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大停頓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我其實是十多年前的他。”
啊?
我有些詫異,說這是怎麽回事?
陳老大苦笑,說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有一些接受不了——我是在時空亂流之中碰見的小師弟和你堂哥陸左,當時的我還在黑省副局長的任上,因爲興凱湖落龍事件,我被委派前往那兒進行調查,在去到一個古怪地方的時候,碰見了他們,然後給帶了過來。
十幾年前?
我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道:“這怎麽可能呢?”
陳老大說我也覺得不可能,你們對于我來說,都是未來世界的人,無論是小師弟,還是我的愛人應顔,雖然親近,但都隔着一層面紗,讓我十分難以接受,而後來我聽小師弟和陸左談及,當時他們嘗試過了十幾次,但其餘的我都是拒絕的,甚至大打出手,一直到了我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麽,我被他們的真誠打動了,并沒有把他們當做是心魔,就跟着過來,結果……
陳老大的講述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換位思考地想了一下,倘若我是他,面對着十幾年後的一切人和事,以及變成了大魔頭的自己,着實是有一些古怪。
不過他說的,應該是真話。
無論是之前種種奇怪的迹象,又或者他年輕的面容,以及諸多事兒,都無一例外地印證了陳老大剛才的解釋是真的。
我揉着太陽穴,說道:“也就是說,其實你跟我們并不是同一個時間維度的人物。”
陳老大點頭,說對,這是我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問題,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在思索,如果我回去了,會發生什麽事情——在茅山待的那些天裏,我跟小師弟徹夜長談,他跟我說起了後來發生的許多事情,這些都印在了我的腦海裏,許多悲劇,我都可以一力挽回,但是事情最終的走向,會影響現在的世界麽?
我說你覺得呢?
陳老大搖頭,說也許會,也許不會,或許我回去之後,我們将永遠都沒有交集,而我的世界,将會朝着另外的一個方向走去……
我忍不住說道:“那麽,從你的角度來看,我們即将面對的這個你,他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
陳老大歎了一口氣,說小孩才分好壞,大人隻看利弊——實話給你說,盡管你們一直在懷疑現在的我,是被那個什麽黑舍利給引誘入了魔,但我卻知道,那個所謂的“魔”,其實一直都存在于他,也就是我的體内,黑舍利什麽的,都隻不過是小伎倆而已,或許會蒙蔽一時,但絕對不可能堅持超過三天。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蚩、尤?”
陳老大點頭,說對,就是它,事實上,我的這裏,也有。
他指着自己的頭,平靜地說道。
吓……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說我的天,魔神、戰神,怎麽會呢?我感覺好像挺正常的樣子啊……
陳老大歎息,說我也感覺好像很正常的樣子,事實上,倘若沒有它,按照我坎坷崎岖的人生境遇,其實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我也知道,它存在于我的體内,必然是有着一些目的和想法的,或許是時候未到,所以方才會沒有對我進行全面掌控而已。
我說既然如此,你爲什麽還要跟他見面?你難道不怕它将你體内的心魔也給喚出來麽?
陳老大說其實我也猶豫了許久,見與不見,于我而言,其實隻是一個結果——事實上,這段時間的收獲,已經足以讓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改變許多的事情,這裏的事情與我的關系并不是很大,然而當我瞧見應顔那憔悴而失望的臉,就算是這一個時空的她,我都忍不住地心傷,所以不管是給自己一個結果,又或者給她一個交代,我都必須要跟這個時空的我,見上一面……
啊?
我沒有想到陳老大會當着我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更沒有想到,他與蕭家小姑一路上幾乎沒有說什麽話,仿佛不是很熟的樣子,但内心之中,對她卻是那般的在意。
可以知道,陳老大對于蕭家小姑的愛有多濃烈。
想一想,我都覺得内疚。
兩人繼續前行,陳老大知道自己說了太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今天話有一些多……”
的确,他可能是憋了太久,所以說出來的這些話,多少有一些不謹慎,不過我也知道,他隻是在找一個傾述的對象而已,認真地說道:“陳老大,你能夠跟我說,是看得起我,我知道的。”
陳老大看着我,說不,我之所以跟你說,是覺得如果我回不來了,希望你能夠逃離。
啊?
我看着他,說你覺得我們此行會有危險麽?
