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不僅是武林高手,他更重要的身份是一代大儒,身份地位非常高,需要他親自接待的人寥寥無幾。也就是一個黃山逸民歐陽希夷,一個王世充,再就是簡明月了。
歐陽希夷和王通是老朋友,不但武功高,而且輩分也高,在江湖中威望卓著。王世充是隋朝官員,不但武功極高,還頗受楊廣信任,正領兵征讨瓦崗寨,權柄極大。這兩人名聲都不小,由王通親自作陪是理所當然的。
可簡明月是誰?看上去不過是個二八少女,憑什麽坐在首席上?尤其是看王通、歐陽希夷、王世充的神态,似乎對她還很恭敬。于是那些賓客忍不住暗中議論紛紛,但卻誰也不知道她的根腳。
簡明月對這些議論聽而不聞,隻是端坐着慢慢品茶,對王通等人也愛答不理的,一副端莊賢淑的架勢。寇仲、徐子陵、素素則在下面隔了兩張桌子的位置上,正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喝。
和簡明月的高冷端莊正好相反,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出身底層的小混混,一旦遇到好吃的,那吃相就不用提了,惡俗的讓人側目。幸虧他們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不然會惹來全場人的注意。周圍的人都對他們的惡行惡相都敬而遠之,同桌的人忍不住離席去别處交朋會友去了,隻有素素還陪着他們,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吃喝,時不時的還給他們夾一筷子菜,寵溺的不得了。
對其他人來說,吃喝根本不重要,這次聚集到王府來,主要目的是聽石青璇吹箫,其次是擴大交際面,認識新朋友,再會老朋友。所以在石青璇沒來之前,大家都在談笑風生,讓這次宴會頗有些交際酒會的意思。在這樣的酒會上,除了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草根之外,其他人即使平時再粗俗,也要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來。即使以豪爽賣相示人的江湖豪客,此時也不敢大聲喧嘩。
可偏偏就有人不識時務,就在全場其樂融融的時候,忽然大門處傳來幾聲驚叫,接着就見兩個看門的大漢淩空飛跌,直摔在大堂門前,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庭院裏的賓客發現出事了,紛紛向兩側散開,讓出中間一條通道。庭院裏本就是人擠人了,再讓出中間的通道,就更是讓人想動彈一下都難。可是衆人此時都顧不得這些了,全都看向大門處,看看誰這麽大膽子。
一個藍衣大漢跳出來扶起兩個爬不起來的家丁,大喝道:“什麽人在此撒野?”
一聲冷哼之後,大門處走進兩個人來。這兩人都很年輕,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四五歲,額頭上紮了根紅布條,身穿黃色武士服,腰上同時挎着一刀一劍,目光冷冽,器宇軒昂。女的也是外族人,穿一身白衣,長的貌美如花、神态冷若冰霜。不過兩人雖是同來,但卻相隔半丈遠,似乎又不是同路。
歐陽希夷一眼就看出這個青年不簡單,怕他再傷了那藍衣大漢,搶先長笑一聲道:“好,英雄出少年!來者與突厥畢玄是何關系?”
這個年輕人就是跋鋒寒了,他看了歐陽希夷兩眼,說道:“原來是黃山逸民歐陽希夷,怪不得眼力如此高明。不過在下非但與畢玄毫無關系,還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跋鋒寒也是夠狂的,以歐陽希夷的身份,就算是簡明月也得稱呼一聲“歐陽先生”,他卻直呼其名。這讓所有人都對他有了看法,尤其是歐陽希夷,猛地站了起來!他本就身材高大,這一站起來,頓時給人一種沉重如山、萬夫莫當的氣勢,讓全場的人都感覺透不過氣來。
其他人也看不慣跋鋒寒的嚣張,紛紛開口指責,可是跋鋒寒卻全然不當回事,将這些人視如無物。這下連王通都看不下去了,語氣平淡,但卻異常強硬的說道:“閣下進門就傷人,王某雖不好舞刀弄槍,但也不得不出手了,小子給我報上名來!”
王世充這時也道:“有王老和歐陽老做主,其他人都退下吧。”
衆人都知道王世充的武功非常高明,連他都這麽說,證明跋鋒寒的武功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不禁都愕然無語。但這話也助長了跋鋒寒的氣勢,冷笑道:“在下跋鋒寒,今趟與這位小姐結伴而來,是……”
别人被震懾住了,和跋鋒寒同來的那位異族美女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打斷道:“你是你,我是我,誰是你的伴兒?哼,你是害怕了嗎?”
