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這樣閉口不言,着實是很奇怪,這一點我自己也知道,所以在來的路上,都會刻意地學習袁俊的語調,以及說話的語氣和習慣。
這事兒對于普通人來說,自然是難上加難,但對于一個明了入微境界的人來講,通過控制語速、氣流出入口腔和鼻腔的量與速度,以及唇齒之間的肌肉咬合等因素,卻能夠做到神似的效果。
當然,想要做到一模一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僅僅隻是像而已。
我不确定這家夥是看出了什麽,還是無意之間的玩笑話兒,隻是淡淡地說道:“沒什麽,心情不太好而已。”
濃眉毛笑了,說咋地了?誰欺負你了還不成?
我說哪能?
馬松松跟另外一人交接完了班,瞧見我在這邊有點兒應付不及,走過來,一邊笑,一邊攬着我的肩膀,說嗨,你們就别煩袁俊了,他這段時間不是對衛生院的那小賴護士情有獨鍾麽,結果人早就給八神圭的大徒弟拍過了,袁俊知道這情況,正郁悶着呢,你們别惹他。
另外一人交接完畢,走上前來,笑着說道:“賴甯兒那小狐狸精,吃人不吐骨頭的,還是不要沾染爲妙……”
馬松松嘻嘻笑道:“聽你這語氣,她吃了你什麽啊?”
這笑話讓濃眉毛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而我也故作惱怒地哼了一聲,然後走到了那邊的監視器前面去。
馬松松推着他們往外走,說得了,趕緊走吧,袁大爺看來是真的發火了。
濃眉毛大喊道:“袁情聖,想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
兩人離開了去,馬松松将門關上,然後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不過他沒有開口,而是沖我使了一下眼色,随後開始在二十來個平方的監控室裏搜查了起來。
沒多一會兒,他方才來到了我的跟前,低聲說道:“我怕這兒有什麽監聽設備,小心爲妙。”
我點頭,說沒有吧?
馬松松說沒,白城子這兒說嚴也嚴,說松也松——真的繃得緊緊,許多囚犯根本待不住,說不定就直接暴動,或者自殺了,所以嚴、松需要有機結合,我們也是一樣。
他說完,來到了監控室的操作台前,手在鍵盤上虛點兩下,然後點亮了中間屏幕的一片區域。
他說我們這兒,是重刑犯監區,正好是看守林齊鳴、布魚和董仲明他們幾個的區域——除了我們這兒,還有輕刑區、自由活動區、臨時羁押區、待出獄區以及s、a+、a三個特殊監區等等,不過那些還輪不到我們來看管,而徐總之所以安排到我們這兒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我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一個叫做方志龍的人,在這裏的哪兒麽?”
方志龍?
馬松松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白城子太大了,犯人也多,不是這個監區的,我也不知道。
他說完,手指飛快操作,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三個可視圖像來。
這是布置在監房角落處的攝像頭,因爲已經是夜裏,所以圖像都是經過處理的,有點兒昏暗,但基本上能夠還原出大概的圖像來,而從畫面上,我能夠瞧得出裏面的人,卻正是我這一次前來白城子所想要保護的對象。
這三人分别是林齊鳴、布魚餘佳源和董仲明。
畫面上林齊鳴和董仲明已經安然入睡,而布魚則是雙腿盤坐在床上,正在行氣,又或者說在冥想。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他們每一個人的雙手雙腳之上,都綁着手铐腳鐐。
那鏈子上面不時有光芒流動,很顯然是有限制修爲的功效,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進行修行的。
布魚之所以雙腿盤坐,不是在行氣,而是在修心。
盡管畫面模糊,但我還是能夠認清楚人。
的确是他們。
那監室并不算大,除了一張床之外,也就角落裏有一個蹲坑,牆壁上都用了軟性材料,防止犯人想不開撞牆,其餘的布置都很簡陋,甚至連電視都沒有。
很難想象,三個在秘密戰線上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因爲某些莫須有的事情,再加上與黑手雙城的關系,就給弄到了這兒來。
其中林齊鳴還是東南局的老大,而布魚也是外聯辦的副主任。
這事兒着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我都如此,而他們本人,這裏面的落差恐怕是更大了,也不知道他們能否接受這個現實。
馬松松娴熟地撥動着一顆球狀操控器,畫面一轉,鏡頭卻是對準備監室之外。
這時我方才發現,他們的監室之所以狹小,并不是因爲白城子這邊太過于小氣,若是因爲都在半空之中。
從外面看,這監室居然是一個又一個獨立懸挂于半空之中的鐵籠子,而在每一個監室外面,有一道鐵索連接的橋梁,幾乎每一個監室的外面,都有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守着。
當然,從外面看去,類似這樣的監室總共有三十來個,并不是每一個監室外面都把手得有士兵。
差不多六七個監室有人看守。
而在林齊鳴監室的外面,甚至還有兩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在值班。
至于“鐵籠子”的下方,則是一片暗綠色的火海。
我指着那兒,說這是什麽意思?
