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置完海東青的任務後,胖叔便帶着我跟瞎老闆,從右邊的一處懸崖口繞了過去,走到了一片廣闊的砂石地上。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一塊地界并沒有半點綠意,看着很是荒涼。
掃眼一看,四周竟然連一根雜草都找不到!
原本天氣就夠熱了,再加上這地方連棵樹都沒,站在砂石地上就跟站在焖鍋裏差不多,隻感覺渾身上下都快被燙熟了.......
“這是一個地氣的脈口,細伢子,你就守這兒吧。”胖叔擦着汗,說話都有些哆嗦:“我就不跟你廢話了,再不抓緊時間趕過去,我真得中暑.......”
“好,您趕緊去吧。”瞎老闆點點頭,蹲下身子,用手摸了一下胖叔在地上劃出來的那個“圈”,頭也不擡的對我說:“小袁,照顧好你胖叔,知道嗎?”
“放心吧。”我扶着胖叔,滿臉認真的對瞎老闆說:“我一會兒就用對講機跟你們确認信号,要是沒啥問題也不出岔子,今兒的事就算是辦完了。”
瞎老闆嗯了一聲,沖着我跟胖叔揮了揮手,示意讓我們快去。
“叔,你還能撐得住不?要不咱歇一會?”
扶着胖叔往樹林裏走的時候,我隻感覺心裏越來越不是個滋味了。
媽的,是我們要來尋寶啊,怎麽到頭來最累的是胖叔呢.......
就他這體型外加他這個年紀,要是在山上真中暑了,可夠他喝一壺的。
“沒事,我就是有點熱。”胖叔一邊走着,一邊用手揉着流進眼裏的汗水,看他那樣,貌似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把你的脈口找到,我就自己去最後的一個脈口吧。”
“别,您幫我找着,我再送您過去。”我忙不疊的拒絕胖叔的提議:“就您這樣,我真怕半路你暈在林子裏。”
胖叔苦笑着不說話了,點點頭,算是同意我的話。
其實我聽小安說過,胖叔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可以說比起我們這些後生都強很多,但在好幾年前,瞎老闆出了點事,胖叔的身子一下就垮了。
具體瞎老闆是出了什麽事,小安并沒有跟我細說,但我多少都能猜到一點,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言歸正傳。
在胖叔的帶領下,我們走到樹林東邊的一處石崖下停了腳。
“就在這兒。”胖叔蹲下身子,用粉筆很認真的給我畫了個圈出來。
“行,這地方我記住了。”我點點頭:“叔,我先扶着你去最後一個脈口吧。”
“用不着,我自己去就行。”胖叔皺着眉頭說道。
“你自己去?”我一愣,然後搖頭:“那我今天不起陣了,我甯願被海哥他們揍一頓,也不願意讓你冒險自己過去。”
胖叔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見我滿臉的堅決,他還是歎了口氣。
“行吧.........”
此時,胖叔臉上的笑容有些複雜,沒了平常的那種意氣風發。
每個人都會有老的一天。
胖叔的年紀其實并不算大,但他的身體素質,确實不能跟年輕人相提并論了,甚至跟那些同年齡的大叔們相比,也差了許多。
可能胖叔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年輕的自己了,但他照樣會覺得有點不甘,所以會在某些事上犯倔。
這種情況我已經在自己爺爺身上見過許多次了,說白了,就是硬要逞強.
像是要欺騙自己,自己還沒老,還年輕。
就在我扶着胖叔向着最後一個脈口走去的時候,胖叔忽然喊了我一聲。
“小袁。”
“咋了叔?”我問。
“你說,這人是不是不服老不行啊?”胖叔笑着問我。
不知道爲什麽,他的這個笑容,讓我看着很是心酸。
“您别瞎想。”我急忙安慰他:“這天氣我都覺得鬧不住,更别說是您了,叔啊,你這身子骨可比我都硬朗........”
