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能說她是個傻大膽。
除了一股子沖勁兒跟心氣,其餘的東西半點都沒,雖說身手不錯,但也抵不住她那種黴運當頭的氣勢啊。
說句不好聽的,在聽過了她的那些事迹,我都很懷疑她是被黴神附體了。
在那天下午,我們很快就趕到了客戶所居住的小區。
“一會兒上去了你别亂說話。”我提醒道:“遇見啥事都得聽我指揮。”
沈涵白了我一眼,說,知道了。
“你别有脾氣啊,這又不是在打壓你,主要是........”我苦笑道:“這事不是你的專業,知道麽?”
“我知道了.........”沈涵無奈的說道:“趕緊上去吧,客戶還在等呢。”
這客戶姓李,全名李定國。
别看他這名字挺有氣勢,實際上這孫子看着就跟個小偷一樣,賊眉鼠眼的模樣特别猥瑣,身形很瘦弱,有點像是吸毒的。
我們剛跟他見上面,這孫子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沒錯。
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本以爲他會對我們有點不信任,畢竟我跟沈涵的年紀是擺在這兒的,實在是年輕得有些讓人無法信服。
可這孫子竟然沒有一點懷疑的意思,很幹脆的就把我們當成救世主了。
“這啥毛病啊........”我看着面前哭天喊地的客戶,隻感覺腦袋頭疼了:“李先生,你能先别哭嗎?把情況給我說說呗。”
我不是沒見過男人哭,但我是真沒見過哭得這麽凄慘的男人。
哎呦我操,我看着都覺得臉紅,尴尬症都得被他弄犯了!
“我老爹死了也得拽着我跟我媳婦當墊背的啊!!他這老頭子咋就這麽自私呢!!!”李定國哭着,身子顫抖個不停,像是在害怕:“我媳婦都被他害死了!!他這是要我跟他一起走啊!!”
我勸了少說十分鍾,但這孫子就是不聽我說話,一個勁的哭。
到了最後,别說是沈涵要爆發了,就是我也忍不住了。
“你他媽别哭了!!”我吼了一嗓子,惡狠狠的瞪着他:“你要是再哭!!老子現在就走!!”
被我這麽一吓唬,李定國霎時就沒了聲音,擦了擦眼睛,乖乖的坐在沙發上聽我說話。
“你爸是怎麽死的?”我也沒好脾氣了,心說這種孫子就得靠吓唬才能治住他,要是順着他來,指不定今天得折騰多久呢!
“摔死的。”李定國面不改色的說道,臉上沒有半點悲痛的表情,很坦然的說:“摔死在客廳裏了。”
“就是這兒?”我手掌下意識的顫了顫,看着面前的茶幾,隻感覺有些不自然。
“不是這裏,他住巷子口那邊,這裏是我跟我媳婦住的。”李定國指了指窗外:“就是那邊的老宅區。”
我順着他的指示看了過去,隻見幾百米外的那一片都是老屋子,許多房屋都是紅磚露外屋頂蓋瓦,看起來都有一定的年頭了,最高的樓不超過三層。
幾百米外是老宅。
幾百米内是新宅。
這種視覺沖擊力有點強啊.......
“那片馬上就得拆遷了,可我爸是沒命享那福啊。”李定國咂了咂嘴。
聽見這話,我跟沈涵都是一皺眉,心說這孫子是怎麽說話的?連自己老爹都能這麽說,還有啥事是幹不出來的?
想起瞎老闆對這活兒微妙的态度,我當時就感覺他爸死得不太正常,再加上這孫子對自己老爹都這樣........
媽的,搏一搏吧。
“你爸是自己摔死的?”我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李定國:“我怎麽聽你爸說,是你們害死他的呢?”
一聽我這麽說,沈涵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似乎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安安靜靜的等我繼續往下演。
“你瞎說什麽!!!”李定國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直接沖我吼了起來:“我能害死我爸嗎?!!那可是我親爸!!!”
我沒回答他的話,側着身子,假裝在聽旁邊的空氣說話,然後點點頭。
“你爸說了,他的死,跟你媳婦有脫不開的關系。”
李定國的臉霎時就白了:“你别瞎說啊!!我媳婦跟這事沒關系!!”
