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我插手,他過完頭七肯定也能去投胎。
在給他說了幾個小時的書後,李老頭兒似乎很滿足,開開心心的就回了酒壇子。
而我則沒有半點困意,把東西全收拾好後,便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闆發起了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空變亮了起來,原本讓我覺得柔和溫暖的陽光,此時卻頗有些刺眼。
“咚!咚!咚!!”
聽着這陣門響,我沒多想,便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跑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瞎老闆。
他手裏提着兩個塑料袋,裏面裝着的是豆漿油條,嘴裏叼着支煙,看起來是有點困了,不停的打着哈欠。
“吃點呗?”瞎老闆笑了笑。
“哎我去,易哥,這也太麻煩你了啊!”我忙不疊的從他手裏接過袋子,将他迎了進來。
瞎老闆笑呵呵的走了進來,皺了皺鼻子,問我:“這屋子裏的陰氣味兒有點重啊,那老爺子還沒走?”
“他頭七過了就走。”我說道。
“這樣也好,一會兒你去店裏拿點紙紮吧,燒給這老爺子意思意思。”瞎老闆坐在沙發上,點燃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眼神有些悠遠:“我知道你小子現在心裏難受,勸太多你也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别想太多,眼睛得朝前看。”
我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其實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看不明白這個世界。”瞎老闆忽然笑了起來:“小孩眼裏有一個世界,大人眼裏也有一個世界,當官的眼裏有一個世界,商人眼裏又有一個世界。”
說着,瞎老闆指了指自己:“我們這些先生眼裏,也有一個世界。”
“啥意思?”我撓了撓頭。
“我們能把這個世界看得更清楚,就這一點,已經足夠了。”瞎老闆歎了口氣:“你以後還會看見越來越多的這種事,要是你每次都這麽傷心,那你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我沉默了下去,看着桌上的豆漿油條,沒再吱聲。
“從小到大,你生活的環境跟我不太一樣,所以有的事,你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來。”瞎老闆拍了拍我肩膀:“好好幹吧,等到以後你轉過頭來看看,肯定會覺得這輩子過得很踏實。”
我笑了一下,轉開了話題:“這次我們隻拿了定金,尾款還沒到呢。”
“人都死了你還想拿尾款啊?”瞎老闆唉聲歎氣的說:“我的招牌本來就夠黑了,加上這次的事兒,估計以後敢請我們的人又得變少了。”
“是不是因爲這活兒我沒辦漂亮?”我擔心的問道。
“倒不是。”瞎老闆聳了聳肩:“咱們内地的有錢人,十有*都認識我,但敢請我上門去辦事的人,屈指可數,你知道爲啥嗎?”
我搖了搖頭。
“因爲我不給畜生當狗。”瞎老闆笑道:“就像是你這次辦的事一樣,如果事主被冤孽纏身是活該,那麽我收了錢,指不定還得幫冤孽幹他一次........”
“這年頭幹淨的人有多少?髒的人又有多少?”
“所以啊,敢請我上門的人,是越來越少了。”瞎老闆無奈的說:“你們都是我的夥計,請你們就跟請我沒兩樣,所以.......他娘的!”
瞎老闆罵了起來,後面好像是又罵了幾句貴陽髒話,反正我沒聽明白。
在那時候,我忽然想起有的事還沒來得及問瞎老闆。
“易哥,你幫我看看這個。”我說道,随即就跑進了卧室裏,把那個四人擡棺的青銅擺件拿了出來。
等我把這玩意兒放在茶幾上後,瞎老闆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是個瞎子啊,你讓我怎麽看?”
我尴尬了一會,解釋道:“主要是這東西我有點看不明白。”
“啥啊?”瞎老闆問了一句,伸出手去,摸了摸青銅擺件。
就在這時,瞎老闆的眉頭皺了起來,用食指在這個擺件的側面摸了起來。
“這應該是個法器。”瞎老闆說着,輕輕将青銅擺件拿起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緩緩說道:“有股冤孽的味道,但這股味兒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
“這裏面有冤孽嗎?”我試探着問道。
“說不準。”瞎老闆歎了口氣,一邊在青銅擺件上摸索着,一邊說:“這應該是四個小人擡着棺材的法器.......但我活了這麽久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啊......連聽都沒聽說過。”
說着,瞎老闆笑了兩聲:“現在我算是長見識了,他娘的,拿棺材來做法器,也不覺得晦氣啊。”
“上面刻的那些東西......您能看懂嗎?”我低聲問。
“應該是用來鎮壓冤孽的咒詞,但具體是什麽,我沒看出來。”瞎老闆聳了聳肩:“很多東西在古代的時候就失傳了,讓我這個後生看?能看明白那才有鬼了!”
“這東西應該對我沒害處吧?”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害處。”瞎老闆嘿嘿笑着:“當然了,起碼在我看來,我覺得這東西沒壞處,哎小夥兒,這玩意兒你是從哪兒搞來的?”
我想了想,還是沒隐瞞瞎老闆,把在山上的那些事跟他說了。
聽完之後,瞎老闆的表情有些驚訝,沉默了一會,他說:“如果那張照片是真的,那左老爺子這麽對你,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實在是想不到你爺爺竟然是他的徒弟.......”瞎老闆感慨的說:“也怪不得你爺爺能闖出個活鍾馗的名号啊.......”
“感情你不知道這事啊?”我有些納悶了,心說這瞎老闆在我看來就是個神通廣大的主兒,應該是沒啥事是不知道的。
更何況他對我爺爺的那些傳聞都了如指掌,怎麽會不知道這事兒呢?
就在這時候,我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我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了電話。
“請問是袁先生嗎?麻煩您下來拿個快遞!”電話那邊的人說道。
挂了電話後,我火急火燎的就給瞎老闆說,要下去拿個快遞,當時他還有點好奇,問我是在淘寶上買啥了,看起來這麽激動。
我也沒多解釋,讓他先在屋子裏歇一會,等我把東西拿上來他就知道了。
兩分鍾後,我就跑到了花圈店所在的那條街上,找到了快遞員,把那個裝着酒壇子的木箱給簽收了。
很快,我就抱着這箱子,回到了屋裏。
“啥東西啊?”瞎老闆聽見我的腳步聲後,轉過頭向我這裏看了過來,問我:“咋有一股子香火味兒呢?”
“你猜猜。”我神秘的說道。
“賣個雞毛關子啊?”瞎老闆不耐煩的說。
“這是我裝冤孽的酒壇子,上飛機的時候不好過安檢,我就讓快遞送貴陽來了。”我把箱子往地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裝給拆開了,念念有詞的說:“這裏面裝的可是殂怨之孽啊,是我入行以來收拾過最狠的角兒了。”
我說這話是抱着吹牛逼的心态說的,但瞎老闆好像是沒聽出來,點點頭:“這冤孽的确厲害,就算是讓我上,那也得費一番功夫啊。”
聽他這麽說,我擡起頭就打算再吹幾句,可就是這麽一擡頭的功夫,把我給吓了一跳。
隻見瞎老闆手臂上的那些紋身鼓動了起來,就像是有蟲子在裏面鑽一樣,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這就跟我第一次和他見面時,所見到那一幕差不多,隻是鼓動的幅度大了些許。
“易哥,你手上的這些是啥玩意兒?”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這些是咒詞。”瞎老闆粗略的說道,沒跟我多做解釋,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一會兒去店裏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您下廚方便嗎?”
“廢話,老子當初的外号可是貴陽食神,你懂個卵!”
瞎老闆沒好氣的擺了擺手,罵了兩句,叼着煙就這麽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感覺......
他好像在隐瞞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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