胖叔笑了笑,沒再說話。
大概走了十來分鍾,胖叔領着我走到一棵大榕樹下。
“就在這兒。”胖叔龇牙咧嘴的靠着榕樹,慢慢坐了下去,擡起手擦了擦熱汗:“小袁,把酒壇子跟對講機給我。”
我嗯了一聲,把酒壇跟對講機從行李包裏拿了出來,放在胖叔腳邊。
随後,又開了一瓶礦泉水,打濕了毛巾,幫胖叔擦着臉上跟脖子上的熱汗。
那天的天氣真的太熱了。
忙活了這麽一早上,胖叔的脖子,胳膊,手臂,幾乎全被曬紅了,脫皮那是肯定的,現在用手摸這些曬紅的地方,都覺得燙手。
“叔,你先歇會,多喝點水,千萬别中暑了。”我拿着毛巾,幫胖叔擦完胳膊後,一本正經的囑咐他:“等辦完這事,您可别亂走,我來接你。”
胖叔苦笑着搖搖頭,看着我的時候,眼裏有着欣慰。
“小海覺得你這孩子挺不靠譜的,但我沒看錯啊,你是個好孩子。”
“嗨,那也不看看我是對誰這樣,你可是我叔啊。”我嘿嘿笑着:“不扯淡了,我先過去了啊,你安生歇着,等我過來接你。”
胖叔嗯了一聲,笑得很燦爛。
我沒敢再耽誤時間,急匆匆的跑回了屬于我的那個脈口,把酒壇子往邊上一放,拿出對講機就開始“吹哨子”了。
“同志們!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按着海東青所說的那個按鈕,大吼了一聲。
很快,對講機裏就滋滋滋的響起了電流聲,然後幾個人的罵街聲,霎時沖了出來。
“你他媽能不能小點聲?!”小佛爺罵了一句。
“操!吓我一跳!”黑子氣得也在罵我。
“你沒玩過高科技啊?!你小點聲我們還能聽不見是不是?!”瞎老闆罵得最狠,估計是被我那一嗓子給吓住了:“你個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貨!”
“能聽見。”海東青言簡意赅的回複道。
“信号挺好的,聽得很清楚。”沈涵回了一句。
“能聽見,快辦事吧。”胖叔也回了我一句。
張先生那邊一直沒回複我,最初我還以爲他那邊出什麽狀況了,但就在我要開口詢問情況的時候,對講機裏傳來了張先生的聲音。
“原來按這裏是說話啊!我都給忘了........”
見所有人都給了回複,我也沒再墨迹,直接說:“大家現在就開壇子,直接貼着地面的脈口放着就成!一定要按住啊!千萬别松手!”
“好!”
“知道了!”
“明白!”
.............
聽見他們給我的回複後,我松了口氣,把對講機放進包裏,蹲下身子就将酒壇紅蓋掀開,然後飛快的倒置酒壇,将壇口死死的貼在了地面上。
“嘶!!!!”
在邪龇聲炸響的時候,我清楚的感覺到地面震動了幾下,随之,裝着冤孽的酒壇子就瘋狂的抖動了起來。
一條條顯眼的裂縫,就這麽出現在了酒壇之上。
酒壇仿佛是随時都會炸裂一般,發出了陣陣碎裂的聲響,聽得我心裏直發虛。
“轟!!!!”
沒等我緩過神來,天空中猛地炸響了一聲轟鳴,要是我沒猜錯,這應該就是亂了陰陽所造成的靐鳴聲。
與此同時,在南鬥山的其他地方,也隐隐約約的傳來了幾聲靐鳴,其中我聽得最清楚的,就是胖叔跟海東青所在的那兩個脈口發出的聲音。
在靐鳴聲落下的時候,酒壇已經不再抖動,跟被粘在了地上似的,那叫一個穩。
“我現在去第二個脈口。”對講機裏傳來了海東青的聲音:“等我,很快。”
“我這裏已經搞定了。”小佛爺哈哈大笑道:“哎!這玩意兒真他娘的尿性啊!”
“陰陽亂了!!!地氣也被堵住了!!!”張先生激動的在對講機裏喊了起來。
“小袁!我這裏也搞定了!”
...........
我聽着對講機裏傳來的這些笑聲,忍不住松了口氣,也沒說話,安安靜靜的等着海東青給我最後的答複。
忽然間,隻聽山的那頭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海東青的聲音,也随之從對講機裏傳了出來。
“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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