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正在屋子裏做衣服。因爲每天規定的時間太短,她現在也才做三套衣裳。
紫堇嘀咕着說道:“夫人,你做這麽多的衣裳,到時候穿得完嗎?”按照玉熙的速度,這到六月,起碼得有十多套衣裳了。
玉熙笑着說道:“這小孩子長得快,所以這衣裳得多做一些。”孩子的預産期在六月,那會正是熱的時候,倒是省事不少。若是預産期在冬天,那要準備的衣服鞋帽可就要多得多了。
石榴進來說道:“夫人,許護衛說,那符青蘿想要見夫人。這次符青蘿是跟着符大奶奶來的,許護衛問夫人要不要讓她進來。”若是符青蘿一個人來,許武肯定不讓她進門。可符大奶奶跟着,這事就不大好辦了。畢竟誰都知道,符天磊跟雲擎是過命的兄弟,不讓符大奶奶進來,肯定會影響兩人的感情的。
玉熙聽罷說道:“請她們進來吧!”
符大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弟妹,打擾你了。”也是有事相求,要不然她不可能帶着符青蘿來。
玉熙笑着說道:“我正悶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嫂子來了正好。不過等會,嫂子可别嫌我啰嗦。”雲擎跟符天磊是兄弟,怎麽着也得給符大奶奶這個面子。
符大奶奶哪裏不知道玉熙這是給他台階下呢!當下笑着說道:“哪裏會嫌你啰嗦,我還想多跟你聊聊天,沾沾才氣呢!”
玉熙咦了一聲,笑着問道:“這話怎麽說?”怎麽叫沾沾才氣,難道外面又流傳了關于她的事。
符大奶奶說道:“弟妹那句‘北擄未滅,何以家爲’這會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了。我當家的知道了,都盛贊了你呢!”
玉熙笑道:“不過是跟孩子講了霍去病的故事,倒沒想到竟然就給傳揚出去了。”這速度,真快呀!
符青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熟讀兵書了?”霍去病這樣的大将,男人知道很正常,女人知道,特别是深閨之中的女人知道那就不正常。而玉熙,很明顯不是正常範圍之内的。
玉熙搖頭說道:“沒看過兵書。這霍去病的故事,是先生跟我們講的,所以記得也很清楚。”她可不會承認自己看過兵書。
符青蘿非常詫異:“你們先生還會跟你們講史書?”這個是什麽樣的先生呀!
對于符青蘿的表現,玉熙覺得好笑:“教我的先生雖然是女兒身,才華洋溢,滿腹經綸,就是兩榜進士都未必比得過她。隻可惜先生是女兒身,不能科考,否則狀元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先生覺得讀史可以明理知事,所以就教了我們半年。”
符大奶奶感歎道:“難道弟妹這般出衆,原來是名師教導呀!”有一句話說的好,名師出高徒嘛!
符青蘿卻很是疑問:“就我所知,夫人你以前在京城之中是不得韓老太太的喜愛,何以會讓你拜這樣的人爲師?”那老太太臨死都不讓韓玉熙守孝,可見很是厭惡她了。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爲韓玉熙請名師呢!要知道這樣有名望的先生,要的可不僅僅是财力,還得有足夠的人脈才成。
紫堇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也不敢再挑釁符青蘿了。萬一驚到了夫人,萬死難辭其咎。
玉熙笑着說道:“先生是我祖母請來教我三姐的,也就是如今的敬王妃,我是沾了我三姐的光才能跟着先生學習的。先生收了我三姐爲關門弟子,我資質不好,先生沒看上。”
符大奶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弟妹這樣的,先生都嫌棄?那先生的眼光到底得多高呀?”對于符大奶奶來說,玉熙就很完美了,可就是這麽完美的人,竟然還被嫌棄,簡直不能想象。
玉熙笑着說道:“我三姐天資聰慧,學東西基本一學就會。我比較魯鈍,學東西沒個三四遍就學不會。嫂子覺得我好,那是你沒見過我三姐。我三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調香煮茶也沒幾個人比得上。我就不成了,都是半桶子水。”一對比,她就成渣渣了。
符青蘿聽罷,望着玉熙,問道:“那你就不怨嗎?”有這樣一個光芒四射的姐姐,将自己壓制得都成小透明,一般人心裏肯定不舒服了。可韓玉熙過得這般好,足以看出她沒有受影響了。
玉熙好久沒說這麽多的話了,喝了一杯梨子汁。這西北的水果太少了,倒是這梨子比較好儲存:“沮喪肯定是有的。剛懂事那會,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跟個廢物似的。不過我娘知道後跟我說,日子是自己過,沒必要跟别人比,那是跟自己過不去。慢慢的,也就想開了。”
符大奶奶點頭說道:“嬸嬸這話說得很對。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人比人,氣死人。做好自己得事,沒必要去跟别人比的。”也幸虧玉熙碰到這麽一個豁達的長輩了,要是鑽了牛角尖,那一輩子都得廢了。
别說符大奶奶,就是符青蘿也是心生欽佩的。不過這次過來,她們可不是真的來跟玉熙唠嗑的,而是有事相求:“我聽說你想要讓女子學堂的孩子也習武?這是真的嗎?”
