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出門都是天亮出發，一直到天黑才歇息，中午吃的是幹糧。棗棗接連騎了兩天的馬，大腿都磨紅腫了。
晚上的時候，紅豆一邊給棗棗上藥，一邊說道：“郡主，将你的情況告訴王爺，讓王爺給你準備馬車吧！”
棗棗搖頭說道：“我既然跟了爹出來，就不能給他拖後腿。而且這點苦都受不了，以後我怎麽帶兵打仗？”
頓了一下，棗棗望着紅豆說道：“這事不準告訴娘。”若是讓娘知道，估計娘又要難過得掉眼淚了。棗棗不怕玉熙責罵，也不怕玉熙打她，就怕玉熙掉眼淚。
紅豆低下頭正好望着手中的藥，說道：“郡主，你的情況怕是王妃已經預料到了。要不然，王妃不會準備了藥的。”這次玉熙讓帶的藥，全都是楊師傅制的。這些藥，非常受衆位将領的喜歡，就是量少了點。
塗了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腫消了不少。不過走路的時候，仍有些疼。
雲擎雖然比較粗心，但身爲一個當爹的，還是看出了棗棗的異樣。雲擎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受不住？”
棗棗搖頭說道：“就是有些不習慣，等過兩天就好了。”上次去榆城的時候有馬車跟着，騎馬騎累了，棗棗可以做馬車。所以，上次的榆城之行棗棗倒沒覺得有什麽
雲擎嗯了一聲道：“過來喝一碗肉湯。”路上的夥食，跟在家是完全沒可比性的。
望着棗棗上馬時的姿勢有些怪異，雲擎見狀突然明白過來，問道：“是不是腿疼？”棗棗以前騎馬沒騎那麽長時間，這次長時間騎馬怕是腿磨破了。
棗棗也沒瞞着雲擎，點頭說道：“嗯，有些紅腫，不過塗了藥已經好多了。爹，沒事的，過兩天就習慣了。”跟着霍長青習武，經常被摔打，這點疼棗棗還忍得住。
雲擎也舍不得讓棗棗吃這些苦，說道：“你暫時再忍耐一下，等到前方的縣城置辦一輛馬車。”也是他考慮的不周全，沒想到棗棗沒長時間騎馬。
棗棗搖頭說道：“不用了爹，這次做馬車，總不能以後我帶兵打仗也坐馬車吧！總要習慣的。”這次，就當是鍛煉了。
雲擎摸着棗棗的頭，說道：“你還小，不用這般辛苦的。”女兒這般懂事，也讓他心疼呢！
棗棗仍然搖頭說道：“爹，出門的時候娘給我準備了消腫的藥，估計娘當時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說完，棗棗望着雲擎說道：“娘知道這次出門我要吃苦頭卻沒攔着，是她将這次西海之行當成對我的磨練。”棗棗現在的口才還是很不錯的。
雲擎想了下說道：“馬車還是要置辦，等你受不住就坐馬車。”若是棗棗能堅持騎馬不坐馬車，也證明棗棗的意志力強。
當天晚上就到了一個鎮上，雲擎讓斯伯年去購置了一輛馬車。
棗棗看都沒看那馬車一眼，用完晚膳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不過晚上紅豆給她上藥的時候，棗棗疼得差點叫了出來。
紅豆忍不住說道：“大郡主，王爺既然購置了馬車，你明日就坐馬車吧！”其實紅豆不明白棗棗爲何要這般拼。将來繼承爵位的是世子爺，大郡主完全沒必要這般辛苦。
棗棗搖頭說道：“不坐。”反正她打定主意堅決不坐馬車。
結果，購置的這輛馬車成了擺設。
雲擎摸着棗棗的頭，說道：“真是個倔丫頭。”這性子，跟他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若是個兒子也就算了，偏偏是個女兒，真是讓他說不出的心疼。
棗棗露出燦爛一笑，說道：“爹，我問了殷叔叔，他說隻要熬過了前面幾天，到後面就沒這麽疼了。”疼到後來都麻木了，自然就不覺得疼了。
棗棗不願意坐馬車，雲擎又舍不得讓她受苦，所以就放慢了行程。原本十二天就能到西平城，這次走了十八天。
