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了。不過,外面寒風凜冽,宮殿之内卻是溫暖如春。
宋貴妃跟太子說道:“下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去年生辰就簡簡單單地過了,今年可不能再這樣了。”宋貴妃想大辦太子的生辰宴。
太子當即說道:“母妃,如今國庫空虛,這些虛的就不用了。”若是按照他母妃的意思大辦,怎麽也得幾十萬兩銀子。真逼着戶部尚書拿錢出來,也不是不能湊出這筆錢來,隻是他卻覺得沒必要。國庫沒錢,他還爲自己的生辰砸錢進去,下面的臣子會如何看他這個太子。定然覺得這個太子不稱職了。
宋貴妃卻是不贊同,說道:“過個生辰能花多少錢?國庫再沒錢,還能差這點錢?”她兒子可是太子,是一國儲君,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她兒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太監急匆匆地走進來,朝着宋貴妃跟太子說道:“貴妃娘娘,太子殿下,西北八百裏急件送達!”
太子臉色大變,急匆匆了出了琉璃宮。
宋貴妃跟身旁的應嬷嬷說道:“去打聽一下,看出了什麽事?”西北八百裏加急,十有八九是打仗了。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這些北擄蠻子鬧什麽幺蛾子。。
應嬷嬷很快就回來了,跟宋貴妃說道:“娘娘,是欽差曹德跟随從等一幹人被馬賊給殺了。”
宋貴妃冷哼一聲說道:“這些馬賊,真是無法無天了,連欽差都敢殺。一定要讓皇兒将他們剿個幹淨。”
應嬷嬷立即恭維道:“殿下英明神武,肯定能剿滅這些馬賊的。”說得好像太子親自去剿匪似的。
宋貴妃對馬賊并不上心,隻是說起西北倒是想起了嫁到西北的玉熙:“韓氏那衰丫頭嫁到西北也有一年多了。”
應嬷嬷說道:“快兩年了。娘娘,說起來也是怪了,了通和尚可是說韓氏是命中帶衰的,卻沒想到嫁給雲擎以後不僅沒将雲擎帶衰,反而讓雲擎蒸蒸日上,如今雲擎都成了正二品的大将軍呢!”當日被紫堇打殺的田嬷嬷,跟應嬷嬷可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她一直都想跟自己姐妹報仇,如今有機會,可不能不利用。
宋貴妃皺着眉頭。
應嬷嬷說道:“娘娘,雲擎現在是邊城大将軍,手上有十萬大軍。這韓氏當日又是娘娘你賜婚的,若是她嫉恨……”說到這裏,應嬷嬷不再說下去了。
宋貴妃冷哼一聲,說道:“她敢!”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還是沒底。雲擎掌控了十萬大軍,萬一在韓氏的唆使之下起了叛逆之心,後果不堪設想。
應嬷嬷說道:“娘娘,這邊城大将的家眷哪裏能跟着在身邊。你看,童夫人跟着兒子孫子一直都在京城。”邊疆的大将在外帶兵打仗妻兒大半都是留在京城。面上說是朝廷安頓好他們的妻兒,讓他們在京城享福不用在邊城擔心受怕,實際上是作爲人質防備這這些将領叛變。隻是這些年朝廷對下面的掌控大不如前,下面的封疆大吏都不願意将家眷送達京城。而應嬷嬷這話的意思就是讓玉熙回京當人質。
應嬷嬷這個建議非常歹毒。她就想着玉熙如今隻生了個女兒,若是現在被接回京城,雲擎爲了子嗣的傳承定然會納妾生子。到時候,玉熙留在在京城守活寡,雲擎在榆城納美妾生子。等時間長了,夫妻之間肯定沒感情隻留下名分了,畢竟男人肯定更在意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人跟孩子了。這種報複,可比直接殺了韓氏更解恨了。
宋貴妃考慮了一下,說道:“确實該讓韓氏回京。”雲擎跟宋家有仇,這個韓氏雖然一直表現無害,但心裏肯定嫉恨。這兩人絕對不能放在一處的,得分開才成。
太子得知欽差被馬賊殺死了萬分震怒,立即召了于相跟宋懷瑾入宮,跟兩人說道:“西北盜匪馬賊太過猖狂,必須剿滅。”
這事根本不需要商量,若是再不下令剿匪,朝廷的顔面與威信何在。所以,哪怕現在入冬這事也不能耽擱了。于相沒反對,隻是問道:“殿下,陝甘一帶盜匪馬賊橫行,紀玄剿了幾年匪賊,不僅沒有成效這些盜匪馬賊反而越來越猖狂,如今竟然連欽差都敢殺。殿下,這次剿匪應該朝廷派人下去。”
宋懷瑾冷哼一聲,說道:“不知道于相覺得誰最合适呢?”
