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教分爲。
道教,佛教,薩滿教。
而下九流的法派則分爲。
五門,魯班,山河,洗怨,出馬,堪輿,窺天,降蠱,祝由。
“像是你那天見的羅前輩,就是佛教的,左老爺子跟我算是道教。”瞎老闆微微眯着眼睛,手指在飯桌上輕輕彈動着,聲音有些低沉:“至于薩滿教........現在還是董老仙兒把持,其餘的那些術士都沒必要提,他們跟董老仙兒的差距太大了。”
“薩滿教是幹嘛的?”我有些迷糊:“是不是跳大神的那種?”
“嗯,就是跳大神。”瞎老闆點點頭:“以符紙、咒詞、神腔、鬼調,招來野外修行或是堂口供奉的畜生,也就是那些所謂的野仙兒,然後使爲己用。”
“這跟出馬有啥區别嗎?”我還是不明白。
“出馬是下九流的法派,跟薩滿教的區别大了去了。”瞎老闆笑了笑:“出馬是由薩滿教演變過來的,就跟你們洗怨是從道家演變過來的一樣,他們跟動物仙兒是師父跟徒弟的關系,但在薩滿教裏,薩滿跟仙家是平等的,懂麽?”
我點點頭:“大概明白這個意思了.......”
“五門就是黑子跟我兒子學的東西,我原來也是這門裏的先生,但現在不是了。”瞎老闆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糾纏,接着往下說道:“魯班先生跟你們洗怨這門差不多,都是下九流法派裏最爲罕見的職業,就現在來說,咱們中國的魯班先生,絕對不超過三個人。”
“這麽少?”我一皺眉。
“我說的是合格的魯班先生,那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傻逼,不包含在這裏面。”瞎老闆笑道。
“至于洗怨跟出馬,我就不跟你解釋了。”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我就是洗怨的,鄭小仙兒就是出馬的,這個我都知道。”
“堪輿說的是風水先生,窺天說的則是那些算卦先生。”瞎老闆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兩個流派的人很多,合格的人也很多,但真正有本事能稱得上魁首的角色,全中國也就那麽十來個人罷了。”
說着,瞎老闆指了指旁邊坐着喝酒的胖叔:“咱叔就是堪輿門裏的能人之一。”
“開撒玩笑,餓哪兒這麽大的本事啊?”胖叔笑着擺擺手。
“堪輿者,望風定水,分山劃氣,窺天者,神機妙算,鐵口直斷。”瞎老闆嘿嘿笑着:“這兩種可都是能人,也是這個世道最賺錢的主兒。”
“是嗎?”我一愣。
“是啊,他們能拿到手的錢,比咱們驅邪鎮鬼能拿到的多,而且他們能留下的錢,也比咱們多。”瞎老闆歎了口氣:“我們賺十萬,得捐出去一半,甚至得捐更多,但他們呢?”
“要麽就不用捐,要麽就隻捐一點意思意思,那可不是一般的爽啊。”
在這時候,沈涵忽然開口了。
“易哥,你說的降蠱,是不是苗族的蠱毒啊?”沈涵好奇的問道。
“是,也不全是。”瞎老闆似乎是有點渴了,找自己兒子要來一杯雪碧,一擡頭就灌了下去,然後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嗝,繼續說道:“降蠱這門很雜,這其中還得分爲兩類,一是降術,二是蠱毒........”
瞎老闆說到這裏就沒說了,伸出手去,拍了拍他兒子。
“怎麽了老爸?”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些東西嗎?”瞎老闆笑了笑:“來,爸爸這次考考你,降蠱這門主要都是啥玩意兒啊?”
見瞎老闆這麽說,我跟沈涵也好奇的看着小正太,想聽聽這小家夥會給我們啥答案。
“降蠱分爲兩門,但都是由同一門古代巫術演化來的。”小安似乎是很害怕自己說錯,所以一邊說還在一邊措辭,聲音有些顫抖,小臉通紅:“降術最早出現于秦朝,經過幾千年的演變,有了幾十種降術流派,蠱毒那門也是這樣,但流傳至今,還是沒降術發展得這麽廣闊,依舊圈在西南一帶。”
“這兩種東西,最厲害的應該是前者,降術可以驅邪鎮鬼,也能渎神戲鬼。”小安低聲說:“能救人,也能殺人.......老爸,我說的對嗎?”
