的。若餘叢真娶妻，送喜帖給韓建明倒正常。可問題是餘叢現在是納妾。納個妾，最多也就擺兩桌請些相熟的人來熱鬧下，不至于連頂頭上司都要請去。
韓建明是江南總督，官職最大。餘叢跟方行都歸韓建明管的。隻是韓建明無意插手軍權，所以跟方行與餘叢相處得還算愉快。
韓高說道：“老爺，那禮我們還要不要送？”什麽平妻，不過是個貴妾，弄得這般大張旗鼓的平白惹人笑話。
韓建明道：“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既然玉熙還沒下令讓他動手，那他就會跟餘叢和平相處，所以這禮，他是要送的。
韓高有些不明白，問道：“老爺，我們搜羅到柳家的罪證，足夠讓他們萬劫不複了。王妃爲何遲遲不下令呢？”
韓建明說道：“王妃自有她的考慮。”其實韓建明猜測，玉熙是想等餘叢娶了柳怡後再動手的。柳家是朝廷的走狗，身爲柳家女婿的餘叢又如何能逃脫得了嫌隙。到時候王妃再治餘叢的罪，所受到的阻礙就會小得多了。
韓高自然不會非議玉熙了：“以前老爺跟王妃講解政事我還不能理解。現在想來，還是老爺有遠見。”姑娘家的繡繡花、管管家就成了，了解政事并無用處。可惜，王妃颠覆了他的想法。
想起當初的事，韓建明也覺得是歪打正着：“當年我會跟她講解政事，不過見玉熙對政事很敏銳。誰能知道，她能有這樣的造化呢！”韓建明對玉熙的教導作用還是很明顯的，至少讓玉熙有了基礎，在當初剛接觸政務的時候不會手忙腳亂。
韓高笑着說道：“王妃能有今天，也有老爺的一部分功勞。”當然，王妃待自家老爺也不薄。
韓建明倒沒居功，說道：“王妃能走到今天都是靠她自己。我能幫的很有限。”他一直以來的目标就是振興韓家，而現在離他的目标并不遠。
韓高覺得自家老爺太謙虛了，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到韓浩在外面說道：“老爺，府裏來信了。”
每次接到韓府的來信，韓建明臉色都不大好看，這次也不例外。
韓高問道：“老爺，莫非大夫人又鬧出事來了？”除了大夫人隔三差五鬧事，府裏也沒其他煩心事，
韓建明沉着臉說道：“大夫說，大夫人不行了。”十多年的夫妻，哪怕這些年葉氏鬧出不少的事，甚至影響了韓府跟王府的關系，可現在知道葉氏要死了，他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
韓高說道：“這個年也熬不過嗎？”要韓高說，葉氏死了反倒是少了一個大麻煩。
韓建明搖頭說道：“難。”說完，也不再多話，而是提筆開始寫信。
寫完信，韓建明又吩咐道：“将庫房裏的那些好的藥材揀出來一半送往鎬城。”作爲江南總督，想要弄點好東西還是輕而易舉的事的。
韓高應道：“好。”
花了不少的功夫，費了不少銀錢，才打探到夏菁的底細。
玉辰見桂嬷嬷的神色不大對，問道：“嬷嬷，你怎麽了？”
自吩咐桂嬷嬷去打聽夏菁的消息以後，玉辰每日都要過問一邊。桂嬷嬷想了下，知道這事想瞞也瞞不住：“娘娘，去打探消息的人有了回複。”
玉辰想着剛才桂嬷嬷的神色，頓時感覺不大好了：“那夏家二姑娘怎麽樣？”
桂嬷嬷輕聲說道：“那夏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就是性子有些驕縱。”驕縱隻是委婉的說法。事實上，夏菁性子非常暴虐。對府邸裏的丫鬟家丁非打則罵，小小年齡，手上已經沾了五六條人命了。
玉辰又不傻，怎麽可能會相信這話：“桂嬷嬷，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夏菁到底怎樣？是不是很糟糕？”她現在還不知道周琰根本不願意娶夏菁，不過他隻是個傀儡，反對也沒有用。
桂嬷嬷低着頭，将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了玉辰。
玉辰駭得臉都白了，不過十五歲的姑娘竟然沾了五條人命？這哪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過了好一會，玉辰抱着僥幸的心理問道：“嬷嬷，是不是打探到的消息不實？怎麽說也是禮部尚書家的姑娘，怎麽會如此殘忍？”這大戶人家的姑娘，性子不好的事有很多。可性子再不好，也不至于跟個瘋子一樣，喜歡殺人吧！
