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這些守陵人,個個白胡子一大把,穿着員外服,看着仙風道骨,宛如神仙,不過有着之前十裏橋土地的經曆,我曉得這些不過是表象而已,事實上,别看它們此刻人模人樣,但其實都是一幫大耗子。
當然,這幫家夥也并不好惹,想一想十裏橋土地的實力,就知道它們有多強。
所以盡管雜毛小道此刻是那執宰人的地位,我還是有一些擔心。
蓮清道長顯然不願意趟這一趟渾水,所以才會把事情告知之後,将自己摘出來,免得波及到自己。
而面對着一衆守陵人裝模作樣的恭敬表現,雜毛小道平靜地說道:“各位客氣了。”
有一個年紀特别大的白胡子老頭兒走上前來,然後說道:“三天戒齋,這才過了一天,尊者如何就來這聚靈殿呢?難道是等不及了?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不管是誰,都得遵守才是……”
這話兒聽着好像很客氣的樣子,然而柔中帶剛,還有質詢的意思。
雜毛小道并不理會,而是泰然自若地說道:“我過來的意思,你們應該有聽蓮清道長說過了吧,把人交出來吧。”
聽到這話兒,對面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居然裝傻,說我們不明白尊者在說什麽……
雜毛小道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說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善揚,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你們把他拿住,然後拿來做那什麽黃巾力士,這事兒辦得實在是有一些不太敞亮吧?
既然對方裝傻,雜毛小道就沒有再繼續掩藏了,而是徑直問了起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尊者,你現在,可還不是執宰人呢,等你獲得了祖靈的認可,再來對我們這些仆人指手畫腳吧。”
雜毛小道很幹脆,說提條件吧。
聽到這話兒,對方的臉上方才露出幾分笑意來,裂開嘴說道:“尊者,不是咱們不給你面子,的确是那人的确好用,而且我們都已經分配妥當了……”
雜毛小道說講條件,别扯其他。
白胡子老頭這才說道:“兩天之後,尊者應該會抵達聚靈殿,與祖靈直接溝通,而如果你獲得了祖靈的認可,就會獲得天羅琉璃道統的傳承,而小的們呢,想求您一件事兒——那天羅琉璃道統,有一道神光,你若是能夠分給咱家觀摩一二,我們自然是感激不盡。”
雜毛小道揮手,說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不過到時候真的有這玩意兒,給你也無妨。
白胡子老頭兒慌忙擺手,說那可使不得,那道神光,是隻有執宰人才能夠擁有的,也是您未來凝聚神格的根本,給小的們瞧一眼,已經是很不錯了,咱可不敢貪心,要萬一讓老祖知曉了,是會怪罪我們的……
雜毛小道說好,沒問題,可以放人了吧?
白胡子老頭兒賠笑着說道:“你朋友在我們這兒做客,真高興着呢,要不然緩兩天?”
雜毛小道眉頭一挑,說怎麽的,你這是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覺得我一個堂堂執宰人,還會失信于你?侮辱誰呢……
他這一發怒,對方就有些站不住了,趕忙賠笑,說哪裏是信不過您?好、好,我這就叫人将你朋友請過來。
白胡子老頭兒賠着笑,然後揮了揮手。
沒多一會兒,善揚真人給押了過來,不過看着他的情況不太好,整個人都閉着眼睛,仿佛昏迷一樣,而雜毛小道這邊既然給了承諾,對方倒也敞亮,雙手在善揚真人的跟前晃悠了兩下,随後猛然一拍,那位道人便睜開了眼來。
他驚醒過來,瞧見當前的局面,有點兒懵,而那些守陵人則朝着雜毛小道拱手說道:“尊者,那咱們就兩天之後見吧。”
說罷,一行人轉身離開,留下了我們在這門口。
善揚真人這才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雜毛小道平靜地說道:“真人什麽都不記得了麽?”
善揚真人閉上了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想起來了,我遇見了一個自稱張三豐的家夥,與他相鬥,最後似乎敗了……”
張三豐?
呃……我有點兒意外,不過還是跟他說道:“真人,箫老大已經挑戰成功了,現如今入住摘星宮,你且随我們來吧。”
我們離開了聚靈殿,望着摘星宮走去,而那善揚真人聽到這消息,又驚又疑,問道:“你們都闖過了?”
