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我,說道:“這老海盜怎麽在這兒?”
我猛然一抽,将止戈劍脫離了輪回的掌控,往後一躍,然後說道:“他啊,在東海道上混不下去了,重新找了幹爹,這不就跑過來拿我們練手,準備拿我們的人頭來立功呗……”
屈胖三點頭,說原來如此,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條胖頭魚當年趁人之危,讓我難堪,現如今居然好死不死地出現了,這不是給我機會報仇麽?
瞧見屈胖三駕到,并且介入其中,輪回冷笑起來,說手下敗将,好,好,來得好,免得我去費心找你們了。
啊?
屈胖三一臉詫異,說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無恥的人?你說阿言是你手下敗将,這點我無所謂,他畢竟還小,在成長,說我是手下敗将,這我就不能忍了——當初若不是我身受重傷,哪裏有你講話的地方?以大人的小暴脾氣,你早就變成生魚片,和着鮮醬油和芥末吃了……
我在旁邊補刀,說你喜歡吃芥末麽?那玩意有點兒辣啊?
屈胖三哈哈大笑,說沒事,吃髒東西,抹點兒芥末能夠消毒,而且還通氣……
兩人的調笑讓輪回大怒,再加上我将他的手下高手幾乎全網打盡,剩下的幾個也都變成了跳船逃離的膽小鬼,心中的恨意濃烈,終于控制不住,怒聲吼道:“你們兩個,必須得死,今天就得死……”
他雙手一搓,卻是将那兩道又粗又長的水龍凝結,化作了一根晶瑩透亮的魚叉,然後猛然往艦船甲闆上一頓,整艘船都止不住地顫抖了幾下。
到底是東海道上的第一兇人,盛怒之下的輪回,簡直如同惡魔一般恐怖。
在遠處的命運又開始“呼麥”了,神秘的誦經聲在整個船頭響了起來,而頭頂上的那命運天平也開始散發着光華,籠罩住整艘船來。
屈胖三瞧見這個,不由得眉頭一挑,問我道:“黑炭頭什麽來曆?”
我說三十三國王團的核心,大阿爾卡那牌之一,命運之輪。
屈胖三聽見,對我說道:“遇到同行了——你來跟這條瘋狗交手,我去會一會那位來自非洲的黑哥們兒……”
他足尖一點,直接躍到了上面一層去,我來不及瞧見兩人交手,那輪回就已經帶着十成十的氣勢,猛然沖到了我的跟前來,擡手就是一叉。
這晶瑩剔透,散發着光芒的巨型魚叉落在他的手上,宛如上古神器一般,有着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巨大壓力,我有點兒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避開了這一下,卻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厚實的甲闆硬是給他痛處了一個半米寬的大窟窿來,碎屑飛濺。
輪回一擊不成,得勢不饒人,再一次沖鋒上來,宛如瘋狗一般,我知道對方決死的意志,沒有再一直躲避,而是抽劍回擊。
铛、铛、铛……
一瞬間,兩人交手,止戈劍與水龍叉相撞,發出了巨大的金屬撞擊聲,與此同時,那水龍叉上面還有水花跌落下來,落到了周遭,也帶着淩厲的氣息。
我在與那鲛人交手的時候,再一次感受到了對方的天生神力,對方就如同一頭出籠猛虎,滿心的狠戾和憤怒無從發洩,打得格外兇狠。
這還隻是其次,修行者交手,向來都不是耍勇鬥狠。
除了天生神力之外,這輪回手上的功夫也是十分恐怖的,一把水龍叉運用得出神入化,我倘若不是在天羅秘境之中練就了充足的劍感,隻怕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落入了下風去。
随着交手的持續,我能夠感覺得出來,輪回手上的這功夫,絕對是有練過的。
不但有名師指導,而且還是從那戰場上實打實拼殺出來的。
換一句話說,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能夠練就出他這種近乎于自然的殺人之道。
是個強敵。
我之前的時候,一直避而不戰,認識不到輪回的強大之處,而此刻一交手,發現比起上一次來,他也有了極爲巨大的變化,很顯然在這段時間以來,他必然也是得到了某種強化,或者奇遇,方才會這般難纏。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失去任何鬥志。
事實上,應該慌張的人,不是我,而是對方,是這個曾經将我踩在腳下的輪回。
當初的他,打敗我隻用了很短的時間,都花不了多少功夫,正是因爲有着這樣的經曆,他剛才的表現才會如此的狂妄。
然而“三日不見,已非吳下阿蒙”的我,此刻的表現,絕對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說之前的我并不與他正面交鋒,滑不溜手,那麽現在與他剛正面的我,也讓他格外震驚。
