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兵營劃分了兩塊區域,重傷跟輕傷,而重傷也有分能救與不能救。
棗棗走進一個帳篷裏,就看見一個大夫正在給一個斷了手的士兵止血。好在那士兵這會嘴巴咬着布,要不然估計咬舌自盡了。
血止住了,那士兵也暈過去了。大夫包紮好後轉頭看見站在一旁的棗棗,忙說道:“趕緊出去,不要呆在這裏。”這裏如此血腥,大夫怕吓着孩子。
棗棗說道:“我也可以幫忙的。”
大夫說道:“你要幫忙,就去外面幫着燒火,這裏你幫不上忙的。”棗棗雖然還沒滿七歲,但看起來有八九歲的樣子。而城牆下面,有很多這個年齡的孩子幫着搬柴燒水的。如今榆城隻要有大戰,基本上是全城出動,連孩子都會出來幫忙。
棗棗說道:“我可以給他們包紮傷口的。”這個她還真學過,跟着全嬷嬷學習過。除此之外,全嬷嬷還教了棗棗認了一些草藥,主要是止血跟消腫止痛這類。全嬷嬷會教棗棗這些也是防備個萬一,畢竟棗棗以後是要上戰場的。
大夫明顯不信任。
棗棗說道:“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做給你看。你若覺得不好,我立即出去。”
霍長青走了進來,朝着這個大夫說道:“你讓她試一試吧!”既然棗棗有這個心,讓她做下也無妨。
大夫是新來的,要不然不可能不認識棗棗的。要知道,棗棗可是雲擎的縮小版。大夫問道:“不知道你是?”他不認識霍長青,但看着霍長青氣勢不凡,也不敢放肆。
阿德揚聲說道:“這是老太爺。”這介紹讓旁邊的紅豆直翻白眼,老太爺這稱呼榆城都不知道多少,這誰知道哪位呀!說了也等于沒說。
棗棗揚聲說道:“大夫伯伯,你放心,我不會弄疼叔叔們的。”棗棗嘴巴還是比較甜的,叔叔伯伯什麽的叫得特别順口。
大夫最終點了下頭。
看到棗棗處理傷口的動作很娴熟,大夫說道:“少爺是不是學過?”
棗棗點頭說道:“嗯,跟嬷嬷學過。”全嬷嬷教得仔細,而棗棗知道以後用得上學的也很認真。
大夫聽到嬷嬷兩字愣了下,還沒出口就看見一個受傷的士兵朝着棗棗激動地叫道:“大将軍,大将軍……”
棗棗朝着那士兵說道:“我爹沒來,她帶兵去打瞿狗賊了。”許大牛叫瞿良翼爲瞿狗賊,棗棗同仇敵忾也跟着這樣叫。
大夫訝異:“這是世子爺?”話說,他記得世子爺好像還沒滿兩歲呢!
若不是場合不對,棗棗都要笑出來了:“我弟弟才兩歲,剛學會走路沒多久呢!”若是啓浩在這裏絕對要抗議了,什麽叫剛走路沒多久,明明他半年前走路就很穩當好不!
大夫終于明白過來了,眼前的是平西王府的大郡主了。大夫趕緊跪在地上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郡主,請大郡主恕罪。”
棗棗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都不知道怎麽辦了,趕緊望着霍長青。
霍長青說道:“現在不是講這些虛禮的時候,趕緊幫傷兵處理傷口,别讓他們多遭罪。”雲擎雖然走了幾年,但在榆城的威望是半點沒減。對此,霍長青表示很欣慰。
棗棗給剛才開口的傷兵包紮傷口,那傷兵有些受寵若驚。不過見棗棗很好說話的樣子,傷兵忍不住問道:“大郡主,這裏很危險,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在士兵面前,棗棗自然不可能說他是被帶來曆練的。棗棗說道:“我娘說你們在前線打仗流血犧牲,我們不能隻在後方坐享其成。隻是我娘脫不開身,不能親自來看望你們,所以就派我來了。”
這話,讓聽到的人傷兵都感動不已。霍長青眼皮跳了下,不過卻沒說話。
棗棗在傷兵營裏呆了兩個時辰,午飯也啃了兩個洋芋再喝一碗粥,吃個半飽以後又繼續幫傷員包紮傷口。那些傷兵都搶着讓棗棗包紮,感覺這樣好像很榮光呢!
在這兩個時辰裏,棗棗看到五個傷病員因爲傷勢太重死了。當時棗棗很難過,眼淚都落下來了,不過她沒有哭出聲來。
回去以後,霍長青問了棗棗:“剛才你跟傷兵說的那話是你娘教你的嗎?”若是韓氏教的,那這女人的心思也太大了,爲了收買人心竟然連親生女兒都利用。
棗棗搖頭說道:“沒誰跟我說的,是我自己想的。”見霍長青一臉不相信的樣,棗棗說道:“出發前一晚,娘就跟我說了出門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後給我收拾衣服,其他什麽都沒說呢!”玉熙肯定不會跟棗棗說這話的,是全嬷嬷教棗棗說的。
霍長青望着棗棗坦蕩的神情,倒是相信了她的話:“那你好端端的爲何會講那些話呢?”不能怪霍長青會懷疑玉熙,誰讓棗棗隻提玉熙沒提雲擎呢!要不然,他就不會懷疑了呢!
