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她這麽久以來,我們還沒有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過,今天她是怎麽了?
她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們兩就這麽并排着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你還真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墨琛在一起呢!”好久好久,安陌雅終于說話了。
“或許吧!”我苦澀一笑,心安理得?我也多麽希望是心安理得啊!
“你不是喜歡屹森麽?這麽快就移情别戀了?”安陌雅淡淡說道。
我沒有說話,對與左屹森,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當初我答應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因爲我喜歡他,是他做了太多事情讓我感動,甚至不惜用生命保護我,在他一次一次爲我付出的情況下,我把恩情和愛情混淆了。
我愛的人是冷墨琛,或許,從他第一次開口說愛我時,我就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因爲他是那麽的真誠、那麽的穩重。
因爲我愛他,即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始終沒有辦法殺了他。
因爲我愛他,我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我還是要和他在一起。
因爲我愛他,他給我那麽多的傷害,我都可以毫無條件的原諒。
因爲我愛他,我把自己逼向這個無路可走的地步。
愛,真的很偉大。
但是,還有一種愛叫放手。
見我遲遲沒有說話,安陌雅輕輕一笑:“你知道屹森爲什麽要離開嗎?”
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安晨曦給我的理由是,他的腳骨折了,需要回新加坡治療,可我不相信,南溪市這麽大,難道沒有醫院可以治療麽?
我曾經試圖猜想過,但是都不成立,所以,左屹森離開的正真原因,對我來說還是一個謎。
其實,我不是很想知道,我怕會牽扯出什麽事情,那樣我會更難過。
既然他已經離開了,讓一切就這麽平靜的過去吧!
“你知道屹森爲你付出了多少嗎?”安陌雅轉過頭來看着我,目光淡如清泉。
“是我對不起他。”除了這樣,我還可以說什麽?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一切嗎?”
“我知道不可以,可是,事情都發生成這樣了,不是麽?”還挽得回麽?還挽得回一切的一切麽?
“屹森爲了不連累你,他選擇默默離開,而你,那麽快又和墨琛在一起,如果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屹森,你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他,不然,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安陌雅的話咬的有些緊,聽着很着急。
是啊,如果當初我沒有答應和左屹森在一起,冷墨琛就不會派人打他,他就不會出事,不會離開南溪,是我害了他,是我逼走了他。
隻是,什麽叫連累?左屹森離開是爲了不連累我?他連累我了麽?是我一直在連累他吧!
“爲什麽這麽說?”我本不想問,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能不問麽?
“你不知道嗎?”安陌雅嗤笑一聲:“也是,屹森那麽愛你,他怎麽會忍心讓你知道。”
“到底是因爲什麽?”她這樣一說,我心裏就不安起來,帶着濃濃的害怕。
“你當真以爲屹森離開隻是因爲骨折了嗎?”安陌雅轉過頭去,目光瞥向遠處,憂傷而遙遠:“醫生說,屹森的眼睛随時都有可能失明,他害怕你知道,害怕你難過,害怕連累你,所以,他選擇了放手,選擇了離開,選擇了逃避,一直覺得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也希望他永遠都可以那麽無憂無慮,可是,直到你出現後,一切都變了,曾經我們眼中的開心果變成了憂郁果,都是因爲你。”
那一句‘眼睛随時都有可能失明’讓我全身都僵硬了,我筆直的坐在長椅上,時光停留在那一句話中,耳邊轟轟作響,根本聽不清安陌雅後面說了什麽。
他的眼睛會失明,他怕連累我,所以,他選擇離開。
當初,他說要跟我分手,他沒有給我任何理由,他讓我說分手,他說是我甩開他,所以我不許難過。
他突然決定離開,他不願意見我最後一面,他狠心一走了之,他不再跟我有任何聯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不想連累我,不想讓我難過。
我想笑,我笑自己蠢,可怎麽都笑不出來。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特别特别讨厭你,不是因爲墨琛喜歡你,隻是你總是自作聰明,所以才會惹出這麽多事情。”安陌雅收回目光,頓了頓說道:“還記得你們去南郊找許浩的時候嗎?屹森爲你受過傷,好像是腦部嚴重受傷吧,醫生說了,屹森之所以可能會失明,都是那一次留下來的後遺症,如果你不多事,屹森他怎麽可能會受傷?怎麽可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知道屹森回新加坡之後是什麽樣子嗎?我聽我哥說了就心痛,更别說看見了,我真是爲他感到可悲,他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你。”
“對不起......”原來,早在很久以前就留下了禍根,那一次,左屹森是爲了救我才受傷,是,是我自作聰明才要去找許浩,如果我不管閑事,那些事根本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也不會發生,都是因爲我,是我害人害己。
我終于明白冷墨琛警告我的那句話,害人害己,說的真是沒有錯。
沉默了一陣子,安陌雅淡淡說道:“離我哥遠一點,我們安家不欠你的,不需要還你那麽多。”留下這句話,她起身離去。
我呆呆的坐着沒有動,心好痛,心髒的位置好似被挖空了一樣,痛的難受。
左屹森,你何苦要爲我付出那麽多?你付出了那麽多,得到的卻是傷痕累累,你值得嗎?以前我責怪你是掃把星,其實,我自己才是一個掃把星,跟我好的人,準沒有好下場。
你受了那麽大的傷害,你卻不肯告訴我,隻是不想讓我難過,難道,你付出了那麽多,我爲你難過一下也不行麽?
