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爲什麽?
屈胖三沒有回答,而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我扭頭,開口問道:“誰?”
門口傳來了老鬼壓低了嗓門的聲音,說是我。
我跳下床來,把門打開,而老鬼閃身進來,開口說道:“我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外面一片寂靜,走廊那邊靜得吓人,情況有點兒不太正常。”
我們住的這家連鎖便捷酒店并不是一整棟樓,而是四層到七層,三樓是KTV,二樓是足浴,我們在第六層。
聽到老鬼的話語,我深吸了一口氣,側耳傾聽,感覺整棟大樓,的确是有一種古怪的平靜。
屈胖三這個時候開口說道:“我們被人跟蹤了,你們檢查一下身上的東西。”
啊?
我聽到屈胖三的話語,心頭一跳,趕忙起床穿衣,又摸了一下身上,摸出了一塊玉來。
這玉是許老交給我的,說我和蟲蟲大婚的時候,他不一定能夠到場,讓我把這玉交給蟲蟲,算是他這個當師父的一片心意。
難道是這個出了問題?
屈胖三眼尖,瞧見我手上的玉佩,說這是什麽?
我還沒有解釋,就聽到走廊上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屈胖三壓低聲音說道:“來了,小心一點。”
我将那雕着一對魚的玉佩收入了乾坤囊中,這時聽到了那輕微得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隔壁門口處,緊接着又有人蹑手蹑腳地靠近了我們這邊來。
隔壁的那個房間,是老鬼的。
我們三人身處于黑暗之中,此刻已然深夜,外面的燈光透過窗簾,微微散落進來。
三人屏氣凝神,都站在牆邊,顯得十分鎮定。
幾秒鍾之後,從門縫的下面,有古怪的氣息流淌了進來,我眯眼一看,卻是一大堆長着無數須腳的長蟲,有點兒像是馬陸,但似乎更細一些,從我的火眼視覺之中,發現在瞬間就湧進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來,充斥着整個房間。
可以啊……
我許久都沒有瞧見放蠱玩蟲的人了,眉頭一挑,看向了屈胖三。
然而我卻發現他和老鬼都已經走到了窗戶邊上來。
兩人對于蠹蟲蛇蟻一般的小玩意,多少還是有一點兒抗拒,我有點兒搞不明白他們準備幹嘛,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卻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聲脆響之後,卻有一朵金黃色的火花憑空而生,緊接着落到了地面上去,将那一大片的爬蟲給點燃了起來。
細長如蠱的蟲子已經點燃,立刻連成一片,緊接着一股焦臭的氣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我聞到這氣味,頓時就有一股極爲惡心的感覺油然而生,緊接着天旋地也轉,頭輕腳重,有點兒想要倒下的趨勢。
有毒。
我這個時候才明白,對方真正的殺手锏并不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細長爬蟲,而是爬蟲燃燒之時生出來的那股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窗戶被猛然推開,老鬼和屈胖三見機不妙,直接破窗而出,從六樓往外跳了出去。
兩人一跳,我也想要跟着走,結果卻感覺一陣殺機油然而生,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卻聽到“邦、邦、邦”幾聲,有利箭從大樓對面急射而來,刺破了窗戶之後,釘在了對面的牆上。
那箭的力道十分的強,紮在鋼筋混泥土的牆面之上,居然齊根沒入,牆壁炸裂,可以想象得到力道有多強。
我不确定對面到底有多少的強弓手,但在呼吸之間,牆面上就已經盯上了十七八根羽箭,而空蕩蕩的房間之中,一股粉色霧氣在萦繞着。
屈胖三和老鬼先一步跳窗離開,而我則被困在了房間裏。
這個時候,我自然不可能再從窗戶中跳出,将自己暴露于敵人的火力範圍之内,所以屏住呼吸,施展起了大虛空術來。
然而讓我心驚的,是此法剛剛一施展,就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大的意志,将我給扯回了現實之中來。
在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敵人是有備而來的。
我們的行蹤暴露了,這是明确的,但更加讓我擔憂的,是那個“瘟疫與恐懼之神”在我們手裏的消息,隻怕是也傳了出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此刻出現在這裏,來對付我們的人,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那幫人絕對知道我、屈胖三和老鬼的身份,而且對我們的實力,也十分清楚,不但如此,這一路上,屈胖三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小心翼翼,甚至在我之前看來,都有點兒多此一舉了,但最終還是給人給盯上了,并且在這兒布局,準備将我們給拿下來。
在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剛從屈胖三說我的玉佩有問題,難道是懷疑許老?
不可能!
