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霍長青，浩哥兒率先開口說道：“爺爺，我想讓大姐去一趟江南。”他倒是想自己去，不過浩哥兒很清楚他年歲太小了，娘跟爺爺都不會同意的，所以才會退而求其次，想讓棗棗去。
霍長青一下沒反應過來，問道：“讓棗棗去江南？好端端的讓棗棗去江南做什麽？”霍長青還真沒往雲擎納妾這方面想。
棗棗是個急脾氣，叫囔着道：“我去江南殺了那狐狸精。”勾引她爹，害她娘傷心，狐狸精死有餘辜。
霍長青有些意外：“你們知道了？誰告訴你們的？”以韓氏的性子，應該不會跟孩子們說這事的。
浩哥兒也沒瞞着霍長青，他也沒覺得有隐瞞的必要：“娘昨天一整天都沒吃飯，晚上還抱着阿佑哭。阿佑覺得不大對，一大早就過來将這事告訴了我。”
霍長青了然：“你問了許武？”
浩哥兒點頭道：“是，問過許叔後我才知道娘爲何那般傷心了。”
霍長青沉着臉說道：“阿浩，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不是你們小孩子能插手的。”孩子太聰慧了也不好，什麽都瞞不住。
棗棗立即插了一句：“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能說出這話，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孩子了。
浩哥兒很平靜地說道：“爺爺，不能讓那女子回鎬城。若是那女子跟着得回了鎬城，爹跟娘肯定會因爲那女子起嫌隙的。爹娘若是生了嫌隙，局勢很可能就不穩。這樣的結果，我想爺爺也不希望看到。”做了一個上午的準備，浩哥兒才來找霍長青的。
霍長青望着浩哥兒說道：“那你想過沒有，若是你爹執意要護着那個女子将他帶回鎬城，棗棗去了也沒有用。”
浩哥兒眼神一冷，說道：“若是在爹心目中，那個女子比我娘跟我們姐弟六人的份量更重，那我無話可說。”若真如此，那這個女人更是留不得了。隻是這話，浩哥兒沒有說出口。
浩哥兒雖然年歲小，但從玉熙那裏學到了智謀與堅韌，從雲擎那裏學到了果敢，從霍長青那裏學到了狠辣。現在年歲還小，等過幾年，足以獨擋一面了。
棗棗恨恨地說道：“若是如此這個爹我也不要了，讓他跟那狐狸精過去好了。”
霍長青想起許武之前說的那句話，心頭一緊，出言怒斥了棗棗：“這話豈是能随便說的？”
棗棗梗着脖子說道：“他都不要我們跟娘了，我幹嘛還惦記着他？”
霍長青着惱道：“胡說八道什麽？不過是一個玩意，你們這麽較真做什麽？”在霍長青眼中，妾就是玩意。
棗棗聽到這話，難過的眼眶都紅了：“娘爲了我們這個家，每天從早忙到晚，沒抱怨過一句。爹倒好，竟然背着娘在外面風流快活。娘現在難過得吃不下睡不着了，爺爺你竟然還說我們太較真？”
看到棗棗這樣，霍長青心頭的怒氣一下消散了：“要去江南，也得将眼前這事弄清楚了。也許，隻是一場誤會。”
雖然霍長青以前沒少打過棗棗，可棗棗卻并不怕他。棗棗哼了一聲道：“什麽誤會？這事還能有誤會？”
浩哥兒覺得棗棗說話太生硬了，忙接了話：“爺爺，這事宜早不宜晚。萬一去晚了讓，讓這女人懷孕了，那就再阻止不了她來鎬城了。”
棗棗目露兇光：“懷孕了，我也不會讓她生下來。”
聽了這話，霍長青又驚又怒：“若那女人懷孕，她肚子裏的就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竟然要對自己的弟弟妹妹下毒手？”
棗棗冷哼一聲道：“爺爺，你教過我的，對待敵人絕不能手軟，否則禍患無窮。那個狐狸精以及她的孩子就是我的敵人。”既然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霍長青聽了這話，望着浩哥兒問道：“你也是這麽想的？”
浩哥兒面色不變地說道：“我跟大姐是一樣的意思。”除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其他的一概都不認。
霍長青心情很複雜，過了半響後說道：“若是我不答應，你們要待如何？”棗棗做事很沖動，但浩哥兒卻是很冷靜的人。
浩哥兒搶在棗棗之前開口說道：“若是爺爺不答應，我們就去跟娘商量。”要說通他娘估計比較困難，但怎麽也得試一試。
