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最後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就閉上了眼睛。蕭峰急忙按住他的胸口,拼命的輸入内力,可惜蕭遠山的心脈已斷,輸入再多的内力也白搭,蕭峰隻能眼睜睜看着蕭遠山死在他懷裏。
蕭遠山的心脈是自己震斷的,顯然是自殺。可他爲什麽自殺?當然是因爲簡明月的那句話。但簡明月也沒說錯,蕭遠山确實殺了太多無辜的人,他應該爲此付出代價。雖說簡明月有威逼之嫌,可誰也不能說她這句話說的不對。蕭峰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發現蕭遠山是自殺時,并沒有說什麽埋怨的話,隻是痛哭了一場,默默的和阿朱一起給蕭遠山整理了遺容,用一個寬大的布袋包起來放在馬背上,準備帶回遼國安葬。
雖說知道這事簡明月是正确的,可身爲人子,蕭峰卻無法不對簡明月有一些怨言,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再看簡明月一眼,臨别時更沒說什麽告别的話。
簡明月其實沒有非要蕭遠山償命的想法,她又不是法官,非得按律執行。隻要蕭遠山擺出願意贖罪的姿态,出家爲僧也好,閉門思過也罷,簡明月都不會繼續追究。但蕭遠山既然已經以命抵命,簡明月也不想解釋什麽,蕭峰即使不理解她也無所謂,她又不是非交他這個朋友不可。
蕭峰要離開了,之前對他喊打喊殺的人,這時都選擇了沉默。剛才已經将事情都搞清楚了,當年蕭遠山沒有謀奪少林寺武功秘籍的想法,完全是慕容博編造的,蕭遠山一家根本就是受害者。之前以爲是蕭峰殺的那些人,實際上都是蕭遠山殺的,并且也以命抵償了,蕭峰則完全是無辜的。所以現在蕭峰要走,也沒人再攔着他。
蕭峰一走,其他人也都陸續散去。王語嫣終于被解開了穴道,急忙跑到慕容複身邊。無崖子和李秋水都是微微有些不高興,他們剛被慕容博打的顔面無存,自家外孫女就跑去關心他的兒子,這讓他們怎麽能高興的起來?隻是王語嫣是個死心眼,在慕容複沒有傷透她的心之前,别人怎麽勸都沒用。
無崖子他們不高興,段正淳和段譽父子也很不高興。慕容複成了廢人且不說,段譽和他們接觸過,看的非常明白,慕容複其實根本不愛王語嫣,王語嫣完全是一廂情願。而且慕容複此人爲了複國的野心,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王語嫣跟着他,隻有被利用的份兒。可還是同樣的理由,誰能勸服王語嫣?既然不能,就隻能看着。
王語嫣的死心眼,在傳統的人看來是忠貞,是美德。可在簡明月看來,她就是傻-逼。連愛上的是什麽人都看不清,死了都不值得同情。所以根本懶得理她,回頭對少林寺幾個玄字輩高僧道:“掃地僧的遺體在哪?我想瞻仰一下遺容。”
幾個玄字輩高僧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簡明月這個要求不算過分,而且以簡明月的武功實力,他們想攔也攔不住。于是他們都點頭同意,就由玄生帶着簡明月往寺中而去。
聽說簡明月要去瞻仰掃地僧遺容,無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也跟了上來。他們特意趕來少林寺,本是想和掃地僧别别苗頭的,沒想到掃地僧都沒用親自出手,隻是将功力傳給慕容博,慕容博就把他們收拾了。他們雖然敗了,但對掃地僧也生出了敬佩之情,去給他送行也是應有之意。
一行人跟着玄生大師來到了一座偏殿裏,掃地僧的屍體暫時在這裏停放。少林寺現在正處于前任方丈自盡,新的方丈還沒選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忙亂的很,得等諸事安穩後才能安排掃地僧的葬禮。
正在給掃地僧整理遺容的兩個中年和尚,忽然見玄生大師親自帶了一幫人來,其中還有不少是女的,連忙施禮之後,忍不住偷偷瞄了幾個女的一眼。少林寺不是不許女人進來嗎?這次怎麽破例了?
