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殺了他。
但在那個時候,别說是殺人,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那條蟲子順着我喉嚨鑽進去之後,霎時就活泛了起來。
說真的,我能感覺到它在我身子裏,但我沒辦法清楚的感覺到它的位置。
似乎我身子的每一處血肉之中,都有一條蟲子在鑽動,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很快,我的視覺就恢複了正常。
但在恢複正常後不久,我就恨不得讓它馬上失常。
“嘶........嘶.........”
伴随着這一陣從我嘴裏傳出來的邪龇聲,我很清楚的看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鼓起了一個個“小包”。
這些“包”都像是活的,鼓出來的部分不多,但每一個“包”都在左右的搖晃着,就像是有條蟲子在皮膚下鑽動那般.......
如果按照這個比喻來看,那此時此刻,在我皮膚下鑽動的蟲子,就得有成百上千條!!
“你他媽的.......”
我顫抖着罵出了這幾個字,淚腺仿佛是失常了,我都沒有哭的感覺,但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與此同時,一種嘔吐的**,也在漸漸向我席卷而來。
“很快就好了。”方時良嘴裏叼着煙,站在我身邊,目不轉睛的盯着我,低聲說:“忍一忍,咬咬牙就沒事了。”
此時的方時良,看着是那麽的冷靜,比起先前猶如瘋狂的興奮而言,他似乎正常了許多。
但就是這種冷靜,讓我有些害怕了。
這是一種對于未知的害怕。
方時良這孫子的脾氣太詭異了,腦子裏想的東西,也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琢磨出來的。
他在想什麽,他想幹什麽,這點我根本就摸不清楚。
我現在唯一還能相信點的事,就是他并不想幹掉我,隻是單純的要幫我麻醉麻醉。
至于是怎麽麻醉,我不知道,但我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嘔!!!!”
我已經忍不住的幹嘔了起來,其實準确的說,這并不是幹嘔,是真的想吐。
那時候,我都感覺自己吐出東西來了,可我卻什麽都沒看見,就跟自己吐了一堆隐形的東西出來似的。
這種嘔吐的現象,持續了大概三四分鍾。
等停下來的時候,我莫名的感覺到一陣神清氣爽。
“舒服點了麽?”方時良問我,把一支剛點上的煙遞過來,示意讓我抽兩口。
我仰着頭,靠着鐵椅上,眼神略微有些散亂,看東西都有點模糊,但腦子卻是清醒得很。
見方時良遞煙過來,我也沒有拒絕,張開嘴接住,狠狠的抽了口。
“方哥,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看着天花闆,說話的聲音很平穩,沒有先前那般驚慌。
聽見我問的這個問題,方時良也沒再回避,低聲對我說了起來。
“這是一種蠱,但要準确點說的話,它算是一種類似于蠱蟲的孽。”
“這蟲子看着是活物,實則是死物,更像是冤魂修成的真身.......”
在方時良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眼睛一亮,問它:“不是真蟲子,對吧?”
“嗯,隻是有個蟲子的形态而已,不是蟲子。”方時良說道:“這蟲子在鑽進活人肉身之後,會散成氣狀,迅速侵入活人的四肢百骸。”
“這就是你說的麻醉劑?”我無奈的笑了起來。
“算是吧,反正我現在也跟你說不明白,以後再跟你細說吧。”方時良撓了撓頭:“但你可以放心,隻要這蟲子在你肉身裏待着,那你就絕對不會死。”
“聽你這麽說,貌似這蟲子還挺牛逼的啊。”我咧了咧嘴:“救死扶傷的神藥啊!”
“你以爲這東西能随便用啊??”方時良白了我一眼:“現在給你用一次,指不定哪年才能再用第二次!”
“這蟲子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吧?”我問了一句。
“蟲子的概念,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但真正把這玩意兒在現實裏制作出來,可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方時良笑了笑:“剛才來送蠱的那個冤孽,就是大功臣啊。”
“它是啥冤孽啊?還能跟你一塊兒研究蠱??”我滿頭霧水的問道。
“那冤孽你不認識,也不可能認識,恐怕連聽都沒聽過。”方時良笑道。
“喲!稀有品種啊!”我有些好奇了,追問道:“啥來曆啊?”
“來曆我不好說,反正是近代才出的冤孽,你是不可能在古籍裏找到這玩意兒的。”
方時良笑道,把煙拿了回去,自己抽了口,一字一句的說。
“那冤孽,叫九蠱身。”
我聽見這名字,也稍微愣了一會,随後也覺得有些慚愧了。
“方哥你還别說,這冤孽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尴尬的看着方時良:“我都沒在書上見過這名字.......”
“正常。”方時良點點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猛地皺緊了眉頭,低喝道:“你小子别分心!!做好準備!!”
“準備?”
我一愣。
“準備啥?”
“嘶!!!”
當這一聲尖銳的邪龇聲炸響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皮膚上鼓起來的那些包,都一個接着一個的癟了下去。
這種現象,頓時就讓我好受了許多。
我可是個密集恐懼症患者,剛才自己身上的那種狀況,我壓根都不敢多看,看一眼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現在那些鼓起來的“包”都消下去了,我自然會感覺到好受許多。
但那也隻是心理上的好受,我的肉身,卻他娘的感覺很難受。
在最後一個“鼓包”消下去的時候,我的身子便止不住的痙攣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傳來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痛。
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正拿着錘子一寸寸挨着砸我的肉身,每一下都砸得經斷骨折!
“操!!!”
我忍不住大喊了起來:“這不是能給我止疼嗎?!!狗屁麻醉劑啊!!!”
“兔崽子,你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方時良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有些歉意,我能看出來。
“你說得輕巧!!!你來忍一忍試試!!!”
聽見我的話,方時良也沒生氣,苦笑着沉默了下去,看着我的眼神很是複雜。
我一邊疼着一邊喊着,那種疼得腳趾頭都能抽筋的情況,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遇見第二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是十分鍾。
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這種不堪忍受的折磨,終于停下了。
而就在這種疼痛感消失的瞬間,我感覺整個人都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似乎肉身的主導權都不在我身上了,我隻是單純的能夠待在肉身裏而已,此時我的肉身,像是變作了一個空殼。
“不疼了哈?”方時良問我。
我表情呆滞的點點頭,看着他,問道:“這算是成功了?”
方時良沒說話,很幹脆的一拳砸在了我胸前,連人帶椅子給我打翻了。
由于我是被方時良捆在椅子上的,所以在那個時候,椅子倒了,我自然就順着倒下去了,依舊保持着完美的坐姿,表情木然的看着天花闆。△≧△≧
“我操,還真不疼。”
方時良聽見我的話,也笑了起來,蹲下身子,慢慢将我跟椅子扶起來。
“我一會割開你脈門的時候,你是不會疼的,也不會流太多的血,别害怕啊。”
“能不怕嗎?”我無奈的看着方時良,問他:“這手術會留疤不?”
“不會。”方時良很肯定的對我說。
我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滿臉生無可戀的對方時良說道。
“反正我現在也動不了,你看着整吧,給我留口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