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見,此刻的他作一身黑衣打扮,除了臉,全身都藏得嚴嚴實實,出腳靈動,卻如同炮彈出膛,陡然一下,那蝮蛇男給“砰”的一下,直接砸在了牆壁之上,随後軟趴趴地滑落了下來。
劫一落地,王明也從上方跳了下來,身形飄忽,轉到了那蝮蛇男的跟前,雙目銳利,盯住了劫。
半空之中,逸仙刀嗡嗡作響,遙遙指着這個黑衣少年。
而劫卻不看他,而是轉過身子來,朝着我拱手,口中稱呼道:“師父。”
啊?
王明一臉詫異,而我則走了上去,開口說道:“我并未有教你什麽,這稱呼以後不必再提——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劫身子更低了,認真說道:“一日爲師,終身爲師,哪裏敢胡來?”
我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否認,而是又問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當日我們分别之後,劫自言有事要辦,我不攔他,任他離開,一去再無消息,卻不曾想他出現在這裏,而聽到了我的詢問,劫左右打量一番,然後說道:“這裏不是叙話的地方,我們去那樓中再談。”
劫在前帶路,走進那高塔門内,而王明将那昏迷過去的蝮蛇男扶起來,然後問我道:“你徒弟?”
我點了點頭,又搖頭,最後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王明确認我與劫認識之後,不再多問,拎着蝮蛇男進了塔中,而這時青丘雁也跟了過來,與我一同進塔。
塔中荒廢,一片淩亂,不過遮蔽視線,劫轉身過來,對我說道:“師父,我是從荒域過來的。”
啊?
我說你後來回荒域了?
劫說對。
我說你不是有事情要辦的麽,爲什麽會……
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前世今生,再無牽挂,在外界過得并不習慣,于是便回了荒域,後來機緣巧合,便通過一玄妙之門,抵達了蟲原,又來到了這裏。”
他講得簡單,然而内中必然有許多故事,不過他不肯說,我也不多問,但說一事兒,問什麽是玄妙之門。
劫開口說道:“在大莽山的某一處峰上,架得有一處法陣,我在回荒域的時候,偶遇之前漢城交手的那幫敵蠻,跟蹤而至,最終越過這邊來,起初也是不知,後來方才知曉這裏與荒域一般,都是化外之地,流浪數月,又見到那一夥人,便跟随而至。”
聽完這些,我終于明白了前因後果,說你的意思,是那遊先生,便是荒域軒轅野那幫家夥的同黨?
劫說對,而且地位頗高,不過她并非先生,而是一女子。
啊?
我說果真。
劫點頭,說千真萬切,我瞧見過她洗澡時的模樣,的确是女子,而且就在前幾日,我還曾經瞧見她與你**,一開始很是詫異,後來方才知曉那不過是一傀儡而已。
額……
劫的話語讓我頓時就有點兒蛋疼,而旁邊的王明卻是噗嗤一下,直接笑出了聲來。
我知道那分身被遊先生控制住,定然是做了許多不得已的事情,但哄騙陸左已經是我想象的極限了,卻不曾想居然還有這麽一檔子事。
實在是太尴尬了。
而聽到這裏,我也明白了劫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大約是見到了我的分身,對我擔憂,故而一路跟随而來。
劫的經曆堪稱傳奇,讓人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不過他出現在這裏,再多的疑問也都消弭一空,我想起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遊先生,便問道:“那麽你有見過一頭胖乎乎的白色鹦鹉沒?”
我原本并不抱希望,卻不曾想劫卻是點頭,說瞧過,它與一名女子在一起,被困在了那犁熔洞之中,現在那遊先生正在洞裏與其周旋,找尋蹤迹。
啊?
聽到這話兒,我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說果真?
劫說我在這兒潛伏,大約知曉一些,不過不敢太過于肯定她們是否還活着。
我回過頭來,看着王明,而王明則是看向了地上的那頭蝮蛇男,說想要知道更多,神問一下這個家夥就知道了。
我點頭,說也對——他還活着?