霍長青問道：“非去不可？”
棗棗跟浩哥兒異口同聲地說道：“非去不可。”若是讓爹帶了那個女人回鎬城，到時候事情更不好處理了。
霍長青說道：“這不是小事，得跟你們娘商量。不過我會出面去說，相信她會答應的。”他出面，韓氏一定不會拒絕。
浩哥兒說道：“爺爺，這事不能跟娘說，要不然娘又該爲我擔心了。”
霍長青有些奇怪地問道：“爲你擔心？這事有什麽擔心的？”浩哥兒這般聰慧，不是應該高興嘛！
浩哥兒道：“娘說我現在太小不能傷神，隻讓我好好學本事。”慧極必傷，玉熙覺得浩哥兒早早慧了并不是什麽好事。
霍長青覺得玉熙的顧慮是對的，孩子太小想事太多于成長不利。霍長青當即答應下來：“我下午就去跟你娘說。”
浩哥兒道：“謝謝爺爺。”
棗棗臉色比剛才好多了，也跟着霍長青說道：“謝謝爺爺，爺爺最好了。”
霍長青道：“我也是希望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從棗棗跟浩哥兒兩人的态度看，若是雲擎真納妾回來再生兩個庶子庶女，幾個孩子肯定會跟雲擎起隔閡的。爲了杜絕這個可能，他也不能讓雲擎帶了那女人來鎬城。
等兩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裏，霍長青派人将許武叫了過來。将剛才的事說了一遍，霍長青有些感歎道：“你之前的擔心是對的。”雲擎若是跟韓氏起了沖突，六個孩子肯定是站在韓氏那邊的。
許武聽完有些愕然：“浩哥兒說昨晚王妃抱着佑哥兒哭了？”
霍長青皺着眉頭說道：“你覺得她是在做戲，故意讓孩子知道雲擎納妾的事？”說完霍長青搖頭否認道：“應該不至于，再如何韓氏也不可能算計自己的孩子。”韓氏是真心疼愛幾個孩子，這點他還是可以肯定。
許武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爲什麽義父會有這麽一個想法。許武忙解釋道：“我沒說王妃是在做戲。我隻是覺得王妃是一個天塌下來都不皺眉頭的人，卻沒想到因爲王爺納妾，王妃竟然會哭。”
霍長青默然，過了一會說道：“正常人都有軟肋，韓氏的軟肋就是雲擎跟六個孩子。”上次雲擎将佑哥兒打得半死，韓氏也哭得不行。
許武輕聲說道：“我現在隻希望這是一場誤會。若不然，王妃跟王爺就不是一條心了。”也是夫妻一條心才打下了這片基業，若是夫妻起了嫌隙不說問鼎天下，怕是眼下的局面都不穩。
霍長青嗯了一聲道：“所以我決定讓棗棗去一趟江南。希望有棗棗在，能讓雲擎警醒，不要沉浸在溫柔鄉裏。”
許武不大樂觀地說道：“萬一沒用呢？”
霍長青眼中閃現過一抹狠色：“若是沒用，那柳氏必将成爲是一個禍害，必須盡早除掉。”真除了柳氏，他也會讓雲擎知道是他下的手，不會讓雲擎跟棗棗起嫌隙的。他半隻腳都進了棺材裏，也不怕惹惱了雲擎。
許武苦着臉說道：“也不知道這個柳氏如何的國色天香，竟然能讓王爺破了例。”王爺是個很重信的人，卻因爲這個柳氏而對王妃食言了。
在雲擎最艱難的時候，霍長青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所以他對雲擎的喜好，也比較了解：“肯定不是什麽狐媚的女子，雲擎不喜好這類型。不過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才是最可怕的。”有一個心機深沉的韓氏就足夠了，再來一個，到時候哪還有清淨日子。爲了晚年能過安穩和樂，他不介意手上再多沾一個人的血。
許武想了下說道：“義父，王妃昨兒個難過得一整日沒吃飯，今天卻很平靜，好似什麽事都沒沒有一樣。”隻看王妃上午的表現，無法想象王妃會半夜抱着佑哥兒哭。反差太大，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霍長青倒沒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若是因爲雲擎納妾她要死要活，有心人趁機作亂，局勢就會不穩。棗棗她娘知道輕重，爲了大局她也得穩住。”韓氏的身份，注定了她要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之事。