見這孫子的反應是這樣,我跟沈涵的心裏霎時就有了點底。
這事.......好像真的不簡單啊........
“你們倆不會是公安派來套詞的卧底吧?”李定國忽然一皺眉,狐疑的看了看我們:“我是請先生辦事,不是請調查員上門,你們就說要多少錢吧。”
“李先生,我們是在爲你的安全負責,要是你再這麽說,我們可就走了啊。”我擺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歎了口氣:“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爸是怨氣未散,所以才變成了冤孽,要找你們報仇。”
“報仇?”李定國毫無預兆的冷笑了起來:“有什麽仇要報?你問問他呗。”
“他說,是你們倆把他給害死的。”我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手裏已經出了冷汗。
我嘴裏說的這一切都是虛構的,準确的說,就是在釣魚執法。
他對他父親的态度,這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個疑點,就是他對我們的态度。
如果他一直都保持着歇斯底裏,或是那種憤怒得無以複加,那我還可能會相信他。
畢竟被人冤枉自己害死了親爹不是啥好聽的事兒,就打心眼裏來說,沒誰會随便接受這麽一盆髒水。
可是這孫子的反應呢?
他很冷靜,真的,從一開始的害怕,到憤怒,再到現在的冷靜........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把他心裏最不敢讓人知道的事情抖出來,然後刺激到他了。
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也是爲了保證某件事不讓外人知道,他冷靜下來慢慢反駁,這是很有可能的事兒。
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會相信有人會害死自己親爹。
但在經曆了陳玲那事後,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社會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我害死我爸?”李定國冷笑了兩聲:“小先生,你是不是沒睡醒啊?那可是我親爹,我能害死他嗎?”
“算了,我跟你說再多也沒用。”我歎了口氣:“你做沒做,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你爹就是這麽認爲的,現在你先帶我去你爹死的地方看看吧。”
李定國打量了我們幾眼,沒再說什麽,點點頭,穿上鞋就領着我們往外走。
在路上,沈涵偷偷拽了我衣服一下。
“那人不太正常。”沈涵低聲說:“如果他真是害死自己老爸的兇手,那咱們咋辦?”
“讓冤孽弄死他呗,多簡單的事兒啊。”我聳了聳肩。
李定國是不是把自己親爹害死了,這個我現在沒辦法下定論。
但我相信,冤孽是不會說謊的,隻要到那時候問問冤孽,一切就都清楚了。
大概過了半小時的樣子,李定國帶着我們繞了好幾條小巷,最終停在了一個破舊的老宅下面。
“就在這上面。”李定國說道,表情很平靜,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來,但眼裏依舊是有些害怕的神色:“我可不敢上去,如果你們要上去看看的話,我現在就把鑰匙給你們。”
“幾樓?”我點點頭。
“二樓,紅色的那個鐵門。”李定國從兜裏掏出了鑰匙,遞到我手裏。
随即,我跟沈涵便也沒耽擱時間,急匆匆的提着行李就上了樓。
在樓道二層,有兩個門,左邊那家應該是有人住着的,裏面還時不時的傳來電視聲,右邊這個紅色鐵門,應該就是李定國父親的家了。
沈涵見我拿着東西不太方便開門,便接過鑰匙,走上前把門開了。
毫不誇張的說,我們剛把這門給打開,就感覺四周的溫度瞬間下去了好幾度。
“小心點,你跟在我後面就行。”我提醒道,一擡手就把靐孽木從包裏抽了出來,做足了迎敵的準備。
這間屋子不大,剛走沒幾步,就進到了客廳裏。
隻見家具布置得極爲簡單,也能說是太過清貧。
就是一張茶幾,一張搖椅。
連沙發都沒,電視機這些東西就更别說了。
“他應該就是在這兒摔死的吧?”我皺着眉頭,四處掃了一眼。
忽然間,從卧室裏隐隐約約傳來了一聲狗叫。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隻聽吱嘎一聲。
放在角落裏的那張搖椅,突然毫無預兆的搖動了起來,仿佛是有人坐在上面看着我們一般。
此時。
一聲邪龇,猛然炸響。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