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當日相比,此刻的他,顯得躊躇滿志,穿着一整套明黃色絲綢長衫的他,就好像是古代皇帝一般,睥睨天下,任何人在他這個天之子面前,都不過是臣下而已。
他的行動和做派,以及剛才的那一聲問話,讓我無話可說。
很顯然,兩人連最基本的虛僞都不存在,他連與我緩和對話的可能都沒有,上來就是詢問犯人的方式,從這一點來看,他覺得自己擁有了絕對的強勢地位,而我在他的面前,不過是插标賣首,随時都能夠被消滅的小角色而已。
事實上,他的這種狀态,也并非是迷之自信。
随着白虎雄主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大片高居駿馬的騎士,這些騎士是軒轅野最精銳的力量,每一個都是鮮衣怒馬,鐵甲長槍,除了之前剩餘的心腹之外,還有許多的生面孔在。
這些人别看不顯山不露水,但給我的感覺,卻個個都是高手,無一人落伍。
他們應該都是小佛爺、王秋水之下的佛爺堂培養出來的秘密力量。
這些都是小佛爺蟄伏數年、潛心修行的成果,在他帶着大部隊前往魯東之後,留下來幫軒轅野統禦華族的基石。
而除了這一大票看着異常雄壯兇猛的人之外,還有另外兩撥人,惹人眼目。
其中一人,叫做金烏鴉,是落日一族的少族長。
他領着十來個眼神犀利的鷹鈎鼻男女,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仿佛目光能夠把我給看得透徹。
而另外一人,名曰祝萬代,身邊也有十幾人。
這兩人我都認識,分别是落日一族的少族長,以及嵩陽一族的扛鼎人物,如果按照舊約,他們應該是大荒山三族鎮守在漢城這兒幫忙安維護統治的精銳,是站在協議這一方的人物,然而在關鍵時刻,這幫人卻撕毀了盟約,投靠到了以小佛爺爲首的佛爺堂一方去。
現如今的他們,多日不見,卻是成爲了軒轅野的幫兇和走狗。
然而即便如此,面對着我,他們也沒有半分的愧疚之感,而是饒有興緻地打量着我,眼神之中,帶着幾分兇悍和蔑視,仿佛鬣狗,随時都會上來分食于我一般。
在這個時候,我知道,太多的言語,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當下之時,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手一戰。
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弱的人,倒下去,毫無人權可言,而隻有勝利者,才能夠站着。
止戈劍浮現在了我的手中,然後被我緩緩地拔了出來。
長劍霜寒,映照着我的臉。
劍有情緒,很兇。
不遠處的軒轅野打量着我,再一次冷冷地說道:“快說,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然後微微一笑,說道:“窮奇王,閣下可知曉?”
啊?
聽到我的話語,軒轅野眉頭一揚,說他是我朝的先鋒大将,修爲蓋世,雄兵洶湧,舉勢而動,無人可敵……怎麽,你見過他了?
我将一具幹癟的屍體從乾坤囊中掏出,然後扔在了陣前來。
這是窮奇王的屍體,因爲事涉太多,無人膽敢處置,最後落到了我這兒,我思索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将它放進了乾坤囊中來。
那具幹癟的屍體落在陣前,軒轅野起初不在意,然而認真打量了一會兒,止不住地吸了一口涼氣。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死死盯着我,然後說道:“你殺了他?”
我點頭,說對。
軒轅野說這怎麽可能?
我說有什麽不可能的呢?他擋了我的路,壞了我的事,讓我不痛快了,我就把他給殺了,這件事情既合情也合理,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就他媽的不可能了?
軒轅野眯着眼睛,下一秒,他緩緩地舉起了右手來。
右手一舉,在城牆之上,以及騎兵後面的幾百輕足兵們,都彎弓搭箭,将長弓拉了滿弦。
很顯然,這個男人動了真怒,同時也是有點兒心慌了。
面對着這足以覆蓋一切的長弓群,我沒有任何的畏懼,但如果對方真的施展開來,隻怕我身邊的龍雲等人就要全部遭殃了。
我回過頭來,能夠瞧見龍雲和牛二等人,眼中迸發出了絕望的目光來。
要死了麽?