我的快速成長,帶給了對方強大的壓力。
從一開始的大吼大叫,盛氣淩人,到後來的眉頭緊鎖,一進一退之間,充滿了謹慎,都表明了輪回心頭的負擔有多嚴重。
而越是如此,手腳越發的重了,兩人從船頭達到船尾,劍氣縱橫,魚叉兇猛,不知道損毀了多少設備。
我倒也還算是注意,而輪回的手腳就顯得沒輕沒重了。
兩人交手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南韓海警因爲卷入戰場,被輪回誤殺。
那家夥殺紅了眼,雙目之中,隻有我的人頭,再無其他。
到了後來,那些海警也生氣了,開始朝着輪回射擊,想要給自己的同伴報仇,而換來的,則是輪回的憤怒,以及又兩條水龍的騰空而起,肆意碾壓而去。
輪回擁有操控海水,化而爲龍的能力,而那水龍掃過,甲闆上幾乎再無活物。
盡管雙方曾經站在了一個陣營之中,但對于大海盜頭子輪回來說,這幫唧唧歪歪的家夥,也并不是什麽好東西。
或者說,他們在輪回眼裏,不過是蝼蟻而已。
交手還在繼續,頭頂上空,不斷傳來噼裏啪啦的巨響,那是屈胖三在與三十三國王團的命運交手,每一次的巨響過後,都是炁場的動蕩和紊亂,千噸級别的艦船,在這個時候都開始承受不住,不停的晃動着,而下方甲闆的我和輪回,戰鬥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兩人交手,劍叉交擊,相互都占不到什麽便宜,但力量從武器傳遞到了身體,又從身體傳遞到了腳下,将那甲闆破壞得十分難看,到處都是裂痕,而輪回在猛然後撤的一瞬間,陡然将手中的水龍叉朝天舉起。
啊……
他怒聲吼着,水龍叉陡然一扭,居然又化作了兩條水龍來。
而與此同時,大海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狂暴,從波濤洶湧的海面之下,倏然伸出了上百條又粗又長的巨大觸手來,并且還在不斷增加。
這些觸手都是那藍色的海水組成的,與水龍一般模樣,卻又凸顯出了更多的兇戾和力量之感,密密麻麻,幾乎将整艘海警艦都包裹住,騰然于空,遮天蓋地。
輪回騰空而起,雙手抱住,朝着我猛然一錘。
水龍在半空之中,融入了輪回的身體裏去,在那一刻,我面前的這位鲛人頭目,化身成爲了海神之子。
躍身半空的他,大聲喊道:“偉大的海神啊,賜予我力量吧。”
信仰之躍。
轟……
當他雙手砸落而下的一瞬間,那數百條的觸手也在同一時間落下,這些觸手長達十幾米,數十米,粗壯無比,此刻全數傾瀉下來,宛如世界末日,海神審判一般,避無可避,隻有硬頂住這一下。
然而這一下的力量荟聚,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夠活着扛下來。
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候,我突然間抓緊了手中的止戈劍。
世間萬物,莫過于一斬。
這樹可以斬,這山可以斬,這水可以斬,這河可以斬……世間萬物,莫過于一斬。
一劍斬。
破!
面對着宛如末日一般的撲擊,我在那一瞬間,表現出足夠的冷靜,面對着無數的觸手拍擊而下,将止戈劍抓在手中,然後朝着遮天蓋地的觸手猛然揮去。
唰……
一道炸響而過,漫天的水花灑落在了我的身上,又鹹又濕,然而卻沒有一根觸手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劍斬破了對方的最終攻擊。
還沒有等我享受劫後餘生的喜悅,卻聽到腳下傳來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響,緊接着轟隆一聲,我們身處的艦船居然被剛才那一擊給拍毀,居然整個兒側翻,朝着下方沉落而去。
在這樣的混亂之中,有一道黑影朝着我身體這兒倏然沖來,顯得十分的堅決。
但竭盡全力的一擊被破,他終究還是有一些乏力了。
與此同時,我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
命運天平被破了。
那種無所不知的限制力不再存在,我在感應到的一瞬間,直接遁入了虛空之中去,下一秒,止戈劍陡然一轉,卻有一顆頭顱沖天而起,而那龐大的、帶着魚尾的身軀,則轟然撞到了一處艦炮之上,撞出一個大坑,随後順着傾斜的船身,跌落到了大海之下去。
一代兇人,就此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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