瞎老闆欣慰的笑了笑:“對。”
“易哥,降術這玩意兒是不是有點算是邪門歪道啊?”我試探着問道。
瞎老闆搖搖頭:“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也知道你爲什麽會這麽想,但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壞的,一切都得取決于擁有這種力量的人,懂麽?”
“人好,法就正,人壞,法就邪。”
我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忽然間,感覺自己好像是想明白了什麽。
“至于最後的那門祝由........”瞎老闆說到這裏,皺起了眉頭:“這一門的東西我也不太熟,但我感覺,祝由這一門是最複雜的,治病,占蔔,驅邪,走陰,問魂,幾乎所有跟鬼沾着邊的活兒,祝由先生都能幹。”
“現在餓們中國真正的祝由先生就那麽幾個。”胖叔插了一句,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笑道:“可能是這門的學問太雜,能融會貫通的後生太少,所以也在逐漸失傳.......”
“哎,易哥,你是不是把山河那門給漏了?”黑子忽然問。
聽見這話,瞎老闆猛地一拍腦門,哎了一聲。
“差點忘了還有山河這門呢。”瞎老闆笑道:“山河這一門,也是由上三教裏的道教演化來的法派。”
“這門厲害嗎?”我興緻勃勃的問道。
“這門厲害得超乎你想象。”瞎老闆苦笑道:“三教九流裏,最厲害的恐怕就是這一門了。”
“怎麽說?”我一愣:“這都能把道教的東西比下去?”
“山河法派源自于道教,但後面也是修整了上千次才成型。”瞎老闆很認真的說道:“無論是哪門的術士,都不能随便修改一個地方的陰陽二氣走向,也能說,是沒那個本事去改,但他們可以改。”
“别說是陰陽二氣了,就是山河地脈的氣,他們照樣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瞎老闆苦笑道:“你胖叔也知道一些山河門的東西,但他跟真正的山河先生比起來,差得還是有點遠。”
“不挖苦我你能死啊?”胖叔一瞪眼。
“嘿嘿,這不是打個比方麽。”瞎老闆讪笑着說:“山河先生收拾冤孽的手段可不一般啊,他們是借氣鎮孽。”
“借氣?”
“嗯,地氣,山氣,陰氣,陽氣........”瞎老闆有些憧憬的說:“能借山河大地的氣來鎮壓冤孽,你說他們厲不厲害?”
“厲害........”我咂了咂嘴:“咱中國有這麽牛逼的能人嗎?”
“有,而且隻有一個。”瞎老闆的表情忽然變了,笑容裏隐隐有種莫名的悲哀:“那人我認識,是個苦命人。”
“他在哪兒?”我問。
“他........”
忽然,瞎老闆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哪位?”瞎老闆接了電話後,直接問道。
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陣,瞎老闆沒插嘴,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聽着。
過了半分鍾的樣兒,他把電話給挂了。
“有活兒了。”瞎老闆對我們說道。
“本地的我就不去了,拿給小袁練練手吧。”黑子先開了口,笑呵呵的說:“外地的就交給我跑,等你小子從易哥這兒出師了,咱就能一起幹了。”
“謝謝黑子哥。”我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問瞎老闆:“易哥,這次是啥活兒啊?”
“還不清楚,一會兒得去殡儀館看看。”瞎老闆說道,随即把筷子拿了起來,皺着鼻子聞着味兒,跟狗似的,靠味兒找自己想吃的東西。
這時,我見瞎老闆的杯子裏沒酒了,便拿起酒瓶給他滿了一杯,随嘴聊了起來。
“說實話,易哥,我真沒看出來你像是個有孩子的人,你這模樣忒年輕了。”
瞎老闆隻是笑,沒說話。
“易哥,咱嫂子呢?”我問,也沒注意到在座的人表情有些變化:“今兒咋沒跟咱們一塊吃飯啊?”
啪嗒一聲,瞎老闆手裏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但他沒說什麽,依舊是滿臉的笑容,默不作聲的把筷子撿了起來,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在自己碗裏。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