跋鋒寒被搶白的無語,回頭看了美女一眼,露出一個啼笑皆非的表情。不得不說,跋鋒寒長的真是挺帥的,動作也潇灑大氣,隻是一個無奈的表情也非常好看,讓在場的不少女性都大爲動心。
歐陽希夷才不管他長的好看不好看,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而歐陽希夷也不愧是老牌高手,隻是一個握劍的動作,就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仿佛氣溫都下降了不少,大廳中的人再次紛紛後退,讓出更大的地方。
這時簡明月突然輕笑一聲道:“歐陽先生何必大動肝火?區區一個蠻夷而已,何勞你親自動手?小仲小陵,你們都随我學了兩個多月了,也該試試成色了,去跟這位不懂禮貌的小子玩兒兩手吧。”
别人不知道簡明月的厲害,歐陽希夷卻是知道的。聽她這麽說,立即回頭看來,用眼神詢問,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小子能比得上跋鋒寒嗎?可不要誤了兩小的性命。簡明月微微點頭算是回複,其實寇仲和徐子陵此時的武功已經不比跋鋒寒差了,單對單都不懼他。隻是他們雖然被簡明月揍的很慘,但卻從沒經曆過生死搏殺,這方面就要差一些了。所以簡明月讓他們兩個一起上,确保無虞。
寇仲和徐子陵聽到簡明月的吩咐,急忙擦了擦嘴一躍跳入場中。寇仲是個人來瘋,越是被很多人注目就越是興奮,吊兒郎當的說道:“嘿,小子,乖乖給王老磕三個響頭滾出去,我們兄弟饒你不死,否則,哼哼!”
徐子陵向來和他配合默契,也說道:“算了吧,一看他就是來找事的,怎麽可能磕頭賠罪?對這種人,直接把他打趴下就好了。仲少,記得留手,别真打死了,不然那位美女的面子上不好看。”
跋鋒寒聞言大怒,自己的性命居然還要他們看女人的面子留下來,這讓他如何能忍?當即拔刀出鞘,長刀化作一道閃電,直劈寇仲和徐子陵兩人。
寇仲和徐子陵此時都空着手,但他們絲毫不懼。簡明月在揍他們的時候,使用過幾乎所有風格的武功,空手對有兵器的對手,他們也熟悉的很。于是兩人齊動,一人用拳一人用掌,雙戰跋鋒寒。
和簡明月預計的一樣,寇徐兩人和跋鋒寒相比,武功不差什麽,差就差在缺少一股決死的慘烈之氣。所以一開始即使兩人聯手,也被跋鋒寒打的束手束腳,好不狼狽。
但寇徐兩人畢竟天資極佳,很快就适應過來,明白了生死決戰和被簡明月暴揍的區别。迅速調整了心态後,兩人很快開始得心應手起來。他們的武功畢竟不比跋鋒寒差,兩個打一個,沒有不赢的道理。
跋鋒寒當然也不是易于之輩,盡管落在了下風,卻絲毫不亂,腳下踩着奇異的步法,身形忽進忽退、忽左忽右,讓寇徐二人無法同時攻擊他,他卻能一個一個收拾。
這種應對之法,簡明月早就使用過,寇徐也早有解決的辦法。可是這一次徐子陵卻突然道:“仲少,你先下去,我一個人和他玩玩兒。和我比步法,看我怎麽虐他!”
他們兩個都學過的螺旋九影、淩波微步等步法,但因爲兩人的性格差異,導緻寇仲更喜歡硬打直進,步法上就要弱一些。相反的,徐子陵則将步法練的極好,武功更加潇灑飄逸。現在見跋鋒寒也玩兒步法,而且他們覺得自己并不比跋鋒寒差,信心大漲,所以徐子陵才敢這麽說。
寇仲難得見徐子陵主動求戰,毫不猶豫的道:“好,我給你壓陣。”
寇仲退了下去,徐子陵單獨迎上跋鋒寒,讓跋鋒寒心中更怒,但他卻不形于色,隻是眼中寒芒暴漲,手中的刀也更加淩厲。然而徐子陵的表現讓在場的衆人都吃了一驚,隻見他身形一晃,竟然化出四個身影,讓人根本辨不出真假來。跋鋒寒即使刀刀奪命,可總是劈中幻影,也讓他心中凜然,氣勢不知不覺低落了少許。
而就在這時,一縷箫音飄飄渺渺的不知從何處傳來。那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每在刀劍交擊的空間中若現若隐,而精采處卻在音節沒有一定的調子,似是随手揮來的即興之作,卻令人難以相信的渾融在刀劍交嗚聲中,音符與音符問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來。纏纏綿綿的勾動人的情緒,讓人殺意盡消。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