我雖然不太好打擊他,不過還是點頭,說對。
我盡可能的少發言,免得打擊善揚真人的自信,不過他還是十分執着,不斷地盤問昨日的情形。
雜毛小道心裏有事,不太愛說話,我不得不将昨天發生的事情跟善揚真人聊起,當他得知我在第二關遇到的,是日本劍聖上泉伊勢守秀綱,而第三關則是後天洛書八陣圖,後來是雜毛小道趕到,将我們救出時,忍不住感慨,說這天羅秘境的底蘊,當真恐怖。
随後他又問起了我關于雜毛小道戰奧修的事情,我也簡單說了一遍,聽完了我的話語,善揚真人方才變得安靜一些。
不過他倒是時不時地瞅雜毛小道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顯然,同樣是頂級道門,茅山宗和龍虎山的實力本來就不相伯仲,彼此的心裏也是較這勁兒的,而作爲門中的第一人,善揚真人之前在跟雜毛小道的師父陶晉鴻較勁兒,結果人陶晉鴻成了近百年來的第一個地仙,這已經讓他很受傷了,結果現在發現,連陶晉鴻的徒弟,都比他善揚強了。
這事兒,說起來容易,但接受起來,還真的是很難。
回到雙魚宮,雜毛小道委托我幫忙安頓好善揚真人,而他則繼續去那高台沉思,望着雜毛小道離去的背影,善揚真人有些不解,說他既然都已經戰勝奧修,成爲了執宰人,情緒爲何這般低落?
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然後告訴了他實情。
當得知成爲執宰人之後,雖然會有各種各樣的好處,甚至還能夠凝聚神格,修成本我,但得困在這天羅秘境之中,無法離開,而且很有可能會被祖靈吞噬之時,善揚真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善揚真人說那他是怎麽想的?
我說如果要走,我相信憑借着天羅鏡,問題不大,但就等于放棄了陸左,而如果選擇留下,茅山又該如何辦?所以他的心情,才會這般惡劣……
善揚真人說就沒有别的路可以走麽?既然那祖靈如此可惡,不如反了他娘的。
聽到這麽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說出髒話來,還真的是有點兒搞笑,而他的話語,其實更搞笑,我苦笑着說道:“您那天是沒有在現場,所以不太了解——十二個執宰人中,最差的奧修,都讓人絕望,至于其他的執宰人,有的都已經修成神位了,而這些,都不過是祖靈的籠中鳥而已。您告訴我,我們有什麽資格,去對抗祖靈?”
聽到這話兒,善揚真人沒有再多說話了。
他連第二關都沒有能夠闖過,倘若不是雜毛小道去救他,隻怕他就真的渾渾噩噩,被人煉制成了黃巾力士去,哪裏有資格說出這樣的大話來?
一想到這裏,原本一直都有些高高在上的善揚真人,頓時就有些難過了。
從他那瞬間黯淡下來的臉色,我能夠感覺到他的痛苦。
不過我也沒有辦法幫他開解。
事實上,面對着這樣的情形,我也有些絕望。
善揚真人的精神并不是很好,跟我聊了一會兒之後,先去休息了,我則走出了房間來,走到了那邊的高台之下,瞧見雜毛小道在仰望天空。
不知道爲什麽,他的身影,很是落寞。
又過了半天,雙魚宮突然有客來訪,而且訪客的身份比較讓人意外,正是之前雜毛小道與奧修比鬥的時候,我們旁邊那雲台的姑娘。
那姑娘嘴碎,又一驚一乍的,看起來很不成熟。
我不知道她跑這兒來幹嘛,結果才知道她是過來幫忙傳話的,說讓她爺爺讓她過來,想請雜毛小道去寶瓶宮作客。
這是什麽意思?
我有點兒不解,不過不敢擅自做主,去通知雜毛小道,而雜毛小道想了一會兒,決定赴約。
我本來想要一起去,結果那姑娘卻攔住了我,說她爺爺隻邀請了雜毛小道。
我害怕雜毛小道會出事兒,想要據理力争,卻給雜毛小道攔住了,他讓我在這兒待着,他自己去單刀赴會。
雜毛小道去了小半天,都沒有回返而來,而這個時候善揚真人卻醒了過來。
他醒過來之後,對着牆壁思考了許久,突然間轉過頭來,問坐在門口一直擔心的我,說若是我來頂替蕭克明,在這兒做那執宰人,你覺得這事兒能不能成?
啊?
我愣了一下,說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善揚真人說道:“你們救過我一起,而蕭克明也救過我一次,這一份恩情,我不說,但記在心頭,現如今你們有麻煩,我總不能視而不見的——我就問你,你覺得這事兒,可以操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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