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個十裏橋土地,一手息壤操縱,弄得我灰頭土臉,倘若不是屈胖三及時出現,隻怕勝負還難料。
而我們面前的這幾個家夥,雖然不确定是否比十裏橋土地強多少,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它們在這天羅秘境的組織架構之中,還是具有着很高地位的。
估計就連執宰人,都不敢輕怠它們。
但雜毛小道卻一上來就表達了極爲強勢的态度,讓我有點兒懵。
不過他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雖然眼皮子淺,琢磨不透這裏面的關系,但也沒有冒失地提出來,而是在旁邊默默地打量着,果然,那老耗子似乎對雜毛小道挺忌憚的,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低下了頭來,說跟我來吧。
它帶着我們穿過了逐日樓,從後面走出。
一出逐日樓,前方就是一大片的青石廣場,廣場上毫無遮攔,一眼就能夠望到幾裏外巍峨連綿的宮殿群,而在左邊不遠處的方向,還有一個神廟、陵園一般的建築。
那裏的規模比摘星宮要小一些,但卻十分高聳,其中有一處祭壇般的建築,直入雲霄之上,插進了血紅色的天空中。
這般顯眼的祭壇,逐日樓跟它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然而我們之前在遠處卻是根本沒有瞧見。
在遠處,我們隻能夠瞧見逐日樓。
說句實話,那個摘星宮的名字,安在這一片神廟建築之上,反而會更加妥帖一些。
老耗子帶着我們緩步而行,面無表情,而雜毛小道則顯得十分輕松,詢問起了我們抵達天羅秘境之後這些天來的一些細節事情,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即将面臨的挑戰。
我心頭一直在想,到底誰去挑戰那執宰人。
布魚是不行了的,他現在連神魂都沒有補充完整,在這兒也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至于我,真要我上,我一咬牙一跺腳,上了也沒事。
不過以我此刻的狀态,上了,隻怕未必會有什麽好結果,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麽剩下來的兩個人,是屈胖三,還是雜毛小道?
在即将抵達摘星宮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聽到我的問話,幾人都停下了腳步,雜毛小道與屈胖三對望了一眼,然後說道:“你看呢?”
屈胖三打了一個呵欠,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前面兒打累了,你來吧。
言下之意,他已經闖了那麽多關,着實有一些疲憊,讓雜毛小道來。
他畢竟是養精蓄銳,精神猶在。
雜毛小道聽了,不由得笑了,說好吧,我來就我來,一會兒你就在旁邊指導一下就好。
這話兒說得很委婉,讓人心情舒暢,我想這世間也就隻有屈胖三一人能夠享受得到雜毛小道的這種好脾氣,其他人,包括陸左,估計都隻能得到他的吐槽。
因爲不管如何說,屈胖三就是虎皮貓大人,是雜毛小道的半個師父。
我們在後面商量,前面領路的老耗子忍不住哼了一聲,說誰去都一樣,你們真以爲執宰人是那麽好對付的?
他說這話兒,很有幾分不屑的意味。
我聽到,在耳朵裏打了一個轉兒,也就不再理會了,然而雜毛小道卻不樂意了,伸手過去,一把揪住了老耗子的衣領,說你想說什麽呢?信不信我先宰了你,然後再考慮别的事情?
他這般的蠻橫,讓老耗子又急又怒,羞惱地說道:“你想幹什麽?告訴你,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雜毛小道眯眼打量着他,然後說道:“哦,你想反抗,對麽?”
他這略帶玩味的話語落在老耗子的耳朵裏,讓對方的臉色陡然變了好幾下,不過最終它還是歎了一口氣,說我說的是實話,十二位執宰人之中,個個都有通天本事,這麽多年來,除了一個人能夠尚未成功之外,再無其餘人能夠取而代之,我這不過是提醒而已。
瞧見它的态度軟了下來,雜毛小道笑了,放開了它的衣領,将人放下來,然後說道:“哦,那他們爲什麽會這樣厲害呢?”
老耗子似乎不願意多言,然而接觸到了雜毛小道兇狠的眼神,還是低下了頭,悶聲說道:“天羅秘境之中,有三千大道,每一個成爲執宰人的存在,都有資格參閱天羅琉璃道統,成就真神法身,繼而凝聚神格——他們是衆神隕落之後,唯一的一批新神,神與人,是兩個不同的物種,這裏面有着雲泥之别,你們如何能夠對抗?”