到了西平成，棗棗就病倒了。就算棗棗養得好，但接連半個多月騎馬趕路，身體也受不住了。
見雲擎端着藥進屋，棗棗一臉羞愧地說道：“爹，我拖後腿了。”在軍中，拖後腿是可恥的存在。
雲擎真是又氣又心疼，說道：“沒拖後腿，棗棗能堅持這麽久沒叫一聲累，非常的了不起。爹在你這個年歲，都做不到呢！”
棗棗才不相信，說道：“爹你就騙我吧！”聞着那股難聞的藥味，棗棗說道：“爹，能不能不喝藥呀？”聞着那股味就難受，更不要說喝了。
雲擎搖頭說道：“不行，喝了藥才好得快。”藥那麽苦，誰都不喜歡喝。不過良藥苦口利于病，不想喝也得喝。
棗棗苦着臉将一碗藥了，喝完後棗棗低聲說道：“爹，我想娘了。”
以棗棗的性子，也就生病的時候會說這樣的話了。雲擎摸了下棗棗的手，說道：“等回去就能見到娘了。”
紅豆忙将準備好的蜜餞遞給棗棗，說道：“郡主，吃個蜜餞去去苦味。”
棗棗吃了蜜餞，沒多會就睡下了。
封大軍見到雲擎，說道：“王爺，怎麽将大郡主給帶來了？”那麽遠的距離也不讓孩子坐個馬車，怎麽能不生病。
雲擎說道：“給她準備了馬車，她自己不願意坐。這丫頭，性子倔得很。”
封大軍皺着眉頭問道：“王爺，你真打算讓棗棗以後帶兵打仗嗎？”
雲擎點頭說道：“這路是我們給棗棗選的，現在她要走下去我們不能攔着。”若是棗棗自己不願意走這條路，那他們也會順了棗棗的意。可棗棗明顯想要從軍，以後要當帶兵打仗的女将軍，他又如何舍得阻擋。
封大軍在棗棗跟着霍長青習武，心裏就隐約有了猜測。不過雲擎跟霍長青都沒點明，他也沒有多問：“女子想要建功立業，肯定要比常人付出得更多。以棗棗的身份，完全沒必要這般辛苦。”
雲擎搖頭說道：“這丫頭，倒是個不怕吃苦的。不說這個了，說說西海的近況吧？”經過年初的那場大仗，西海也是傷筋動骨。
封大軍說道：“邊境時有小股的北擄人馬出現搶奪糧食跟牛羊等物，倒沒有大規模的出兵。”若是在跟之前一樣他也頂不住了。
雲擎說道：“他們沒有那麽多的糧草，出不了兵。”沒有糧草，根本出不了兵。
兩人議事到天黑，雲擎說倒：“等棗棗病好了，我帶她去牧場走一趟，順道也去軍營裏看看。”這次過來，一是看雲山從關外弄的那些馬匹；二來也是視察下軍中情況。
說起牧場的那些馬匹，封大軍都心動不已：“王爺，這次弄到的這匹馬，真是不錯。我屬下有不少人就眼饞得不行。王爺，到時候可一定要多給我留幾匹。”
雲擎說道：“除了留下來配種的，其他的馬匹我要拿來重組騎兵。”這意思是，這匹馬誰都沒份。
封大軍聽到竟然一匹都沒有，哪願意：“王爺，怎麽着也得給我們留個三四十匹了。而且我也跟他們打了包票，一定給他們弄到手的。若是食言，我這個大将軍可就一點威信都沒有了。”
雲擎還能不知道封大軍的性子，聽到這話說到：“二十匹，再不能多了。”給了封大軍，其他十五個軍營也要給的。這一下就去掉了三百多匹好馬了，再不能多給了。
封大軍見狀就知道沒商量的餘地了，說道：“二十匹就二十匹，王爺，可否到時候讓他們自己去挑。”
雲擎點頭說道：“這個可以。”這群馬兒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總要給點優惠了。
雖然沒人告訴封大軍這批馬的來源，但封大軍大緻猜測到是怎麽回事。封大軍不僅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反而有些遺憾地說道：“若是能再多些這樣的好馬，我們就能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再不怕北擄的騎兵。”想當年，北擄的騎兵那就是他們的噩夢呀！
雲擎沉着臉說道：“以後會有的。”
封大軍聽到這話，心裏衡量了一下問道：“王爺，三年之内能攻打北擄嗎？”