棗棗故意裝成一臉奇怪的樣子說道:“娘也就是沒,!要不然她肯定會來看望這些受傷的叔叔們的。也幸好我娘沒來,就我娘那軟性子看見這樣的慘狀肯定要哭了。”她娘可是菩薩心腸的人。在孩子心裏她們的母親永遠是世上最好的人,更何況玉熙在衆人眼中也确實是心善之人。
霍長青覺得心頭塞了一塊石頭,堵得難受。若看到傷兵就哭,那就不是韓氏了。隻是霍長青也不會在棗棗面前說玉熙的壞話。要不然,就太沒品了,而且對棗棗也不好。
這個時候,棗棗肚子叫了起來。棗棗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說道:“爺爺,我餓了。”在家裏棗棗每餐都要能吃碗飯,飯後還要再吃一碗羹湯。今天中午就吃了兩個芋頭一碗米粥哪裏抵得住。
霍長青這次沒讓人給棗棗拿東西吃,而是說道:“餓了忍着,随我來。”
到了一個比較灰暗的屋子裏,棗棗望着被捆起來躺在地上的人:“爺爺,他跟我們長的不一樣,是北擄蠻子?”棗棗是第一次見到北擄人的,非常粗壯,而且還很兇悍。
霍長青嗯了一聲,遞過來棗棗平日練功用的小短刀,說道:“殺了他。”棗棗雞鴨牛羊都殺過了,唯一還沒殺過的就是人了。
棗棗傻眼了,望着霍長青問道:“爺爺,你要我殺了他?”雖然說她不怕見死人,但不代表她就敢殺人呀!
霍長青将刀教導棗棗手中,說道:“按照我平日裏教你的做。”
棗棗握着刀的手在哆嗦,雖然昨天看了厮殺的場景,但她真沒勇氣殺人。
北擄蠻子叽裏咕噜說了一通,棗棗雖然聽不懂,但她知道這人說的決計不是好話。
霍長青說道:“他說你若是不敢殺他,你就是膽小鬼,懦夫。”那北擄人以爲棗棗是個男孩子呢!在北擄八九歲的男孩子殺人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貴族家的子嗣,四五歲就殺人的也不少。
棗棗走到北擄人面前,舉起刀,在刺下去的時候閉上了眼。感覺到手被人握住了,棗棗立即睜開眼。
霍長青說道:“不準閉眼睛。”閉眼睛也是一種逃避,這個他是絕不允許的。
說完,指着那蠻子的胸膛說道:“朝着他的胸口刺下去,這樣就能一刀斃命。”現在棗棗還小武功還不成,等過幾年就要讓她自己将人制服殺了,而不是殺一個毫無反抗力的人。
見棗棗還是不動,霍長青厲聲說道:“磨磨蹭蹭做什麽?在你眼前的是殺了西北無數百姓的惡人,你有什麽好猶豫好害怕的?快點将他殺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想當年霍長青第一次殺人吐了三天三夜。
棗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刀朝着那蠻子的胸口刺去。因爲太過用力,刀紮到土裏去了。
霍長青見狀揚聲道:“将刀拔起來。”他要讓棗棗親眼看着這人是如何死去的。
棗棗想将刀拔出來,可惜這會她手腳發軟,沒将刀拔出來,手脫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死死盯着她的北擄蠻子,棗棗忍不住罵道:“你盯着我做什麽?要不是你們來搶我們的糧食、殺我們的人,我們也不會殺你們的。”
霍長青說道:“下次不要再說這麽多廢話了。”将刀拔出來,那血如泉湧一樣往外噴,很快那人就沒氣了。
将滿是鮮血的刀放回到棗棗手上,霍長青說道:“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還這樣窩囊我定要重罰。”
棗棗垂下了頭。
回到住的地方,棗棗說道:“爺爺,我要洗澡。”棗棗覺得身上滿是血腥味,想要洗個澡,将血腥味沖掉。
榆城這段時間也下了四場雨,兩場大雨兩場小雨,暫時不缺水。
霍長青點頭道:“好。”
燒水的時候,紅豆問了棗棗:“姑娘,要不要加點花瓣進去。”
棗棗望紅豆拿出來的大包玫瑰花瓣,非常驚訝地問道:“哪裏來的花瓣?”他們因爲要趕路,帶的東西非常少。
紅豆說道:“這是二郡主讓奴婢帶的,說大郡主用得着。”柳兒是覺得榆城很亂不幹淨,特意包了半斤的花瓣給紅豆帶着,省得棗棗回到家時又髒又臭。
棗棗想分開時柳兒的依依不舍,不由露出了笑意,倒是沒想到柳兒這般細心:“不用太多,抓兩把就好。”有兩把已經很香了。
泡了澡,紅豆端了一碟白面饅頭過來,還配有兩樣小菜:“姑娘,來,吃東西了。”
棗棗這會一點胃口都沒有,說道:“我不餓。”說完,又攤開紙寫大字。不過因爲心不靜,寫了小半天也沒寫好一個字。
丢了毛筆,棗棗跑到院子裏打起了拳。打了半天,又出了一身的臭汗。得,剛才的澡算是白泡了。
晚飯吃的是白面饅頭,除此之外還有牛肉炖土豆,清炒土豆絲,紅燒豆腐。
看着那牛肉,棗棗忍不住吐了。好在下午沒吃什麽東西,吐的都是酸水。
等他吐完以後,那牛肉炖土豆已經端走了。而這個時候,棗棗已經沒胃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