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元啊,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了,”王富貴人還沒到學堂,聲音就遠遠的飄過來了。
顔六元在被窩裏睜開眼睛,死活不想起床。
小玉姐一邊疊衣服一邊說道:“起床吧六元。”
“不起,我要再睡一會兒!”顔六元嘟囔道。
小玉姐笑了笑:“如果你每天早起十五分鍾,你一年就比原先多了九十多個小時,可以拿來做你最喜歡的事情,你想想看你最喜歡做什麽?”
顔六元想了老半天後疑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睡覺啊……”
“快起來,”小玉姐皺着眉頭:“比你哥還氣人!”
說着小玉姐一把掀開了顔六元的被窩,被窩裏攢的熱氣頓時全跑了,顔六元隻能不情不願的起床。
此時已經入冬,這個年代裏冬天格外的寒冷,在顔六元的記憶裏,集鎮上每年冬天都有人凍死在街頭,亦或者是凍死在自己的窩棚裏。
那窩棚都是拿樹枝或者鐵架搭起來的,四周隻能用破布裹着,根本不擋風。
那些年他和任小粟在窩棚裏凍的瑟瑟發抖,任小粟恨不得把他們所有的衣服不管夏天的還是冬天的,全都裹在顔六元身上,可照樣很冷。
不過每次想起那些時光來,顔六元都會覺得很快樂。
他回想起那時候任小粟給他說過的話:“人類的快樂不是從享受中來的,而是來源于痛苦。當你苦到難以忍受的那一刻忽然嘗到一些甜味,就會想要拼命的活下去了,那甜味對别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對于那一刻的你來說就是最大的快樂了。”
有時候顔六元覺得,任小粟如果生在壁壘裏,也許能成爲一個張先生口中所說的哲學家。
王富貴捧着倆紅薯進來,他招呼道:“小玉啊,你和六元一人一個,趕緊趁熱吃了吧。”
“富貴叔,”顔六元接過紅薯:“你爲啥這麽喜歡吃紅薯啊,天天都熟烤紅薯。”
王富貴眉開眼笑道:“我小時候107壁壘外面鬧饑荒,我就跟着我爹一路逃到這邊投靠親戚,那時候外面還沒這麽危險呢,有一次我們在野外挖到了兩個紅薯,我爹烤給我吃,我當時就覺得烤紅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
自從上次午夜槍聲,王富貴披着外套闖進來想要花錢收買王從陽之後,顔六元對王富貴的稱呼就變了。
王富貴也發現了這個轉變,于是打心眼裏歡喜。
他是真的喜歡這兄弟倆,比他那傻兒子王大龍可強多了,這些年他眼瞅着任小粟帶着顔六元一點點掙紮着活過來,也确實發自内心覺得這兄弟倆不容易。
王富貴看着李小玉和顔六元兩個人吃着烤紅薯,他忽然打量着學堂歎息道:“張先生這一走,咱們集鎮上可就沒有教書先生了。”
顔六元滿不在乎的說道:“那有什麽,等我哥回來之後他就是教書先生了。”
張景林已經被羅岚當做燙手山芋送走了,當天應該是集鎮上所有流民見過最轟動的一天。
數輛運兵卡車和越野車停在學堂門口,壁壘裏的那位姓羅的大人物對張景林前倨後恭,活像一個故事書裏的大太監。
流民們也沒想到,他們集鎮上的張先生竟然大有來頭,早知道當初就不省那個學費,也把自己孩子送去學堂上課好了。
萬一搭上點什麽關系呢?
想到這裏,好多流民都打定主意要送孩子去上學了,流民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他們送孩子去上學不是爲了什麽知識,而是爲了“關系”。
可是還沒等他們暢想完呢,羅岚當天就把張景林送走了。
住在學堂裏的顔六元和小玉姐就像空氣一樣被人完全無視,就算張景林走了以後,王從陽也沒有再來找過他們的麻煩。
但問題在于雖然沒人來找麻煩,門口卻出現了很多不相熟的流民,有賣水果的,有賣蔬菜的,王富貴見過其中的一些人,平日裏都是工廠裏的工人,現在卻好像不認識了一樣。
這時候王富貴才意識到,壁壘對集鎮的管理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早就有流民被收買之後成了壁壘的眼線。
平日裏這些人就是普通的流民,可一旦流民之中有人想要串聯造反,甚至聯合罷工,他們就會立刻告訴壁壘,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難怪以前兩次罷工都被壁壘的私人部隊瞬間鎮壓,原來是有内鬼。
王富貴将這些人一一記下,以後千萬不能得罪,也千萬不能再跟别人說真心話了。
在門口盯梢的人不止是流民,還有幾個人看起來明顯比私人部隊還要兇悍,王富貴猜測那很可能是慶氏财團的人。
說到任小粟,王富貴皺起眉頭來:“前面有靠近境山的工廠工人回來說,那邊好像有動靜,境山裏的火山爆發了,整個境山上空都是烏雲。”
然而顔六元卻很輕松:“我哥肯定沒事。”
因爲,他許的願是,願用自己性命保任小粟一路平安歸來。
他現在沒死,說明任小粟已經沒事了。
這種事情說出來王富貴和小玉姐恐怕都不會相信,而且顔六元也不會把自己的秘密随便說出來。
王富貴想了想說道:“也是,就任小粟那小子,肯定禍害遺千年。”
然而就在此時,王富貴忽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王富貴按下心頭的疑慮,壓低了聲音對顔六元和小玉姐說道:“你們最近小心點,如果想離開集鎮的話就跟我說,我幫你們想辦法,我看這些人可能都不是沖着你們來的,而是沖着任小粟的。”
王富貴是個人精,他思來想去便覺得門口那些人就像是一張網一樣,在等着誰投入這個網中。
張景林都已經被送走了,這張網的目标除了任小粟還能有誰?
“他們要抓任小粟?爲什麽?”小玉姐差點驚呼起來。
王富貴思考了好久忽然說道:“可别是任小粟在境山裏又把壁壘那隊人給禍禍了吧?!很有可能啊!”
然而眼光還是具現了王富貴的想象力,任小粟不光是禍禍了樂隊那些人,還禍禍了慶氏财團……
此時的慶缜,正站在某個山坡上一臉無奈:“這特麽要走到啥時候才能回112壁壘去?!”
許瞞感歎道:“老闆,連你都開始說髒話了……”
慶缜惆怅起來:“人設崩了啊!”
……
求個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