神?
聽到這話兒,雜毛小道笑了,說神?你在開玩笑麽?
老耗子說道:“你覺得我在開玩笑麽?”
這家夥認真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表面上的猥瑣,一對玻璃珠子般的小眼睛裏面,充滿了智慧的光芒,雜毛小道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又問道:“既然是神,爲何還是有人能夠挑戰成功呢?”
他這話兒問道了關鍵之處,而老耗子卻搖頭,說這個我不知道,需要等你與執宰人交手之後,自己才能夠明白。
在一旁聽着的屈胖三哈哈大笑,說這個又什麽可隐瞞的?神,這玩意兒說得好像很神聖,但其實不過是噱頭而已,封神榜上的漫天諸神,哪個不是失敗者?而之所以有人能夠挑戰成功,取而代之,最大的可能,不過一點,那就是被挑落下馬的那些執宰人,道基不穩,神格不固,方才會給人予機會吧?
聽到屈胖三的話語,老耗子吓得連忙低下頭,一句話都不敢講。
然而它這樣的表現,卻仿佛更加印證了屈胖三話語的正确性。
雜毛小道也笑了起來,摸了一下鼻子,說道:“大師兄屠過神,王明屠過神,我特麽的最多也就宰過分身,想一想也挺不給勁兒的,仿佛人生不圓滿,而今時今日,終于輪到我來修滿人生成就了……”
呃?
老耗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男人仿佛在說胡話。
可憐啊,還沒有交手,人就瘋了。
雜毛小道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我們則在後面跟上,沒多一會兒,我們來到了摘星宮的宮門之前,朱紅色的宮門緊閉,而那老耗子則朝着我們拱手,說守陵人屬性顯陰,不可進入摘星宮中,接下來的路,自有人領着你們走,告辭了。
它躬身之後,轉身想要離開,而雜毛小道則喊道:“哎,等等。”
老耗子一愣,回過頭來,問道:“怎麽了?”
雜毛小道說道:“算你老小子識趣,等我拿下了那執宰人的位置,回頭找你好好聊一下……”
老耗子冷然一笑,說等你拿到了,再說吧。
他轉身便走,揚長而去,因爲走得急,差點兒還摔了一跤,看得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面對着這緊閉的宮門,雜毛小道拿出了那塊令符,高高舉起。
玉質令符一祭出,立刻有金光遊繞,沒幾秒鍾,光華騰空而起,落在了朱紅色的宮門之上,但聽到“吱呀”一聲響,那宮門緩緩打開,沒多一會兒,整個都敞開了起來。
而門後,有一個人在躬身等待着。
來人正是之前給我們傳話的那位老道士,他和先前一樣,躬着身子,低着頭,不過此刻手中多了一盞燈籠,銀質挑竿,燈籠裏有着微黃色的光芒。
這位曾經也是叱咤風雲的五台山老道士,此刻顯得各位低調,朝着我們一禮,然後說道:“是哪位挑戰?”
雜毛小道将手中的玉質令符輕輕抛起,說我。
那人擡頭望了雜毛小道一眼,有些意外,不過并沒有說太多,而是點頭說道:“那好,你跟我來吧。”
雜毛小道往前走,而我們也跟着,老道士卻停下了腳步。
他說道:“無關人等,還請回避。”
雜毛小道眯起了眼睛來,說憑什麽?他們是我的朋友,就得跟我在一起。
老道士平靜地重複道:“無關人等,還請回避。”
瞧見他不挪腳步,屈胖三冷哼一聲,說誰說我們是無關人等?我們也是挑戰者,他打完,我們還要打呢……
啊?
老道士一愣,看向了我們一行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然後不确定地說道:“四位?”
布魚十分機警,知道自己現在也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往後退了一步,說别算我。
老道士又看向了我,我有點兒心虛,想往後退,卻給屈胖三抓住了腰,猛然一掐,示意我點頭,隻有硬着頭皮說道:“三位,算上我。”
聽到這話兒,老道士愣了兩秒鍾,方才說道:“好,我知道了,跟我來。”
說罷,他轉身,挑着宮燈往前走去。
我們跟着他,越過了長長的台階,前方景緻一轉,卻是來到了一處白霧騰騰的高台之前來,随後他朝着台上拱手,說情況有變,現如今有三位挑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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