于相是個老油條,恭敬地朝着太子說道:“什麽人最合适,老臣相信太子殿下心裏定然已經有了人選。”
太子還真有人選,這個人選自然是陳禹了:“陳禹乃是武将世家出身,又是泰甯候一手調教出來的,最是适合擔當這個重任。”除了陳禹,其他人太子也不放心。
陳禹知道太子讓他去剿匪,别提有多激動了。等回到侯府,高興地将這個喜訊告訴了泰甯候。
泰甯候卻并不高興,這個差事危機重重。
陳禹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帶兵打仗,在得知這個好消息以後光顧着高興,卻沒想到背後的危機。這會聽了泰甯候的話,一下冷靜下來,說道:“爹,你是說紀玄會從中作梗。”
泰甯候點頭說道:“要是紀玄不派精兵給你,隻給你一些殘兵敗将,你覺得能剿匪成功嗎?”太子隻是讓陳禹剿匪,并沒讓他帶兵去。所以,這個主動權還是在紀玄手中。
陳禹心頭一凜,他這次去剿匪是想建功立業,而不是去當炮灰的。想了一下,陳禹問道:“爹,紀玄是宋家的人,我們跟宋家并無深交。”想讓紀玄配合就隻能宋懷瑾發話了。隻是想讓宋懷瑾發話,又談何容易,除非是他們願意投靠宋家,不過這是萬萬不能的事。
泰甯候說道:“自己好好想想,怎麽破這個局?”
陳禹想來半天,說道:“若是不想受制于紀玄,隻有動用西北軍了。朝廷這邊倒不擔心,我去求太子下一道讓雲擎出兵的密旨,太子肯定會答應的。隻是我很擔心雲擎不會同意出兵。”
泰甯候頓了一下問道:“若是雲擎願意出兵,你準備怎麽做?”
陳禹說道:“西北軍長年跟北擄人打仗,戰鬥力很強。若是真的用到西北軍,隻五千人就能将甘肅一帶的土匪剿滅了。”
泰甯候搖頭說道:“想法是好,但你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西北軍再勇猛,若是他們不聽從你的調遣也是枉然。”士兵不聽調遣,将領再厲害剿匪也不能成功。
陳禹愣了一下,說道:“爹是說我掌控不了這些人?”陳禹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
泰甯候說道:“不是你的能力不行,而是西北軍雖然勇猛,但同樣,這些人性子也很烈。再有開春時榆城戰死了那麽多人,朝廷連撫恤金都沒發,那些孤孀跟遺孤生活無着落,在這種情況下西北軍不會聽從朝廷空降下來的将領的調遣。”朝廷不給力,下面的将士自然不會聽從朝廷的調遣,這是很正常的事。
陳禹默然,過了一會說道:“西北軍是不能用了?”陳禹覺得可惜,若是能帶西北軍剿匪,定然事半功倍了。
泰甯候說道:“西北軍就算要出兵剿匪,也隻有雲擎派出的将領才成。”頓了一下,泰甯候又說道:“西北軍固守邊城,責任重大,除非是危及社稷安危大大事才能調遣他們。像剿匪這樣小事,還勞動不了西北軍。”危機社稷安危,這種情況也就隻有造反了。
紀玄靠不住,西北軍也不成,自己又不能帶兵去西北剿匪,陳禹一下被難住了。想了好一會,陳禹說道:“紀玄雖然是陝甘總督,但巡撫張文傑都跟他一直都不合。”陳禹一開始想調用西北軍,就是不想卷入到地方上的争鬥之中。下面的争鬥,不比朝廷上的少,而他隻是下去剿匪,謀得軍功,又不是常年駐守在地方上,卷入他們的争鬥實在是很麻煩的事。不過現如今,不想卷進去也不成了。
泰甯候看着兒子爲難的樣子,說道:“這次太子派你去西北剿匪,是一次機遇,也是一次考驗。成功了,你就能更進一步。若是失敗了……”失敗了怎麽樣,泰甯候沒有說。
陳禹點頭面色有些沉重。
泰甯候說道:“曹德雖然有才,但太急功近利。若是當日太子聽從了我們的建議,不要派曹德去查許家的案子,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當日泰甯候就說了派曹德去榆城不妥當,隻是太子不聽,他也沒辦法。
曹德急功近利的結果,就是雲擎借機殺了耿繼臣跟康東林等所有與他敵對的勢力,如今榆城十萬大軍都掌控在他的手裏。如今雲擎羽翼已豐,就是太子對他也是安撫爲上了。”
陳禹當即說道:“我覺得他犯下最大的錯不是急功近利,而是輕敵,他小瞧了雲擎跟韓氏。”輕敵,乃是兵家大忌。他是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泰甯候點頭說道:“到了西北,你不僅要防備着紀玄跟張文傑他們斡旋,還得小心雲擎。曹德被殺,這事有些蹊跷。”這話的意思差不多就說曹德是雲擎殺的。
陳禹搖頭說道:“爹,曹德不可能是雲擎殺的。”不管是誰,總有利可圖才會去殺人。殺曹德,對雲擎有害無利。
泰甯候沒有反駁陳禹的話,他隻是覺得雲擎有嫌疑,也不敢肯定:“去了西北,萬事都要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