陳老大說即便是相處了幾十年,但我仍舊弄不清楚它的想法,對我的态度也是未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保持警惕,一旦事情不妙,立刻逃走,不要管我。
他的話語,給我的心中蒙上了一層灰。
兩人繼續前行,越過了之前我與雜毛小道相遇的山口,又一直往前走,終于來到了一處絕壁之前。
陳老大在這兒停住了腳步,然後左右打量着,最後目光落到了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石頭,過了一會兒,石頭上面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如同猴子一般的身影來,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我們的跟前。
這個時候,我方才瞧見對方并非是什麽猴子,而是一個長相怪異的侏儒。
他的身下,居然還騎着一匹同樣患有侏儒症的馬匹。
那馬估計也就半米高,跟一小馬駒似的,人騎馬上,也就才到我胸口的高度,讓人感覺十分怪異,仿佛到了小人國裏面一般。
侏儒走到了我們跟前不遠處,仔細打量了陳老大一會兒,轉身就走,而這個時候,卻給陳老大叫住了。
他說叫你們管事的人出來。
那侏儒回顧頭來,一臉惡毒地對他說道:“不管你是誰,膽敢冒充我家主人,定然讓你不得好死。”
陳老大笑了,說我就是陳志程,爲何要冒充?
侏儒說等死吧你們。
他身下的小馬兒個子雖然小,但跑得很快,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山壁這邊,又陷入了死一樣的甯靜之中。
我對陳老大說道:“他估計把你認爲是帶了人皮面具,又或者易容術的人了。”
陳老大點頭,說我知道。
我望着那侏儒消失了的方向,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個家夥的實力很強啊,他靠近的時候,我有一種被威脅到的感覺。”
陳老大點頭,說很強,這恐怕就是魔将吧?
啊?
我說什麽是魔将?
陳老大說傳說中蚩尤曾經有八十一個兄弟,這八十一人生前幫他四方征戰,治理部族,而後來戰敗之後,他們便成爲了魔将,這一次蚩尤轉世,八十一個魔将也在其先後轉身——這隻是一個猜測,我是根據之前自己的經曆,以及小師弟跟我提及的一些信息,自己推算出來的。
我想起了在荒域之中遇到的少年劫。
他也自稱爲魔将。
閑聊沒多久,前方突然間來了一隊人馬,領頭的卻正是王清華,而在他的身邊,那天将我給抓走的罔兩和魑未都在,通天猿嶽楠緊随其後,然後還有好幾個我不認識的人。
來的一共有八人,全部騎馬,從那邊的岩石後面快馬而來,在了我們跟前七八米遠的地方停下。
王清華遙遙望着我,說我知道你們不會走,但找一個人來冒充我家主人,這件事情做得太過分了,陸言,你趕緊走,不然我攔不住我身邊的這幫兄弟們。
他一見面,就趕我走。
不過這并不是态度不好,事實上他說得并沒有錯,王清華身邊的大部分人雙目都噴着火,紅着眼睛瞪着我,十分兇戾。
這些人看着我身邊的陳老大,有一種即将就要撲上來,将他撕成碎片的沖動。
我能夠明白這些人的感情,不過也知道,我肯定不能走。
我走上前一步,然後說道:“我要見你家主人。”
王清華冷哼一聲,說主人不在。
我說他絕對在。
王清華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再不走的話,發生什麽事情,我可管不了了。”
說完話,他扯動馬的缰繩,準備回頭離開,而他身邊的那些人,卻是氣勢洶洶,準備沖上前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陳老大走上了前來,然後手往胸口一抹,八面令旗從他的手中射出,釘在了我們與對方之間的空地上。
令旗落定,穩穩紮在土中,下一秒,無數炁場詭動,當下憑空生出了一道屏障來,炁場凝聚,大白天的,就能夠感覺到諸天星鬥垂落,隔空注入無數光芒來。
随即從那令旗之上,蹦出凝如實質的異獸,分别是獅子、鹿、馬、龍、麒麟、咬錢蟾蜍、貅、鳌。
一共八種,從旗幡之上跳躍而下,走馬燈一般的遊走堅守,将這空間守得嚴實。
弄完這些,陳老大淡然說道:“告訴你家主人,我要見他。”
王清華吃驚不已,一對眼睛瞪得碩大,直接跳下了馬來,拱手問道:“敢問閣下名号。”
陳老大淡定地說道:“陳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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