劫說我剛才擊中了他的七寸之處,癱了,不過還留着一條性命。
王明笑着對他說道:“剛才若不是你,我還真的是一不小心,讓這家夥給跑了……”
劫顯得十分恭謹,說閣下身手高強,斷不會讓他跑掉,本來我不敢多管閑事,不過這家夥若是招來同伴,卻也麻煩,所以才……
他說得謙遜,而王明卻越發地喜歡這小子,對我說道:“阿言,這小子真不錯,你若不想收他當徒弟,我可要了。”
玩笑開完,王明弄醒了躺在地下的這蝮蛇男。
那家夥一睜開眼睛,瞧見陌生的我們,當下就是猛然掙紮,卻發現自己脊柱已斷,動彈不得,下意識地又大喊大叫,卻給王明一腳踩住了嘴,然後施加威脅之意,那人聽了,假意聽從,卻待王明一放開了腳,立刻張嘴要來,悍勇非凡。
王明再三威脅,終不成功,那人死志已決,最終無奈,隻有将其了結,遂了他的心願。
處理完了蝮蛇男的這事兒,王明拍了拍手,歎道:“那遊先生、哦,錯了,遊小姐控制人的手段當真了得,這家夥甯願死也不願透露半分消息,讓人驚訝。”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小紅不在,我身上又沒有準備,不然可以試着用蠱逼問。
王明搖頭,說心存死志,用蠱也是如此,還不如成全他的忠勇。
青丘雁在旁邊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我看向了旁邊的劫,說你對這些人最是了解,不知道你有什麽建議?
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笑了,說沒想到你還會這樣的花闆子,直接說出你的建議吧,沒必要拐彎抹角,繞來繞去。
劫點頭,說好——我的建議,就是趁早離開,不要招惹那人。
啊?
我說聽你這意思,是覺得我們敵不過那家夥咯?
劫說不是,我是說那家夥在這裏處心積慮,做了很多布置,盡管我修爲淺薄,不敢靠近太多,但也知曉他早就有所準備,一旦陷入他的圈套之中,就很難逃——與這人相敵,最好的辦法就是遭遇戰,不然一旦給他選擇了交戰的時間和地點,就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你的建議是正确的,不過那白鳥兒是我師父陸左的紅顔知己,我若退了,陷她于險地,日後都無言再見我師父。”
紅顔知己?
劫一臉懵逼,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既如此,那就隻有一步一步地剪除羽翼,徐徐圖之。”
我說對了,那家夥到底帶了多少幫手?
劫說他從荒域帶來了八人,名曰八駿,又在蟲原降服了十來人,皆是高手——地上這個,就是在蟲原降服的。
我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來,說你在他的隊伍裏,有沒有見到一個狗頭男子,以及一個兔子腦袋的人。
劫點頭,說也在這兒,不過那狗頭男子應該是被擄來的。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歎了一口氣——很顯然,失蹤了的哮天葉,也在這兒。
當天他與兔六一起失蹤,我們找尋了一會兒,卻沒有時間繼續找下去,一來那山腹通道之中四通八達,找尋不易,二來我們這兒還有急事,脫不開身,但從内心之中,我們還是挺擔憂那哮天葉的。
王明看向了我,說道:“這一次,我們定要将他給救出來。”
我點頭,說自是如此。
哮天葉之所以跟着我們深入不周山,主要是爲了彌補自己族人的愧疚,但其實那事兒與他并無關系,這幾日的相處來看,他也是一個老實男子。
我問起了哮天葉的下落,得知也是下了犁熔洞去。
我明白了,哮天葉之所以被押到這兒來,大概是遊先生想要憑借他的種族天賦,幫忙找尋小妖姑娘和那個荊十一娘的下落吧。
随後我們又問起了這兒的人手布置,劫告訴我們,那犁熔洞在廢墟中心的一處大殿之下,露天敞口,洞口深不見底,曲折而行,而且不知道有多少分支和岔路,此刻遊先生已經帶人下了洞子,在外面留了七八人,主持防務的,則是一名叫做金豬王的胖子。
那家夥别看身寬體胖,然而無比陰毒刁鑽,修爲也是極爲高強的,天賦異禀,再加上遊先生之前的種種布置,這幾天内,連續來了三撥人,全部都給殺潰。
我一聽,忍不住問道:“除了我們這些,還有其他人?”
劫點頭說對,除了城外那些,還有兩夥人,不過給殺潰了,死傷大半,還有一些躲藏在城中各處廢墟,不敢冒頭,也不肯離去。
我吸了一口涼氣,說那什麽金豬王,果真如此厲害?
我這兒話音未落,卻聽到遠處傳來慘叫一聲。
是籬笆松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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