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藍的天空，懸挂着火球似的太陽，雲彩好似被太陽燒化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書房裏放了兩盆冰，都無法消散屋子裏的燥熱。再多的冰，玉熙就不敢放了，因爲屋子裏還有啓浩呢！也是因爲啓浩身體好，玉熙才敢在屋子裏放冰。棗棗跟柳兒小時候，她甯願熱着也不敢用冰的，就怕孩子受了涼。
玉熙跟譚拓說了種植洋芋的事：“除了往年種植了洋芋的土地可以種植其他作物，沒有種過洋芋的土地，全部都種洋芋。”玉熙這次不是跟譚拓商量，而是直接下命令。
若這話是雲擎說出來的，譚拓肯定會當面反駁的。洋芋産量是高，但這種一種新作物，西北百姓開始肯定吃不習慣。若全部都種上洋芋的話那明年米面就是稀罕物了，到時候米面價格可能會翻倍甚至更多。這樣，不利于西北的平穩發展。隻是因爲說這話的是玉熙，今非昔比，玉熙現在處理政務已經很熟練了。他想到的事，玉熙定然也知道。明知有那樣的後果還下了這樣的命令，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緣由了。
譚拓問道：“王妃，這是爲何？”
玉熙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朝着譚拓說道：“老農跟韓吉說，明年西北可能會有大的旱災。洋芋今年十月種下去，三月就能收。就算明年有大的旱災，也不會影響洋芋的收成。”這隻是玉熙找的一個借口。不過這個借口，總好比過她說江南明年會有洪災好。江南一旦發生洪災，糧食就會很緊缺，西北人不喜歡吃的洋芋到時候能救很多人的命。要知道，這人餓起來的時候連樹皮草根都吃，何況是能充饑的洋芋。不過江南會有洪災這事她是不會說出去的，她若說了這事，明年又真發生了洪災，到時候燕無雙就能借此攻擊她是妖孽了。她已經夠顯眼了，就不用再招人眼球了。
譚拓吓了一大跳，問道：“王妃，這事确定嗎？”若是有大的旱災，可不僅僅要種洋芋，其他事都要提前做準備了。如飲水困難的地方，必須儲備好人畜飲用的水。
玉熙搖頭道：“不能确定，不過老農說這話是根據他幾十年積累下來經驗推斷的。我覺得，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事實上，這個老農是被要求這般說的。有玉熙保他，也不用擔心有性命安全，而這，就是掌權者的好處。
譚拓想起之前玉熙要求建水窖的事：“王妃是怕明年有大的幹旱，所以才讓那些飲水困難的村落修建水窖嗎？”不過細細一想，譚拓覺得不大對。很顯然王妃是最近才得知西北明年可能會有大的旱災，而修建水窖的命令是去年下的，時間對不上。
玉熙搖頭道：“不是。去年有些地方百姓飲水困難，才想着給他們修建水窖，這在一定程度上也緩解飲水困難的問題了。”水窖的大小都是按照村落的人數來修建的，隻要在幹旱來臨之前将水窖儲存滿水，真有旱災水窖的水隻要合理利用，應該能供村落的村民飲用兩到三個月的。
譚拓也覺得是：“王妃的做法很好，隻是這樣一來，明年的米面會瘋長的。”物以稀爲貴，整個西北都部種植米面了，價格自然也就高了。
玉熙說道：“這個不用擔心，我們糧庫裏儲存的米面還有豆類等物，能滿足百姓半年的正常需求。另外，年初我就派人去江南購置糧食了。”玉熙是拿出一百萬兩來購置糧食的，一百萬兩銀子的糧食聽起來很多，可平均下來一個人也就幾十斤糧食，并不算多。
譚拓見玉熙都已經謀算好了，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了：“這事王爺答應了嗎？”也就得了紀玄的這筆錢了，要不然王妃哪裏能這般财大氣粗。
這事譚拓還真想岔了，就算沒有得到紀玄藏的這筆巨款，玉熙仍然會拿出錢來購置糧食的。既然知道明年會有天災，若不多購置糧食那就是蠢了。
玉熙點頭道：“這事我跟王爺商議過，王爺也同意了。”餓過肚子的人，都喜歡存糧。玉熙是這樣，雲擎也不例外。聽到明年可能有天災，玉熙說要拿出一百萬兩銀子購糧儲存起來，雲擎還覺得少了，還要求再追加一百萬。不過去年他們已經儲存了一大批糧食，玉熙就沒準備再買那麽多。凡事不能做太絕了，差不多就成。
譚拓見雲擎都同意，他哪裏還有異議：“現在已經是七月底了，到十月隻剩兩個多月了。這洋芋種子得盡快發放下去。”洋芋的種子，大部分都握在玉熙手中。
玉熙點頭道：“這些糧種是借給他們的，等明年豐收要連本帶利還給官府。另外，借種的時候再告訴他們，等明年洋芋豐收的時候，官府會出價收購的，讓他們不用擔心洋芋銷售的問題。”有了銷路，這些人種起來也有勁了，而不會陰奉陽違。