不管要我們性命的人是誰,但這裏面,絕對沒有許老,這位敦寨苗蠱的前輩,無論是從蟲蟲這邊,還是敦寨苗蠱的傳承,都不可能對我動手的。
隻不過,他跟我講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心身邊人。
之前的時候,我還有點兒不以爲然,覺得他這話兒着實是有一些杞人憂天了,再加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頭沒尾的,講完之後就離開了,所以都不在意,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卻讓我感覺到莫名的一陣心悸。
身邊人?
如果真的如許老所說,那麽到底是誰将“瘟疫與恐懼之神”還活着的消息傳出去,并且透露出我們行蹤的呢?
昨天與會的人,有且隻有那幾個,宗教局的許老、民顧委的黃天望、總參的範老,至于他們的随從人員,一個都沒有參與人工湖湖心的亭子會議,除了這三人,再加上此刻被人伏擊的我、屈胖三和老鬼,以及做東的慈元閣方志龍、黃胖子,另外就是雜毛小道、徐淡定和張天師。
與會之人,兩隻手都能夠數得過來,到底是誰呢?
這念頭在我的腦海裏一掠而過,下一秒,我沒有等待着那蠱蟲肆虐,火焰騰然而起,而是用身體直接撞破了另外一邊的牆面去。
老鬼的房間在左邊,而右邊則是一個空房間,這裏并沒有人,而我将牆撞破之後,箭步而沖,來到了門前,停頓一秒鍾,然後猛然推開門來,瞧見門口的兩米之外,站着一個皮膚黝黑,臉上、脖子上和手臂上……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都紋了黑色圖紋的男人。
這個男人四十來歲,而在另外一邊,還有兩個稍微年輕一些的家夥,一男一女,與他都是一般打扮的黑色紋身。
三人聽到開門聲,齊刷刷地轉過了頭來,與我對視。
吼……
那男人大聲吼叫一聲,卻從他的後背上,有一頭猛虎惡靈陡然躍下,朝着我這邊撲了過來。
我沒有半分猶豫,直接拔出了止戈劍來,雷光搖曳,帶着一陣紫色電芒,斬向了那猛虎惡靈,卻不曾想那玩意在即将與止戈劍接觸的一瞬間,化作了無數黑霧,如同旋風一般,朝着我倏然撲來。
我揮劍抵擋,布下密密麻麻的劍網,卻感覺到一陣陰寒,從左腹部和右手胳膊處進入,身子骨兒一陣冰寒。
糟糕,中邪了。
我頓時就感覺到渾身一陣僵直,那陰寒之氣在我的經脈之中迅速蔓延,然後朝着心髒處湧進了去。
我屏氣凝神,一口勁氣從心口湧出,巫蠱上經的力量湧現,将這陰寒之氣鎮壓,緊接着我單手結印,朝着自己身上拍打兩下,感覺邪氣屏退,不過卻不想與此人多做糾纏,猛然一躍,沖向了那邊的樓梯處。
我這邊一逃,那人便大聲喊了起來,聽那語言,有點兒像是安南、緬甸或者柬埔寨這種東南亞的話語。
我疾步狂奔,結果樓梯口那裏也有人在蹲守,揮舞着雪亮的苗刀斬來。
我止戈劍在手,三兩下挑翻對手,結果瞧見電梯口這兒的小空地上,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長蛇,無數黑色的大馬蜂不斷盤旋,在感受到我氣息的那一瞬間,如同轟炸機一般,嗡嗡嗡地振翅,朝着我飛來。
瞧見這等的場面,我不由得苦笑,轉身就進了樓梯間那邊去。
作爲敦寨苗蠱的弟子,結果卻給一大堆長蟲和馬蜂逼得狼狽逃竄,說起來還真的是有一點兒丢臉呢。
我沖到樓梯間這兒,依舊有人在埋伏,給我三兩下撂翻,然後出人意外地一腳踹破了那牆壁,緊接着我直接從六樓的豁口處,往下跳去。
人在高空急速墜落,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我提起了一口氣,身體輕了幾分,雙腳落地之後,一個翻滾,将那沖力給卸了去。
我這邊從六樓跳下,落到了酒店旁邊的一個小巷子裏來。
剛剛一爬起來,我左右打量,想要找尋剛才跳窗離開的屈胖三和老鬼,卻沒有找到人,隻聽到黑暗中傳來噼裏啪啦的打鬥聲,而我這邊的巷道口那兒,也走出了一個皮膚黑褐的男人來。
這個男人長得不高,臉型的輪廓很古怪,鼻孔頗大。
那人走上前來,開口說道:“陸言,總算找到你了——今天我巫悚将要爲父親報仇,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巫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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