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拳頭大的小東西有着驚人的咬合力,而正是因爲它們的存在,使得布魚變得無比痛苦,不得不躍出了湖面來。
瞧見這場景,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發寒。
倒不是我對于這些食人魚感覺到恐懼,而是對于敵人謹慎又細膩到極緻的防範而心驚——要知道一個不知道來曆的舊日支配者,已經足夠将湖面上任何的來客都給阻擋住了,敵人居然還在這一大片的水域放上了食人怪魚,防備有任何漏網之魚能夠抵達望月島上,對他們的計劃有所幹擾。
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思啊?
然而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看,也正說明了張勵耘的話語并不是假的。
龍脈的出口,就在望月島。
就在我心驚肉跳的時候,屈胖三開口說話了:“陸言,上。”
他縱身一躍,撲向了半空中的布魚,而經過他的提醒,我也沒有太多的猶豫,拔出了止戈劍來,沖向了前方。
秦王三千劍。
光華紛繁,淩亂卻帶着鋒寒,這門手段在一瞬之間,将劍光落在了那些背脊黑黝黝、腦袋巨大的食人魚身上,以一種極爲精妙的劍技,将這些兇狠的食人魚給悉數拍下。
不過有的食人魚也是兇狠非常,即便是受襲,也沒有放開緊緊咬着的嘴巴。
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出手了,以一種快如疾電的速度,将這些死硬的悍魚擊殺了去。
不過即便是我們兩人出手迅速,那些食人魚還是對布魚造成了不少的傷害,這讓布魚不得不變回了人形,落到了小船之上來。
而當他跌落甲闆上面的時候,身上居然還有十來個食人魚咬着他不放。
我與屈胖三回到船上,瞧見平靜的湖面仿佛煮沸了一般,不斷有食人魚從水下躍出來,仿佛是聞到了人氣兒一般,有的甚至力量足夠,直接躍到了小船的甲闆上來。
這食人魚,絕對不是一般的品種。
留在甲闆上的幾人手忙腳亂地将布魚身上的食人魚清除幹淨之後,倒也從最初的驚慌之中回過了神來。
尹悅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從懷裏掏出了一面琵琶。
啊?
瞧見她這模樣,我有點兒意外,之前沒有瞧見她用過,想必是從青丘峰上得來的法器。
面對着無數躍出湖面的古怪食人兇魚,尹悅渾然不覺,抱着琵琶俏立,如蔥白一般纖細而白嫩的手指開始撥弄琴弦,緊接着一曲十分急促的琵琶聲,從那一扇看上去十分古舊的琵琶之上傳遞而來,朝着湖面之上擴去。
她也瞧見了不遠處的拼鬥,瞧見黑手雙城以及自己的手下,在被那頭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水怪襲擾。
所以她一上來,就直接揭曉了底牌。
琵琶聲起,一開始還算低微,聲音錯落有緻,疾亂之中自有章法,如同那《十面埋伏》的曲子一般,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讓人心神爲之所動,而過了幾秒鍾,聲音從船上一瞬間就蔓延出去,讓這一片的整個湖面上,都充斥着這種直入靈魂般的聲音。
我感覺得出來尹悅手中抱着的那琵琶絕非凡物,因爲我能夠感覺得到,這這一片湖域,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那琵琶聲。
就仿佛在自己的耳邊演奏一般。
而又過了十幾秒鍾,琵琶聲的音調陡然一邊,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整個空間都仿佛被那音律所掌控住,煥發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搖曳殺氣。
那些奮力跳出湖面的食人魚,有如被鋒利的刀刃斬殺了一般,死去所有活力,萎頓地落回了水下。
而就在尹悅彈起琵琶的時候,我突然間發現,她的身上,散發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驚人魅力。
說句實話,平日裏的尹悅長得很普通,算不得漂亮,隻是一雙眼睛如同初生嬰兒一般明亮黝黑,分外的迷人。
而此時此刻,她仿佛在一瞬間綻放出了絢爛的光彩,讓人頗爲心動。
就仿佛久違的情人,天宮之上的女神一般。
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尹悅的身後,随着琵琶聲的驟然響起,居然有八條長達十幾丈的尾巴,陡然浮現出來。
這些尾巴并非實物,而是某種幻影凝聚而成,就仿佛我是一劍斬時,背後浮現的一劍神王。
但這些雪白色的巨大尾巴,卻給尹悅撐起了無邊的氣勢。
铛、铛、铛……
琵琶聲起,無數食人魚紛紛退散,而遠處那頭體型長達一百長的恐怖水怪,卻是轉頭,朝着我們這邊望來,而下一秒,水底下暗流潛湧,那古怪的觸角卻是先一步延伸而來。
一頭讓黑手雙城都望而卻步的恐怖水怪,一頭被屈胖三稱之爲舊日支配者的家夥,到底有多恐怖?