譚拓想了下說道：“王妃，這樣大面積種植，會不會引來蟲害。”對洋芋的情況，譚拓也深入了解過。
玉熙自然也想到了這點，說道：“洋芋到時候跟大豆或者蘿蔔間作套種，這樣發生蟲害的概率就小了很多。”這兩年，請來的那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農就是在做這方面試驗。結果發現跟土豆套種，效果非常不錯。
譚拓見玉熙面面俱到，笑着道：“那就好。”這兩年官府對百姓承諾的事，全都做到了。所以現在在西北，官府還是很有威信的。不像朝廷，下發的公文不說百姓不相信，就是很多官員都沒當回事。
因爲是要跟大豆套種，所以除了洋芋種子，還得準備大豆的種子。不過大豆種子百姓基本上家家都有存種，所以大豆種子倒不擔心不夠用。
爲着種植洋芋的事，譚拓帶着安子柯等一幹官員開始忙碌起來了。譚拓是個知道輕重的事，對于明年可能有旱災的事，他是一個字都沒透露出去。譚拓對安子柯等人的說法是玉熙認爲洋芋産量高，所以才會要求百姓種植洋芋。
因爲洋芋的産量确實很高，安子柯之前就想大力推廣，所以也沒有多想。而因爲官府承諾明年會收購洋芋，所以老百姓對種植這種作物也不反感。
西北的人沒覺得有什麽異常，但燕無雙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燕無雙問了孟年：“沒查出什麽原因嗎？”韓玉熙突然之間要求整個西北都種植洋芋，肯定是有原因的。
孟年搖頭道：“沒有。我們打探到的消息，隻是說因爲洋芋的産量高所以韓氏才要大力推廣。”
燕無雙想也不想就否認了這個說法：“不可能。韓玉熙又不是第一天執政，她不可能不知道讓整個西北種植洋芋會有很多的弊端。”老百姓日常所需，除了米面還有大豆跟其他東西，全部都種植洋芋可不是什麽好事。而且這樣大面積種植，一旦蟲害肆虐，到時候連本都收不回來的。對于洋芋容易生蟲害這事，燕無雙也知道的。
頓了一下，燕無雙又道：“而且從去年開始，韓玉熙就開始存糧。”說到這裏，燕無雙眼中精光一閃，說道：“韓玉熙有預知的能力，會不會她預知了明年西北有天災。所以才讓西北百姓都種植洋芋，她這是在儲糧。”
孟年還是之前的那句話：“王爺，韓玉熙不可能有預知的能力的。”因爲燕無雙說玉熙有預知能力，孟年對玉熙的從小到大的經曆做了深入的了解分析。分析的結果是，韓玉熙是個倒黴催的人。娘死了爹不疼祖母不愛，還經常被其他姐妹欺負，若不是有秋氏護着估計早就死了。長大以後，又是一連竄的倒黴事，嫁給雲擎還幾經生死。而有預知能力的人都是得上天寵愛的幸運兒，而韓玉熙跟幸運壓根不沾邊。
燕無雙知道孟年認準了韓玉熙沒有預知能力，他怎麽說都沒有用：“就算沒有預知能力，她應該也從其他地方得了什麽消息。孟年，我們也該存糧了。就算我的推斷是錯誤，多儲存糧食也不是壞事。”
孟年雖然不相信韓玉熙有預知的能力，但糧食誰都不嫌多。孟年說道：“可是夏收已經過去了，要大批購置糧食，隻能等秋收了。”夏收他們也買了一批糧食，隻是量并不多，隻夠軍中将士吃到十月，等到秋收時候一定要多買一些。
燕無雙點了下頭。
孟年說了另外一件事：“王爺，查到了一個消息。于惜語在庵堂時，曾跟身邊的丫鬟學說西北話。”于惜語跟丫鬟學西北話那麽長時間，就算再謹慎，也在無意之中漏了痕迹，被庵堂的一個小尼姑無意之中聽到。因爲事情過去那麽久，這事小尼姑都忘記了。巧的是前不久小尼姑碰到一個西北籍的婦人到靈山寺上香，聽她跟仆婦說西北話這才想起這事。
燕無雙冷着臉道：“原來是躲到了西北去了，難怪找不着人了。”西北是雲擎跟玉熙的地盤，正巧兩人對寶藏沒興趣，可不就讓這女人逃過一劫了。
孟年覺得這事有些棘手，說道：“王爺，這事得從長計議。”他們跟韓玉熙勢如水火，派到西北的人除了那幾個隐藏得深的，其他全部都折了。再派人過去，也是去送死。
燕無雙笑着道：“要什麽從長計議，直接告訴雲擎跟韓玉熙，于惜語跟周玹在西北。不過韓氏想法迥異于人，我們還是得做兩手準備。”也得讓他們得人在西北暗暗尋找。不過他們的人去找，想将人找出來可就不是三五月就能做到的。
孟年知道這是燕無雙的執念，也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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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