馬松松說那叫做祁連火,能夠焚燒業力,讓人無法感應到天地之力,從而在本身的修爲被拘束之後,沒有辦法通過請神、巫咒或者自我催眠等手段,脫離這兒。
我冷笑一聲,說你們這兒的手段倒還挺強的。
馬松松說七八十年的時間,有什麽漏洞,都給補上了,自然不會出現什麽岔子——你看外面這些人,有兩個系統的,相互監督,任何提審犯人的,都需要出示相關的證明,而且需要經過繁複的驗證,正是因爲如此,我們才覺得那事兒隻不過是謠傳而已……
他對于白城子這兒的安保系統十分有把握,而我則有些心疼,說幹嘛将他們放在那半空上呢?
馬松松笑了,說剛剛進來,心思難免定不下來,總想着逃脫,所以才會嚴一些,而如果等過了半年一年的,在經過心理醫生的評定之後,被認可的,就可以轉入比較舒适的監區,去除繁重的手铐腳鐐,甚至還可以與人溝通交流,有自己的圈子……
我說你的意思,是他們需要在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待上一年半載?
馬松松搖頭,說也不一定,如果表現得好,或許很快就離開了,而如果上面有什麽特别的要求,也有可能轉入其他更加不好的監區……
聽到馬松松的話語,我的眉頭越皺越緊。
設身處地,我換位思考一下,越發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過于憋屈。
難道,林齊鳴他們真的就認命了麽?
我腦子有點兒亂,總感覺哪兒有一些不對勁兒,但具體是哪裏,我也說不清楚。
我思路亂,下意識地左右打量一番,然後問道:“你說你們這兒的防備力量強悍,但我卻看不出來啊——監控室就我們兩人,外面的值班守衛是跟我們一起過來的,差不多也就是十來人,再加上那幫士兵,哪兒強來着?”
馬松松哈哈一笑,說我剛才都說了,爲了保持警戒,各監區是分開的,你以爲我們能夠看到所有監區的情況啊?
我說就這樣,也不算啥啊?
馬松松說我們這幫人,頂天了也就是一預警的眼睛而已,處理點兒簡單的事情,要真的是什麽大事兒出現,肯定輪不到我們來管。
我說那誰來弄?
馬松松指着屏幕上面的林齊鳴,說你比如說這位,全身修爲被禁锢住,啥事兒都幹不成,就算是跑出來了,被判定進入一級戒備之後,外面的士兵和看守可以從權處置,最嚴重的,甚至可以直接射殺——這是最簡單的,另外在各監區之外,有輪班的高手隊,一班差不多二十到三十人的編制,都是高手,領隊的甚至都有不遜于天下十大級别的強者,更不用談那些常年在地下靜修的老怪物,真正碰到了事兒,他們一出來,誰能逃脫?
天下十大級别?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什麽時候天下十大變得這麽不值錢了,随便一個高手隊的領頭兒,都能夠是天下十大的級别?
馬松松笑了,說您藝高人膽大,或許不信,但我跟你講實話,那幾位老大的身手,不止是我,很多白城子服役的人都瞧見過,那是真的強,對比外面評選的那個什麽天下十大,除了茅山、龍虎山和白雲觀的幾位大佬之外,還真的難說有誰能夠比他們強的……
他自信滿滿,這自信是源自于白城子曆來的地位,也是他們自己的驕傲。
我無法判斷馬松松的話語有幾成真假,但聽到這個“天下十大級别”的話語,多少有些抵觸,感覺這幫人有點兒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的意思。
不過就在馬松松這般說話的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凄厲的警報聲。
監控室内,紅色的警報燈一下子就轉動了起來。
馬松松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抓起對講機便問怎麽回事,而那邊稍等了一會兒,說道:“西邊的a級别特殊監區傳來波動,有人潛入,重複一遍,有人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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