玉熙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
符青蘿也不拐彎抹角,直說道:“我想去學堂教那些孩子武藝,希望你能答應。”
玉熙想也不想就拒絕:“對不起,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不是不給符家面子,而是這件事,她不能答應。
符大奶奶見狀說道:“弟妹,青蘿也是想爲這些孩子盡一份心力,還請你給她這個機會吧!”難得這個妹妹願意做一件正經事,她自然要支持了。
玉熙搖頭,說道:“抱歉,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答應。”
符青蘿聽了這話,咬了咬下唇,半響後說道:“你是不是還在嫉恨上次的事?”
玉熙失笑道:“我還不至于這麽小心眼。”上次的事,她是很生氣,不過還不至于惦念這麽久。
符青蘿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問道:“那爲什麽不能讓我教這些孩子武藝?”若是不介意,何以想也不想就拒絕。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想聽真話?”
符青蘿點頭說道:“自然是要聽真話的。”不聽真話,難道還聽一籮筐的假話不成。
玉熙讓曲媽媽帶着幾個丫鬟出去了,就留下紫堇,然後才開口說道:“我不同意你教那些孩子,不是我小心眼還記恨着上次的事,而是你不适合教導這些孩子。”
符青蘿很不滿地說道:“我還沒教,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合适?”這話也太氣人了。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你的爲人處世,不适合教導孩子。”這話已經非常委婉了。符青蘿的名聲太糟糕了,若是讓她教這些孩子,不說孩子的父母心裏會不舒服,就是對這些孩子也不好。畢竟,符青蘿若是教了他們,那就是占了一個授業恩師的名頭。有這樣一個師傅,對孩子來說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符大奶奶面色微變。
符青蘿這下也明白了,當下怒了,說道:“你是覺得我不配教這些孩子?”
玉熙也不惱,淡淡地說道:“昨天紫堇教了這些孩子一個下午,我就不準她再去教了。她脾氣太暴躁,不适合教孩子。同樣,你的性子也一樣不适合教這些孩子。”有些事,大家心裏頭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的。
符大奶奶聽到玉熙這般說,就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符青蘿說道:“我還以爲,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呢!”她以爲,能頂着壓力創辦學堂的女子,會不一樣。原來,也跟其他女人一樣。
玉熙靠在椅子上,說道:“我既然收了這些孩子,我就要對她們負責任。不達到要求的,都不能請。”這些孩子年歲太小,很多事還不懂,正是容易被人影響的時候。若是讓符青蘿教她們,萬一被影響了,覺得符青蘿的行爲是對的,是好的,她們有樣學樣,那等于是害了她們。她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紫堇見狀說道:“學堂的管事之前請了一個姓陳的先生。這陳先生是被陷害才流放到榆城的,但他才學極好,也很會教孩子。可我夫人覺得,讓一個犯人教孩子不妥當,就給辭退了。”
玉熙心裏腹诽不已,你要說話也得說些有幫助的,這下好了,非但沒幫上忙反而在扯他後腿:“雖然郝管事跟我說陳先生是被冤枉的,可這種事不是說說就成,得證據。沒有證據,沒能洗脫身上的罪名,那就是犯人。讓一個犯人教導孩子,讓别人怎麽想?”
符青蘿聽了這話,算是知道,想要進學堂教孩子習武,那是不可能的。别說是她嫂子,就是她哥來了也沒有用:“既然如此,那就不爲難夫人了。”這學堂裏的孩子她不能教,那她自己找孩子來教。
符大奶奶見狀,說道:“弟妹,那我們先回去了。等下次我再過來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