你爲什麽要那麽傻?當你決定放開我的那一瞬間,你難過麽?
那天在醫院,落在我手背上那滴滾燙的淚水,是你的麽?
你是男子漢,你怎麽可以哭?怎麽可以爲了我哭?
我帶給你那麽的悲傷,你怪過我麽?恨過我麽?你後悔認識我麽?
你知不知道你好傻,真的好傻,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你不要再這麽傻了,不值得付出的,就不要去付出,你明白嗎,左屹森。
幾聲雷鳴,幾道閃電,一場大雨稀裏嘩啦的落了下來,行人加快的腳步,車輛放慢了速度,風聲雨聲夾雜着似有若無的嘲笑聲回蕩在耳邊。
好想哭,好想哭一場。
我抱着膝蓋,蜷縮在長椅上,任由雨水打在頭上、臉上、衣服上。
我不想走,我不知道要去哪裏,我有兩個家,卻都不是我的容身之處。
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眼前的一切變得朦胧起來,我把腦袋埋進膝蓋裏面,讓這冰冷的雨水讓我好好清醒清醒吧!
模模糊糊中,好似聽到了手機鈴聲,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冷墨琛的電話,猶豫了幾秒,我還是按了接聽鍵。
“筱汐,你在哪兒?下雨了,早點回來。”冷墨琛的聲音清甯如許。
“好。”我淡淡應了一聲,直接挂斷了電話。
從長椅上站起來,我擡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回到車上,衣服全部濕透了,我也沒有管,坐了一會兒才發動引擎,無論怎麽樣,無論有多麽的不想,那個地方還是要回,那裏有個牽挂的人。
開車回到家,張媽在客廳做衛生,見我進來,她立馬迎了上來:“少奶奶回來了,衣服怎麽濕了?淋雨了嗎?”
“不要緊,你别擔心。”怎麽又叫我少奶奶了?不是都喊名字的麽?我努力擠出一抹的笑意:“張媽,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你跟我們講。”
“謝謝,沒什麽事,我孤家寡人一個,能有什麽事呀,少奶奶,你這衣服濕着可不行,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吧!”
“好,那我上去了。”
冷墨琛坐在沙發上,目光直直望着電視機屏幕,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我走上來,他竟沒有半點反應,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終究還是硬生生的擺在了我面前。
不回來會想,回來會痛,以後,還是想通了再回來吧。
衣服還是濕的,先把衣服換了再喊他吧。
“筱汐,你回來了。”冷墨琛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起身走到我身邊,眉心一挑:“衣服怎麽濕的?淋雨了嗎?”
“哦,沒事,我去洗澡。”心裏有些慌,我低頭往卧室走去。
冷墨琛一把拉住了我,輕輕攬着我的肩頭:“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沒什麽事。”既然他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說了吧,要隐瞞,我們就一起隐瞞好了。
“真的沒事嗎?”
“沒事。”
“筱汐,我最近總是心不在焉,你生我氣了嗎?”冷墨琛目光緊緊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