在下一秒,巨大的觸手從水下陡然襲來,将我們身下的小船直接砸爛,就說明了一切。
砰……
對方那恐怖的觸角陡然砸來,我們身下那隻是普通漁船的小艇完全沒有抗住的可能,直接在一擊之下,化作了碎片飛去,而船上的人們,也在下一秒紛飛各處。
我站立在了一塊兩米左右的船體碎片之上,随着湖面的波濤起伏。
屈胖三跳上了那根飛在半空中的觸手。
莎樂美與小龍女雙手拉着,懸浮于空,布魚從疼痛中回過神來,也落到了一塊木闆上。
張勵耘在聚血蠱小紅的幫助下,也飛了起來。
至于将敵人注意力吸引過來的尹悅,則是憑借着那八條巨大尾巴,将其平托在離水高出十幾丈的半空之中,繼續彈奏着慷慨激昂的琵琶曲。
這琵琶一聲高過一聲,裏面仿佛夾雜着某種刀兵之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淩厲感覺。
随着琵琶聲響起,遠處的那頭水怪仿佛變得十分煩躁,數十根觸手不斷翻滾着,将偌大湖面攪成一鍋粥,緊接着,它突然一頓,居然朝着尹悅的方向遊了過來。
這個……
屈胖三落到了水面上,一臉驚喜地大聲喊道:“這手段靠譜了,攔住它。”
盡管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但聽到屈胖三的吩咐,我也是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朝着那一頭身長超過百丈、宛如一座移動小島的水怪沖了過去。
此時此刻,隻有拼命。
布魚瞧見水下的食人魚被尹悅琵琶聲制住,無法活躍,也顧不得剛才那鑽心的痛苦,再次化作了一條巨大的黑魚,沖入了湖水之中。
我借着散落的木闆沖了兩回,接着布魚從水下将我托住,然後帶着我沖向了前方。
當我們沖出百米左右,巨大的觸手就從四面八方猛然抽來。
遮天蔽日。
我無法講述對方的觸手有多恐怖,因爲那個時候的我,實在是太過于渺小了,隻能夠窺見一面,當我準備與敵人正面交手的時候,就感覺整個天空都爲之一黯,無數的觸手砸落而來,讓人感覺到十分絕望。
而且還沒有等我被那觸手抽到,我腳下的布魚已經跟一條從水下竄出來的觸手給猛然一卷,拖拽到了水下去。
我騰空而起,朝着那巨大的觸手猛然斬去。
一劍斬。
這一劍用上了我幾乎所有的力量和劍感,然而當劍刃與對方滿是鱗甲的觸手碰撞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給惡狠狠地拍向了水下去。
完全無用。
舊日支配者的護甲,絕對不是那麽好破開的。
我整個人沉入水中,還沒有感覺到太多涼意,數根比剛才那觸手要小上許多的玩意居然如跗骨之蛆一般,從水下湧了上來。
大虛空術。
我沒有給對方太多機會,一個大虛空術,避開了所有襲擊,躲入虛空之中去。
而虛空之中,我瞧見這玩意在水下的身體,遠比我們剛才瞧見的還要巨大,密密麻麻的觸手,簡直就是讓人絕望。
而随後我瞧見了屈胖三。
那家夥卻是憑借着高超的靈敏性,沖到了那水怪的身上去。
盡管依舊會受到無數觸手的襲擊,但因爲有着借力的地方,終究還是比湖水之中更加容易躲避。
我在虛空之中逗留了十數秒,然後出現在了那巨大水怪的頭部。
一出現,我将止戈劍陡然一抛,将它扔向了半空,然後陡然朝着那玩意臉上的那百多顆古怪複眼刺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突然間傳來一陣淩厲的劍風。
铛!
青蒙劍陡然出鞘,擋住了那一擊,而我一躍而起,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回頭望去,卻瞧見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家夥。
平育賈奕天劍主。
這個男人抓着一把金燦燦的長劍,冷冷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說道:“陸言,你的反應還真不錯,居然能夠在那幫笨蛋之前趕到這兒來,實在是讓人驚訝啊——不過,也僅僅如此,你過來,不過是送死而已……”
他向前陡然一躍,開口說道:“好了,當日之仇,今朝一筆勾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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