帶路的玄生大師現在哪有心思理會他們?要是可以的話,他們當然不願破例。可是這幾個女人他們惹不起啊!且不說簡明月,就算是天山童姥、李秋水、魏淑英她們,随便叫出一個來都能橫掃少林寺。爲保少林寺千年傳承,偶爾破例一次也是不得已。
簡明月一馬當先,來到掃地僧的屍身跟前,詫異的發現掃地僧即使死了,屍體也和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死了,屍體會變的發白或發青,一看就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而掃地僧則不一樣,他看上去依然面色紅潤,肌肉依然有彈性,像睡着多過像死了。
玄生見簡明月面露異色,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道:“掃地僧前輩佛法高深,武功絕頂,在圓寂後遺蛻栩栩如生也是正常的。這在佛門曆史中有很多記載,曆代高僧多有如此異象,不足爲奇。”
簡明月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道:“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瞻仰瞻仰了。”
說着,她來到掃地僧跟前,伸手捏住他的腕脈,透過一股内力進去。将内力輸入别人體内,活人和死人當然也是不一樣的。死人的血脈已經停止運轉,内力輸送進去感覺和輸送到木頭、石頭裏差不多,沒什麽經脈可言,到處都是堵死的,如果不放棄的話,就隻能一點一點往前擠。
掃地僧的屍體也是如此,即使表面上和活人無異,但體内的血脈确實停止運轉了,變的和木頭一樣。
可是簡明月不認爲這就是死了,她仗着自己内力雄厚無匹,強行讓内力在掃地僧體内運轉,甚至不惜用真氣、法力在前面開路。這就相當于她強行推動已經凝固的血脈重新運轉起來,其艱難可想而知。
若是人真的死了,血液就會凝固,即使有強大的外力推動着移動起來,其結果也是讓血管破裂,而不是讓血脈重新運轉起來。但掃地僧顯然不是,他渾身的血液并沒有凝固,隻是運轉的速度變的極其緩慢,現在被簡明月的内力一催,頓時加快了速度。而血液運轉的快了,帶動着心髒跳動的也快了起來,漸漸的從一分鍾跳不上一次,變成十次、二十次……五十次、六十次!
心髒都恢複跳動了,掃地僧自然也就活過來了。這讓旁邊的衆人都看呆了,死人竟然也能救過來,簡明月難道真是神仙?簡明月卻冷笑着道:“老東西,給我解釋一下吧,爲什麽裝死?”
掃地僧剛睜開眼睛就聽到簡明月的質問,擡起頭看看周圍,不由得苦笑着念了聲佛号,說道:“這位女施主就是排英雄譜的簡仙子吧?老衲失禮了。”
簡明月不給面子的道:“少拍馬屁,什麽仙子不仙子的,你不覺得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很别扭嗎?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麽裝死?龜息功讓你玩兒出境界來了,差點連我都騙過去,你很了不起啊!”
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掃地僧是用龜息功裝死,怪不得别人都以爲他死了。玄生大師最爲激動,隻要掃地僧沒死,少林寺就有了依靠,所以連忙上前攙扶道:“大師,您還活着,這可太好了!”
掃地僧輕輕擺手,玄生隻好退到一旁,掃地僧繼續對簡明月說道:“簡施主,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老衲已經跳出三界外,你又何苦将我拖回紅塵俗世之中?”
簡明月不以爲然的道:“你本就在紅塵中,談何跳出三界外?慕容博和蕭遠山在藏經閣偷看武功秘籍,你一直都知道吧?你既然在少林寺存身,卻知情不報,這就是你的跳出三界外?将功力傳給慕容博,讓他去攪風攪雨,這就是你的跳出三界外?弄的少林寺門前雞飛狗跳的你卻裝死隐遁,這就是你的跳出三界外?”
掃地僧苦笑道:“慕容博和蕭遠山在藏經閣偷學武功我确實知道,但他們貪得無厭,武功雖然學了很多,但卻傷了自身,已是命不久矣,算不得大害。若非簡施主将我排在英雄譜第一位,慕容博也找不到我,并認出了我的身份,哀求我出山不成,就威脅我讓他的手下屠戮萬民,即使我殺了他也阻止不了,什麽時候我答應出山了他才停手,你說我能如何?不如讓他成爲天下第一高手,先驕狂其心,然後才可取之。當然,簡施主若在,那就更簡單了,現在他已經被你制服了吧?至于假死遁世,唉,我隻是想遠離是非而已,可惜還是被你識破了。”
簡明月聳聳肩道:“這麽說怪我喽?我把你的存在挑破了,所以就得替你收拾爛攤子?不過可能你要失望了,我可沒有什麽菩薩心腸,既然讓我收拾爛攤子,慕容博還想活命嗎?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掃地僧似乎早料到如此,念了聲佛号道:“有其果必有其因,他罪孽太重,以死贖罪也是他應得的報應。”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