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良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回過頭就開始吼:“誰他媽報的信?!我這邊話都快說出來了!!你說個屁啊?!!”
“讓你墨迹。”左老頭罵道。
沒等我們說什麽,左老頭一步上前,拽住了正準備往外走的鄭小仙兒。
“沒事,我沒事。”鄭小仙兒笑了笑。
雖說這個笑容很勉強。
雖說鄭小仙兒眼裏的殺氣都快溢出來了。
但我們還是義無反顧的決定相信他。
“老爺子喜歡安靜。”鄭小仙兒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表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葬禮上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以後有的是機會跟他們算賬。”
“說得對。”瞎老闆笑着,拍了拍鄭小仙兒的肩膀:“以後慢慢跟他們算。”
鄭小仙兒嗯了一聲,見剛才打報告的人已經走到了門前,便開口問他:“來的人是誰?有幾個?”
“就一個。”那人回答道:“剛才他上門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他是度生教的,還是他自己說我們才........”
“他叫什麽?”鄭小仙兒問道。
度生教選擇在這個時候過來,就兩個可能性。
要麽是來給董老爺子上柱香。
要麽就是來故意搞事的。
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們還真不好動他,畢竟這傳出去不好聽,哪怕我們雙方都恨不得把對方的祖墳給扒了,但在和諧的時候也得和諧。
當然了,如果是後者,他們玩來者不善那一個套路,那就死定了。
三教九流最高戰力都在靈堂裏站着呢,隻要他們敢蹦刺兒,絕逼是一個死字沒商量。
哪怕是葛道士來了也........
“你們果然都來了。”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随後,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映入了我的視線裏。
葛道士。
“葛老前輩,您怎麽挑這個時候過來啊。”孔掌櫃手裏拿着一根煙,慢悠悠的點上,話裏話外都有種嘲諷人的意思:“這是上門謝罪來了?”
“說不準。”吳秋生插了一句。
葛道士對于這些話,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壓根就沒聽進去。
隻見他毫無畏懼的走進了大廳,然後掃了我們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我身上。
“山河脈眼是你處理掉的?”葛道士問我。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沒說話。
說真的,葛道士給我的感覺,依舊是那麽親切,似乎對我沒有半點敵意。
特别是加上這次的事,他看我的時候,目光之中都有種明顯的歉意。
但我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他。
殺了他給董老爺子報仇?
媽的,我搞得定他嗎?
“是我徒弟處理掉的,怎麽了?”左老頭慢吞吞的走上前幾步,表情很不耐煩:“姓葛的,咱們倆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沒想到你這孫子這次能這麽孫子,你也忒孫子了。”
葛道士似乎跟左老頭挺熟的,他聽見左老頭說的這一番話後,表情複雜的沉默了一會。
“這次的事,真的是個意外。”葛道士歎了口氣。
“你覺得我信嗎?”左老頭反問道。
葛道士看了左老頭幾眼,心虛的搖了搖頭。
“不,老子就信。”左老頭冷哼道。
這種答案,估計是葛道士想不到的,所以在聽見這話的瞬間,這老家夥就愣住了。
如果說葛道士跟我在某個層面上是棋逢對手,那麽他跟左老頭相比起來,那就是雲泥之别了。
葛道士最多是不要臉,左老頭.......這丫的有臉嗎?
“但你覺得這誤會解得開嗎?”左老頭問他。
“估計是解不開了。”葛道士緊皺着眉頭,很認真的說道:“人命本來就重,死了一個董成天不說,還死了幾個仙家,這怎麽解得開?”
“你還知道這解不開?”左老頭冷笑道:“你來這兒不會是想.......”
“放心吧,姓左的,我隻是來給老董上柱香而已,沒别的想法。”葛道士歎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你們能讓讓嗎?我上柱香就走。”
聽見他這麽說,我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
葛道士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們會出手偷襲,見我們讓開路了,他很自然的走了上前,拿起一炷香點燃,然後沖着靈位拜了三拜。
“這次的事是個意外,甭管你們怎麽想,反正這就是事實。”
葛道士将貢香插進了香爐裏,自言自語似的跟我們說道。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死,也跟我們有關系,這點我認。”
“認?”鄭小仙兒忍不住開口了,眼中的殺意已變得無比明顯:“認就得交出點東西來,你會交嗎?”
“你說呢?”葛道士笑了笑:“今天過後,你們有的是機會來找我要債,甭管你們是成是敗,我是死是活,這都由老天爺說了算。”
鄭小仙兒咬了咬牙,雙手緊握着拳頭,顫抖不已。
“雖說我心裏有愧,但讓我就這麽賠命,那可不行啊。”葛道士咂了咂嘴:“我還沒活夠呢,怎麽能.......”
葛道士的話隻說到一半,并沒能說完。
一張毫無預兆飛過來的椅子,堵住了他後面的話。
“姓葛的,你是不是有點狂過頭了?”方時良還保持着剛踹出椅子的動作,擡着右腳,罵罵咧咧的說:“雖然我不愛摻和你們的事,但還真有點看不慣你了,别逼我動手啊。”
葛道士并沒有被那張椅子砸中,伸出手去,很輕松的就将其接住,然後放在一邊。
“小鬼,你别仗着自己死不了就亂找事啊。”葛道士笑呵呵的說:“别人沒辦法收拾你,不代表我收拾不了你,你也清楚,我跟他們有點不一樣。”
方時良聽見這話,皺了一下眉頭,罵道:“你威脅老子啊?”
“算了,這地方不太歡迎我,我還是走吧。”葛道士歎了口氣。
這時,他忽然看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爲什麽,在那瞬間,我像從他眼中看出了一些别的東西。
他對董老爺子的死,好像并沒有那麽無所謂。
“你還是好好練練吧。”葛道士毫無預兆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來,拿出兩支,一支放進了自己嘴裏叼着,另外一支煙則丢給了我:“就你這水平,以後見了面,估計連我徒弟都搞不定啊。”
“别他媽小瞧我。”我罵道,接過了飛來的煙。
聞言,葛道士笑了兩聲,沒再說什麽,直接向着外面走了去。
就在他經過那些放在地上的墓碑時,忽然停了一下腳,看了看那些墓碑。
“好手段。”葛道士說道,有些好奇的問我們:“這是老瘸子弄的吧?”
“關你屁事。”左老頭罵道。
葛道士也不還嘴,隻是一個勁的笑,擺擺手,随後就走了。
“笑你奶奶個腿,要不是老董頭七沒過.......”左老頭嘀咕着。
隻見他一邊嘀咕,一邊往那些墓碑的方向走,
我們還沒來得及問他,這老頭兒就蹲了下去,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像是法器的匕首。
“老董是個人物,就這麽走了,确實可惜了.......”
左老頭嘴裏說着話,手裏也沒閑着,就着這一把匕首,刷刷的在墓碑上刻了起來。
不得不說,我也是那時候才發現,左老頭竟然還有這一手。
他用匕首刻出來的字,一點都不比我見過的那些古代碑文差。
此時,左老頭并沒有急着刻董老爺子的名字,也沒急着刻關于董老爺子别的信息,而是很簡單的在上面刻了一句詩。
每個字都是那麽的蒼勁有力,全都帶着一股刀砍斧劈的銳氣,以及一種傲然于世的味道。
那句詩不過十個字。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