桂嬷嬷苦笑道：“娘娘，夏府将消息隐瞞得很好。夏二姑娘在外的風評，除了有些驕縱其他并不差。”桂嬷嬷自然不相信外面的那些評價了。她花費重金，才撬開了在夏二姑娘院子裏當差的一個婆子的嘴。這些事，都是那婆子親口所說。
玉辰說道：“那婆子的話，未必就可信。”她還是希望消息有誤，否則真不知道如何去見周琰了。
桂嬷嬷搖頭說道：“夏二姑娘身邊服侍的丫鬟變動得很頻繁。從她八歲到現在，已經換了五六回。”姑娘家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是精挑細選，正常來說除非出嫁或者犯下大錯才會打發出去。變動一兩個正常，可換了這麽多回就不正常了。
玉辰聽到這裏，突然朝着外面走去。
桂嬷嬷慌忙拉着玉辰的手道：“王妃，你這是要去哪裏？”
玉辰一邊掙紮一邊說道：“我要去問問他，那麽多的好姑娘爲何他就要給琰兒選這樣一個妻子。”她沒指望燕無雙給琰兒選個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可至少面上要過得去。這選的什麽？分明就是個瘋子了。
桂嬷嬷抱着玉辰道：“娘娘，你不能去呀！你這一去，定然要惹惱王爺。到時候王爺生氣，最後受苦的還是皇上呀！”周琰，一直是玉辰的心病，平日她是盡量不提，省得讓玉辰傷心難過。
玉辰哭得很傷心：“我的琰兒到底做錯了什麽？爲什麽要受這樣的苦？”她這個當娘的太無能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桂嬷嬷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皇上錯就錯在他是皇族周家的子嗣。王爺恨死了周家人，又如何會讓皇上好過。給皇上選這樣一個瘋子似的女人爲後并不算什麽，怕就怕到最後王爺還不放過皇上，會要他的命。她不知道玉辰到時候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哭了好一會，玉辰平靜下來後重新洗漱了下，又換了衣裳，然後帶着桂嬷嬷去了前院尋燕無雙。
嫁給燕無雙這麽多年，玉辰還是第一次主動來尋燕無雙的。有一雙得寵的兒女，下面的人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将這事回禀了。
燕無雙挑了挑眉，說道：“讓她進來吧！”韓玉辰跑到這裏來見他，十有八九是爲周琰的事來，就是不知道，韓玉辰要對他說什麽。
玉辰進了書房，見到燕無雙就開口問道：“爲什麽給琰兒選那麽一個皇後？”
燕無雙笑了下，還真是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那夏二姑娘不僅長得花容月貌，還精通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又是禮部尚書的嫡次女，這樣的姑娘難道還委屈了周琰？”
玉辰說道：“這麽小的年歲就沾染了十來條人命，這樣暴虐成性殘忍毒辣的女子，如何能說給琰兒？”
燕無雙不在意地說道：“韓妃想太多了，不過是打殺了幾個不聽話的下人，哪至于就暴虐毒辣了？再者周琰性情懦弱，就該娶一個性情果然潑辣的女子，這樣才互補。”
玉辰跪在地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王爺，這樣的女子不是良配。王爺，求你給周琰換個人選吧！不求多出色，也不求門第，隻要性情溫婉知書達理即可。”
燕無雙很爽快地答應了：“隻要周琰願意換人，我可以讓禮部再挑過人選。”這樣一來，肯定是要多費功夫了。
玉辰沒想到竟然這般容易，一時之間怔住了。回過神來，玉辰擦了眼淚道：“多謝王爺開恩。”
燕無雙笑了下說道：“你謝得太早了。”若是他猜測得不錯，等周琰知道緣由以後，肯定不會更換人選的。
如燕無雙所預料的那般，周琰真不答應更換人選，他的理由也很簡單，人選已經公布，若再随便更換豈不是将選後這樣的大事當成兒戲了。
玉辰知道以後求了燕無雙：“王爺，我想見皇上。”夏菁這樣的女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娶回家的。要不然，周琰将來一定會後悔的。
燕無雙很好說話：“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