雲擎搖頭說道：“等恢複元氣，我準備攻打江南。”若是明年能跟今年一樣，是一個豐收年，那後年就能攻打江南了。
封大軍眼睛一亮，轉而又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我不能跟着王爺一起去打江南。”跟守城相比，他更喜歡攻城略地，這樣才更有成就感。
雲擎說道：“不着急，總有機會的。”封大軍要鎮守西海，攻打江南的時候肯定不能參與其中了。
封大軍笑着問道：“那感情好了。”雲擎的口氣，也讓他知道了雲擎也志在整個天下了，所以并不愁沒機會建功立業。
棗棗身體底子好，吃了藥第二天就好了大半，到了第三天又活蹦亂跳的了。又休息了一天，棗棗說道：“爹，我們什麽時候去西海呀？我還要給柳兒抓天鵝呢！”
雲擎笑着道：“明天就去。”棗棗的病已經好了，也該去馬場了。牧場就在西海附近，正好帶棗棗去西海轉一圈。
父女兩人先去了馬場。棗棗看到那麽多的駿馬，眼睛一下亮了：“爹，我能不能也選一匹馬呀？”
雲擎搖頭說道；“這裏的馬都有用，不能給你。”棗棗現在還用不上這裏好馬。與其讓他養在馬廄裏，還不若讓它上場殺敵。
見棗棗面露失望，雲擎笑着說道：“等過四年，爹再送你一匹駿馬。”其實棗棗已經有一匹馬了，也是純種的馬，不過那馬是一匹溫馴的母馬。
棗棗裂開嘴笑着道：“那我等着。”
雲擎呆着棗棗在牧場看馬，然後讓棗棗學習如何養馬，如何跟馬培養感情。雲擎說道：“上了戰場，馬就是你最親密也是最信賴的夥伴。所以平日裏，你一定要善待它，将它當成朋友一樣對待。”
棗棗連連點頭。
在馬場呆了三天，雲擎才帶了棗棗去了西海。
棗棗騎馬走到湖岸邊眺望過去，碧澄的湖水波光潋滟，千裏的草原綠茵如毯；成群的牛羊飄動如天邊的雲彩。
望着這如詩如畫的景緻，棗棗都忍不住發出一句贊歎：“好美。”說完，望着一旁的雲擎說道：“可惜娘跟妹妹不能過來，要不然，她們都舍不得回家了。”娘跟柳兒最喜歡漂亮的景緻了。
雲擎笑着說道：“等以後不忙得時候，我帶你娘跟柳兒過來這裏遊玩。”
棗棗沒反駁，但她覺得雲擎這話很難兌現。娘有多忙，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時候，幾隻白天鵝從棗棗面前飛過。棗棗高聲歡呼：“爹，白天鵝，白天鵝。”
棗棗認真地看着落在水中的白天鵝。這鵝如其名，全身都是白色的羽毛，在水中遊動時伸着脖子，那脖子幾乎跟身體一樣長。落入水中後，慢慢地遊動，一副悠閑自得的神态。哪怕湖岸邊有人，他們也絲毫不怕。
雲擎說道：“我們是抓不到白天鵝的，到時候我派專人去捕抓。”
棗棗猶豫了一下問道：“爹，若是将它們抓了帶回鎬城，它們還能活嗎？”可别帶回去兩隻死鵝，到時候柳兒就有話說。
雲擎搖頭說道：“這天鵝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到時候會有人送回去的。”若是他們帶白天鵝回去，耽擱行程不說，這些天鵝肯定要死在路上的。
棗棗點頭說道：“爹，就帶兩隻吧！”
雲擎摸了下棗棗的頭，說道：“你說兩隻就兩隻。對了，要不要去釣魚？這裏面的湟魚味道很不錯的。”
棗棗對于釣魚這活動不感興趣，坐在那半天不能動的，而且坐了半天也未必有收獲：“爹，要不我們去劃船捕魚吧？”
雲擎搖頭說道：“算了，等你什麽時候學會遊泳再劃船去捕魚。”棗棗不會遊泳，他也不會，所以雲擎并不願下水。
棗棗有些失望。
雲擎見狀，笑着說道：“雖然不能下去劃船捕魚，但我們可以在岸邊烤羊肉。”
雲擎烤羊肉的手藝，還是非常不錯的。這日中午，棗棗吃得肚子都圓溜溜的。摸着肚子，棗棗說道：“爹，等回去你也烤給娘跟弟弟他們吃。”柳兒是不吃這種火氣特别重的東西，倒是浩哥兒很喜歡吃肉。
雲擎很高興，點頭說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