我感覺到了他們心頭的痛苦,卻并沒有多作安慰,而是笑了笑,然後說道:“大家都将手伸出來,拉着彼此,最後拉住我。”
我說的語氣很平靜,态度卻不容置疑。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絕望的囚犯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相信我。
他們無人可信,如果一意孤行,隻有死亡一途。
所以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他們都各自伸出了手,抓住了旁邊的人,最後四五人伸出手,搭到了我伸出來的左手。
在這一刻,我們是一體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軒轅野舉起來的右手,在那一瞬間陡然落下,沒有任何的猶豫。
這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家夥,沒有太多的猶豫與躊躇。
對于他來說,死了的敵人,才是讓他放心的對手,至于公平較技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會存在于一個王者的身上。
一将功成萬骨枯,勝利才是他想要的最終結果,至于過程,他不在乎。
蓬……
弓手們訓練有素,在手落下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松開了弓弦,半空中那種松弦的聲音,嗡的一下,宛如低沉的雷鳴,而下一秒,箭雨如幕,遮蔽了整個天空。
而軒轅野身邊的黑甲軍,在同一時刻,紛紛高舉長槍,怒聲吼道:“風、風、風……”
一時之間,壯志淩雲,氣勢如虹,直沖雲霄之上。
然而還沒有等第一支箭羽落下,原本待在那兒的一衆囚犯,包括我,都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
密密麻麻的箭羽,紛紛落下,一小部分落在了那三句披甲人的屍體之上,發出了“哆、哆”的聲音,而大多數的羽箭,則落在了其餘的黑土地上面。
那土地仿佛憑空長出了許多的莊稼。
人呢?
軒轅野和衆人都有點兒驚訝,四處張望,最後找到了目标。
施展了地遁術的我,停駐在了幾百米之外的一個小山崗上,這個小山崗是漢城建城時挖了那溝渠時填的土,有五六米高,能夠對周遭的情況有一個大概的觀察效果。
地遁術并不是什麽厲害的手段,但是帶着這麽多的人一起施展,對我而言,還是第一次。
倘若不是有聚血蠱小紅的支撐,我未必能夠辦得到。
對于空間陡然走移,龍雲等一衆人等都是詫異無比,畢竟在此之前,他們都已經在坐以待斃,唯有等死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夠活下來。
我不管這些人驚奇的目光,松開了手,然後說道:“你們且在這裏稍等,我去去就來。”
足尖一點,我跳向前方,然後憑空消失了去。
下一秒,我出現在了原來的地方,足尖點在了深深紮入土地的箭羽之上,然後擡頭看着軒轅野,一字一句地說道:“交出安和她的孩子,然後帶着你的人,滾出華族去,我可以考慮饒你一死……”
啊?
我說得鄭重其事,然而這話兒落到了對方的耳中,卻在幾秒鍾之後,引發出了無數的轟然大笑來。
有人甚至笑得很誇張,前仰後翻,眼淚都要迸了出來。
對于不少人來說,這的确是一個笑話。
一邊有上千人的兵馬,長兵如林,人強馬壯,高手無數,而另外一邊,隻有……一人。
一人飲酒醉?
這是笑話。
然而在這些人裏面,卻還是有幾人沒有笑。
其中一人,便是軒轅野。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們可以和解的,你覺得呢?”
我說對,我已經開出了條件,你照做,你活着。
軒轅野并沒有了一開始的狂傲,而是認真地說道:“你的條件太苛刻了,明知道我不會答應的,不如我們換一個?”
我說什麽?
軒轅野說安跟聖王去了你們的世界,就算是我願意,我也交不出來,至于華族,他們已然成爲了我的子民,又如何能夠割舍呢?不如這樣,你帶着那些人離去,我保證不做阻攔,你看如何?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顯得十分客氣,甚至還有幾分商量的意思。
聽到這話兒,我沒有說什麽,旁邊那年少氣盛的金烏鴉就忍不住了,大聲喊道:“軒轅族長,平日裏看你英明神武,氣吞萬裏,今天怎麽就慫了呢?那家夥不過一人,我們兵馬掠過,他不過是一灘血肉而已,怕個甚?”
其餘人紛紛出言,說對啊,對啊,怕個毛啊?
軒轅野城府很深,被人當面譏諷,也不在意,而是順水推舟,說道:“哦,既然如此,還請各位施展身手,若是拿下,我必有重賞。”
那金烏鴉大大咧咧地說道:“要啥重賞?這麽着吧,我幫你處理了那人,那安妹子,回頭你讓她陪我玩上三天,你看如何?”
軒轅野的臉上不悲不喜,平靜說道:“好啊,沒問題。”
聽到這話兒,金烏鴉臉上一陣狂喜,然後猛然一拍身下的火雲烏骓馬,朝着我這兒猛然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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