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恐怕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是,昙先生并不想殺我,而我也并不想殺昙先生。
這一點,是我跟昙先生都能感覺到的。
他不想殺我,這是在事後才跟我聊的,而我想不想殺他,這點在飯局上就能自己清楚的感受到了。
如果不是董老爺子的事,外加度生教跟三教九流的矛盾,恐怕昙先生在當時就已經算是我的朋友了,哪怕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交情。
有四個字叫做一見如故,這真的不是在說笑,我跟昙先生就屬于這種情況。
雖然很多時候我都極其的讨厭昙先生辦事的手段,但不得不說,他某些算是偏激的觀點,深得我心啊。
飯後,小佛爺就被我支走了,帶着沈涵先去了機場,坐上當晚的航班回了貴陽,而趙家兩兄弟則被我叫上了,并沒有讓他們避開這事。
這一點是沈涵最不能接受的。
“你是不是又想自己一個人去冒險啊?”沈涵在走出飯店的時候,死活都不願意跟着小佛爺回去,看着我的時候,表情很是憤怒,語氣裏都帶着一股火氣:“爲什麽小趙他們就能跟着你去?!爲什麽我不能去?!論單打獨鬥他們倆都不是我對手!憑什麽啊?!”
被沈涵問了這麽一通,我也不免感覺到一陣提心吊膽,就她這脾氣,要是我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勸走她,那今天她肯定會鐵了心要跟着我們過去了。
但說實在的,我這一去,不過是跟昙先生試試手而已,并沒有到那種你死我活的地步,且不管昙先生是不是抱着殺我的決心來的,反正我是沒打算弄死他。
最多最多,就是想殺殺他的威風而已,媽的讓你跟我裝逼!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我覺得,事情應該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哪怕是讓沈涵跟上,她會出意外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啊。
但爲什麽我不讓她跟着呢,原因就一個。
我不想讓她那麽累了。
許多事有我來做,這就夠了,用不着讓她跟着我一塊兒去折騰。
反正去了也是擔驚受怕的折騰,不去就隻是單純的擔驚受怕,那還不如不去呢!
再說了,這次的事也不是百分百沒有風險,安全性頂多就在九成左右,犯不着讓沈涵跟着我去冒險。
至于趙青栾他們倆........我估計是勸不住的.......所以還不如幹脆點......直接開口讓他們帶我過去........
“你是怕我折騰?”沈涵聽見我的解釋後,表現得很詫異:“我還以爲你是怕我遇見危險呢.......”
“有個屁的危險。”我冷笑道:“就昙先生那個二愣子,老子有六百多種辦法吊打他,真的,六百多種!”
這時候,坐在suv後排的昙先生插了一句:“你有六百多種辦法吊打我?那你數幾個我聽聽呗?”
“你能不插嘴嗎?”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姓昙的,咱們較真可就沒意思了啊!”
聽見我這麽說,昙先生嘿嘿壞笑了兩聲,把腦袋縮回車裏去了。
看他那熟練的姿勢,真他娘的像個王八!
“你确定沒危險?”沈涵滿臉狐疑的打量着我,疑惑的問我:“沒危險的話,那你一般都會帶着我去啊,就你這德行,要是有機會收拾昙先生,你肯定得在我面前顯擺顯擺,難道不是嗎?”
毫不誇張的說,沈涵這句話是真的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了。
我有那麽愛顯擺嗎?!!我有那麽虛榮嗎?!!
“真的有。”沈涵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非常認真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信你問問其他人。”
我沒說話,默默的轉過頭,看了看小佛爺跟趙青栾他們。
“你不愛顯擺。”小佛爺見我在看他,抱着安慰的心态,對我說:“你隻是喜歡裝逼。”
“佛爺說得有理。”趙小三壞笑道:“嫂子說你愛顯擺,那是瞎說,顯擺這兩個字對你來說太低端了,裝逼才是你的歸宿啊。”
“對,而且你喜歡裝大的那種,小了還不願意去裝。”趙青栾非常客觀的說道。
什麽叫做交友不慎?我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在這種關鍵時刻,陪着沈涵一塊兒損我,這能算是兄弟嗎?!
“行了,我不去了。”
沈涵也不知道是怎麽想通的,忽然就改變了主意,幫我整理了一下衣領,頗有大哥風範的拍了拍我肩膀:“加油,我相信你能收拾他。”
“你........你不跟着去了?”我愣愣的問道。
“不去了,反正你肯定會赢,我去了也沒意思。”沈涵說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笑道:“那我先跟小佛哥回貴陽了,等你回來啊。”
“行。”我點點頭:“你們路上注意安全,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我跟小趙他們明天就回去,今天先湊合在海城過一夜。”
沈涵嗯了一聲,不動聲的往前湊了湊,在我耳邊說:“我聽小趙說海城的某個行業挺發達,你要是敢在酒店叫什麽服務的話,你懂的。”
“我知道。”我說着,咽了口唾沫,滿臉的害怕:“要是我敢叫點服務,我的香蕉就得變成香蕉片了,對?”
“聰明。”沈涵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輕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随後便紅着臉,往後退了兩步,囑咐了一句:“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放心。”我笑道:“我不會有事的。”
等送走了小佛爺跟沈涵,我這才上了趙青栾的車,跟昙先生這個階級敵人并排坐着,抽着煙唠了起來。
“其實你要是現在回心轉意了,跳槽來我們這一邊,那我敢保證你能平步青雲啊。”昙先生笑眯眯的蠱惑着我:“不敢說别的,起碼一人之下萬人之........”
“放你媽的屁,你們度生教有一萬人嗎?”我瞥了他一眼,不屑的問道。
“這個.......這就是一個比喻........你明白?”昙先生尴尬的笑了笑:“袁哥,咱萬事都不帶這麽較真的啊。”
“剛才較真打我臉的是哪個孫子?”我反問了一句。
聞言,昙先生也隻敢讪讪笑着,壓根就沒有反駁的膽子。
都說現世報來得快,看看,這孫子不就遭報應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啊,袁哥,你找的這個女人不錯,要是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你沒有死在我們手裏,那你以後可就能享福了。”昙先生叼着一支煙,靠着車窗,看着迅速掠過的路景,笑容很是燦爛。
“那肯定啊,老子的眼光能次嗎?”我嘿嘿笑道,與有榮焉這四個字都快寫在我臉上了。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昙先生說道。
“羨慕我找了個好女人?”我問道。
昙先生聳了聳肩:“羨慕你愛的人也愛你。”
聽見這話的時候,坐在前面的趙青栾跟趙小三都回過頭來,看了昙先生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孫子會在這種情況下說這種話。
“你也有喜歡的人?”我忍不住八卦了起來,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興緻勃勃的問他:“哪家姑娘這麽倒黴讓你看上了?”
昙先生沒說話,側着頭,叼着煙看着我們,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麽,在那個時候,我能很清楚的從昙先生眼裏,看出來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那種眼神,我曾經在别人眼裏見過。
當初在鬼山上,方時良蹲坐在墓碑前,看着自己老婆的墓碑一言不發的時候,他就是這種眼神。
.............
過了會,昙先生終于開了口。
他聳了聳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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