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這名字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起了瞎老闆原來搞的那個九轉化仙陣。
這兩個陣局,都帶着一個仙字,再加上封遊子弄在南鬥山的那個陣局,也有個仙字。
幾乎是本能般的,我就把這幾個陣局的概念混合在一起了。
難道這也是個弄出陰陽平衡的陣局?
如果這真是一個制造陰陽平衡的陣局,那又跟殺機有啥關系?
左老頭可是說了啊,這陣局是他所會的法術裏殺機最重的陣局。
行裏人都知道,左老頭這人會的東西太多了,隻要跟道家有關系,那無論什麽流派,基本上他都知道個大概。
洗怨的術法,也不過是他所學法術之中的一部分罷了,甚至連百分之十都不到。
這老家夥會的東西這麽多,這陣局也能算是其中殺機最重的?他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左老頭靠在椅背上,枯瘦的手指,輕輕在膝蓋上彈動着,緩緩跟我們說:“這個陣局的殺機很重,所以它能制造出來的效果,也是外人沒辦法想象到的。”
“這陣局有什麽用?”我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左老頭沉默了一下,表情複雜的看着我們,說道。
“超度。”
一聽這話,我更納悶了。
這世上有很多詞都跟殺機沒關系,超度這兩個字,絕對算是其中之一。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兩個字都有種自帶聖光的效果。
“超度跟殺機有關系麽?”我試探着問。
“普通的超度,自然跟殺機沒有關系,但要是我所說的這種超度,是連活物都能超度呢?”左老頭平靜的回答道。
得到這個答複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了,隻感覺一股子涼氣從後背就竄了出來。
連活物都能超度?
這他娘的是啥意思??
“說到超度,你們洗怨這門算是泰山北鬥級的宗師了,但是你們修的超度,也不過是超度魂魄罷了,死人的魂魄能超度,活人的魂魄你能超度嗎?”左老頭問我。
聽見這話,我稍微愣了愣,沒辦法回答這問題。
這種事我連想都沒想過,更别提聽說過看見過了。
活人都沒死,這怎麽超度?
“其實活人的魂魄是能超度的。”方時良像是提醒我,低聲說:“活人的三魂七魄,帶着生氣跟陽氣,隻要把這些氣給散了,那麽.......”
“**,這不合規矩啊。”我皺緊了眉頭:“活人壽數未盡,要是強行超度他們的魂魄,那麽跟殺人又有什麽兩樣?這已經不能算是超度了!”
“對,這不能算是超度,算是殺人。”左老頭笑道:“但被這樣殺掉的人,都沒有怨氣,也沒有怒氣,基本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就去投胎了,連報複的心都沒有,用這樣的手段殺人,會給害人的先生減少很多麻煩。”
我聽到這裏,差不多鬧明白左老頭說的殺機是啥意思了。
“這不會是個殺人的陣局吧?”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心跳漸漸快了起來。
“不光是殺人。”左老頭說道。
話音一落,他站起身子,伸出手來,一把奪過了方時良手裏的酒壇。
左老頭拿着酒壇坐了回去,仰起頭灌了幾口酒,擡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這才接着說。
“甭管活物死物,隻要在陣局裏,那就一定能度了它。”左老頭說起這話來,表情之中沒有半點得意,反而是充滿了懊悔:“上至活人活畜,下至邪靈煞鬼,就沒有這陣局搞不定的東西。”
“山河之孽能超度麽?”方時良湊趣問了一句。
左老頭聽見這話,便轉過頭看了看他,表情非常認真。
“能。”
我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問左老頭:“這陣局所需要的代價是什麽?”
越厲害的法術陣局,所需要施術者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别的不說,就是上清天靐陣,不也收了我五年壽數嗎?
照着左老頭這話來看,這個所謂的太清度仙陣,絕逼要比洗怨門的引天雷勾地火厲害得多。
那這其中所需要的代價........
“代價?”左老頭喝着酒,滿嘴酒氣的說道:“代價比你想象得大。”
說着,左老頭放下酒壇子,緩緩念道。
“上清天靐鎮孽星,玉清賜陽破九陰,太清貴生仙人度.......”左老頭歎道:“這些陣局都不簡單,光是前兩個陣局,每一個的出場費都是五年起步,至于我研究出來的這個.......”
左老頭無奈的笑着,豎起五根手指頭,在我們面前晃了晃。
“也是五年?”我有些驚訝,心說這玩意兒的代價是不是有點低了?咋跟引天雷勾地火一樣呢?!
聽見我的話,左老頭嗤笑了一聲,說。
“五十年。”
**。
**???
五十年?!!這跟直接當場暴斃有啥........
“當然了,我說的這個,還是比較好的結果。”左老頭補充道。
“那比較不好的結果是啥?”我問。
“用了這個陣局,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會當場暴斃而亡。”左老頭聳了聳肩。
“這跟自殺有區别嗎?”我郁悶的問道。
“陣局的效果大,自然要付出的代價就大。”左老頭嘿嘿笑道:“更何況這個陣局殺氣太重,有傷天和,甭管活人想不想死,冤孽想不想投胎,這個陣局都能強制性的把他們投入輪回。”
“這陣局不錯。”方時良忽然開了口,像是想起來了什麽,眉頭緊皺:“但我記得袁老爺子跟我說過,這陣局所需要的起陣條件,貌似很苛刻吧?”
“不是一般的苛刻。”左老頭似乎有些無奈,唉聲歎氣的說:“普通人想要起這個陣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爲啥?”我好奇的問道。
“這陣局需要以施術者的血來成陣,而且是那種剛脫離肉身的血,這樣才能含着大量的生氣跟陽氣。”左老頭無奈的說道:“按照現實情況來看,普通人起這個陣,最多起到一半,就會失血性休克,哪怕是咱們行裏的先生,能有本事起這個陣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啊,除非是肉身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
說到最後一句話,左老頭的目光在方時良身上掃了一下,其意思不言而喻。
“我先出去找酒喝了,你們慢慢聊吧。”
方時良打了個哈欠,說着,慢吞吞的站了起來。
沒等我們說什麽,他就轉過身走出了屋子,順手還幫我把門帶上了。
“老左,你爲什麽沒跟我說這陣局的事?”我皺着眉頭問道。
左老頭此時的表情已經複雜到了極點,聽見我這問題,他好半天都沒吱聲,而我也沒再追問,隻是靜靜的等着答案。
其實我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想問問。
“當初我教會你爺爺這個陣局的第二天,我就後悔了,因爲這陣局所需要的代價太大,我不想我的徒弟落成這個下場。”左老頭笑了起來,眼裏有些回憶的神色:“但你爺爺很給我争氣啊,他這一輩子遇見的絕境數不勝數,但每一次都靠着自己的腦子化險爲夷了.......”
“我跟他不一樣?”我有些失落。
“不,你比他強。”左老頭說道。
沒等我高興,他就接着說:“你比他運氣好,運氣這東西,救過你很多次了。”
“老左,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啊?”
“兔崽子!這是誇你呢!”
左老頭似乎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麽,猛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說:“我先去靈堂那邊看看,你先歇着吧,不早了。”
說完,左老頭想都不帶想的,直接轉過身就走了。
我先是楞了一下,見左老頭都推開門要出去了,急忙扯着嗓子喊了出來。
“老左!你先把這陣局教給我你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