說完，霍長青搖頭說道：“也幸虧她是個女人，若是個男人……”若韓氏是個男人，哪還有雲擎什麽事。
許武低下頭道：“也不知道王爺是怎麽想的？”就是看在王妃這些年如此辛勞的份上，也不該做出這等傷王妃心的事。
霍長青道：“男人，總有被迷花眼的時候。隻要有人給他潑一盆冷水，就會清醒了。”這也是他爲什麽會那般爽快地同意讓棗棗去江南。
許武有些不大放心地說道：“棗棗性情暴躁，她去江南有用嗎？”可别弄巧成拙了。
霍長青說道：“再沒有誰比棗棗更合适了。”就要讓棗棗過去鬧，這樣他才能知道，外面的野花是不能随便采回家的。
玉熙進書房沒多久，就聽到霍長青在外求見。玉熙有些詫異，往常有事霍長青有事都是請她過去的，到書房來還是第一次。
見到霍長青，玉熙問道：“霍叔有事讓人過來跟我說一聲就是，哪還需要你老親自跑一趟。”雖然之前兩人也起過矛盾，但玉熙從沒将這種不滿表現出來，對霍長青一直都是尊敬有佳。
霍長青見玉熙氣色比往常有些差，說道：“你可得保重好身體，若你有個不好，裏外都要亂成一團。”
玉熙笑着道：“多謝霍叔關心，我會保重好自己的。”
霍長青也不是磨唧的人，将來意說了下：“棗棗明年就要跟着上戰場，我想讓她去江南走一趟，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曆練。”
玉熙心思轉得很快，前天晚上雲擎納妾的消息傳回來，今天霍長青就讓棗棗去江南，這事情也太巧合了。想到這裏，玉熙說道：“霍叔，棗棗還小，我不希望她摻和到那些事裏去。”
霍長青對于玉熙的敏銳也不意外，說道：“已經十二歲了，不小了。想雲擎十二歲的時候，已經能坦然面對生死了。”
聽到雲擎這個名字，玉熙的心微微抽了下，生疼生疼。玉熙沉默了下問道：“棗棗去了江南又能如何？已經發生的事，讓棗棗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霍長青道：“很多男人都會喜新厭舊好美色，可雲擎不是這類人，要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隻守着你。這次的事，我相信他隻是一時被外面的花兒迷了眼。”
玉熙神色很平靜，不過垂在衣袖裏的手卻是握成了拳頭：“霍叔說的很對，可正因爲如此他還能納了柳氏，可見他對這個柳氏有多喜愛。”玉熙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雲擎對柳氏是喜歡，而不是一時的着迷。
霍長青知道玉熙表面平靜，内裏卻很憤怒，所以他也沒跟玉熙争辯，隻是說道：“我教出來的孩子，我最清楚不過了。”
玉熙也覺得争辯這事沒任何意義：“棗棗還小，我怕她摻和進這事會給他落下陰影。”玉熙這是在婉轉地拒絕了。
霍長青道：“若這麽點小事她就落下陰影，那她以後還怎麽帶兵打仗？”頓了一下，霍長青語氣緩了緩：“這事，對棗棗來說确實是一次難得的曆練。或者說你想讓雲擎将柳氏帶回鎬城？”
玉熙說道：“和瑞要帶了柳氏回鎬城，棗棗是阻止不了的。”
霍長青很有自信地說道：“你放心，棗棗一定能阻止得了。”說完，霍長青望着玉熙說道：“若是棗棗阻止不了，我會出手将柳氏給解決了。”
玉熙沒想到霍長青會說出這話。
霍長青解釋道：“我不能讓一個柳氏影響了雲擎跟棗棗的父女情分。當然，我也隻出手這一次。”這意思是若是雲擎以後再納妾，他就不管了。
玉熙在心裏衡量了許久，最後點頭道：“好。”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能解決問題，怎麽算都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當然，玉熙能答應也是因爲從鎬城去江南一路也比較太平。隻要配備足夠的護衛，棗棗的安全就沒有問題。否則，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Ps：O(∩_∩)O~，棗棗要出發去江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