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打量,我瞧見這玩意就好像一幽靈浮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形是一彪形大漢,一臉猙獰恐怖的惡模樣,不過給屈胖三掐住了脖子,再兇惡都變成了呲牙咧嘴,無比滑稽。
它被擒住,卻還是個死腦筋,那種刺耳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衙門八字開……”
說完這五個字,它就直勾勾地看着我們。
這是對暗号?
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對道:“有理無錢你莫進來?”
那玩意機械地說道:“錯誤,錯誤……”
屈胖三氣樂了,空着的右手揚起,噼裏啪啦地扇了過去,雖然沒有聽到啪啪聲,但沒一會兒,那玩意的臉就腫了,跟包子一樣,又紅又亮,根本沒法看。
到了這個時候,那玩意才哭喪着臉,說你們不講規矩。
屈胖三不滿地說道:“什麽狗屁規矩?别跟我裝糊塗,趕緊領路,我們跟古二是患難好友,這一次過來,是特地看他來着,而且還帶了藥,來給他治傷的。”
那玩意拱手,說你們是?
屈胖三又要發作了,我趕忙上前,說他叫屈胖三,我叫做陸言,真的是古二爺的朋友,不騙你。
那幽浮終于笑了,說哦,哦,我想起來了,我瞧過你們的照片,二爺也一直念叨着你們呢。
屈胖三似笑非笑,說念叨什麽?
幽浮一哆嗦,不敢說話,而屈胖三則自顧自地說道:“是不是在罵我們言而無信?”
幽浮整個的身子都在顫抖,縮成一團。
屈胖三怒氣沖沖地說道:“那個老殺才,大人費盡了千辛萬苦,幫他去搞藥,差點兒死掉,結果卻被他在背後這般編排咱爺們,真的是——行行行,大人還不伺候了,走了。”
他故作生氣,将那玩意一扔,轉頭就走。
他一走,那幽浮吓得直哆嗦,趕忙攔在了屈胖三的身前,苦苦哀求道:“屈爺,你可别走啊!要讓二爺知道我把您氣走了,回頭非扒了小的皮,将我打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它爲虛物,根本攔不住屈胖三,被穿體而過,我瞧見屈胖三氣勢洶洶,那幽浮跪下來的心思都有,忍不住笑了。
我上前拉住了屈胖三,故作責備地對那幽浮說道:“還不快帶路?”
那幽浮慌忙點頭,手一揮,那貼了封條的鐵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露出了黑黝黝的空洞來。
一股涼飕飕的陰風從裏面吹出,讓人下意識地就哆嗦了一下。
我拉着假意離開的屈胖三往裏走,一邊進去,一邊問道:“這兒幹嘛搞得陰森森的啊,你家二爺在這兒還想做什麽不法勾當不成?”
那家夥慘兮兮地說道:“哎喲,能做什麽不法勾當啊?這不是最近江湖上的風聲有點兒緊,好多宗門稍微站錯隊,就給各種理由折騰不休,而那些散人更加慘,變着法兒地刁難——我家二爺在這京都,更是避不過,他接過了兩次邀請,都是上面想請他出來,去公門做事,二爺拒絕了兩次,然後就閉門謝客,躲到了這兒來。”
屈胖三說他原來不住在這兒?
那家夥說原先也在,隻不過現在躲得更加深了一些而已。
走進這地下室,能夠瞧見幾間的破爛店鋪來,拆除得有一段時間了,再往裏走就是狹窄的居所,七拐八折的,不知道之前住了多少人,那家夥帶着我們一直往裏走,屈胖三問它名字,它告訴我們,說它叫做阿貴。
阿貴是古二爺之前的一長随,再一次意外事件中,給古二爺的仇家算計而死,靈魂受創,不得往生,二爺心疼這娃兒,就找了麻衣門的老大鐵齒神算劉幫忙,将它塑形,弄成這般模樣,長期跟随身邊,也算是有個伴當。
此時的阿貴,可以算作是一鬼魂,隻不過沒有太多的業力,也用不着往生。
屈胖三撇嘴,說那就是一鬼王咯。
阿貴謙虛,說什麽鬼王啊,我距離鬼将,都還有十萬八千裏呢……
古二爺現如今的居所,在長廊盡頭一處小套間的夾層下面,通過一個狹長而曲折的通道,來到一個寬敞的防空洞來,這個防空洞看樣子有些年頭了,估計城市改造的時候被廢棄了,此刻又被古二爺給重新撿了起來,經過裝修和重建之後,煥發出了新的生命來。
我們下來的時候,空氣十分清新,并不渾濁,顯然這兒的通風條件還挺不錯的。
門口這兒,守着兩個年輕人,瞧見阿貴帶着我們下來,立刻就圍了上來。
阿貴跟他們說明了我們的身份,但對方依舊表示遲疑。
我瞧見他們如臨大敵的态度,也能夠感受到這兒比較緊張的氣氛來,顯然古二爺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過。
他之前或許還能夠在這兒小隐隐于市,當一個逍遙自在的修行者,過着自家小日子,但這一次參加了天下十大之後,在總局那兒有了備案和檔案,而且還跟我們走得挺近的,那就被人給盯上了。
雙方在門口這兒發生了一點兒争執,不過并不算什麽,很快,來了一個穿着紅色運動服的年輕女子,被他們稱之爲小師妹的,迎了過來。
她是古二爺的孫女。
古二爺從監控器裏瞧見了我們,讓她趕緊過來迎我們過去。
這防空洞面積挺大的,至少有幾百平,經過一個轉折的通道,我們來到了一個大廳處,瞧見古二爺正坐着輪椅,朝着我們這邊趕了過來。
看得出來,他的精神還算不錯,而瞧見我們過來,更是高興。
我們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過面了,再一次相逢,倒也熱烈,古二爺身邊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剛入門不久的徒弟之外,最值得介紹的,就是迎我們進來的那個紅衣女子。
小姑娘叫做古娜,模特身材,明眸皓齒,是個美人胚子。
她顯然是聽古二爺說起過我們的,在旁邊不停地轉動黝黑的眼珠子,打量着我和屈胖三。
我和屈胖三并沒有賣什麽關子,見面之後,寒暄兩句,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起了毒龍壁虎精血之事,并且将裝有這藥引的陶瓶奉上。
古二爺一直憋着不問,但心中其實早就活泛開了,就如同煮沸的開水。
此刻瞧見我們拿了出來,頓時就激動得不能自已。
人隻有真正失去什麽,才會懂得珍惜,而此時此刻,坐在輪椅上的他,最想做的,恐怕就是重新站了起來。
盡管我們當初的承諾,用常識來判斷,怎麽看都是在騙人,但他心中難免期待。
此刻當我們真正拿出這東西來,他還是有一些不真實感。
在确認之後,無論是古二爺,還是他旁邊的那漂亮孫女,都表現出了最大的熱情來。
屈胖三在旁邊交代了服用的辦法,以及一些輔藥的搭配和調養,還有後續的一些康複事宜,講完了這些,然後說道:“嘿,古二,我們趕了一路,上千裏的路程,飯都還沒吃呢,不弄點吃的,招待一下?”
古二爺年紀頗大,别人都尊稱他一聲“爺”,也就屈胖三沒大沒小。
不過這個時候他高興得很,都恨不得将屈胖三放在神龛上供着呢,哪裏在意這些,趕忙問要吃什麽,當得知是涮羊肉之後,立刻吩咐孫女古娜去準備。
趁着旁人都去忙着準備火鍋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問起了他此刻的狀況來。
情況跟阿貴說得一般模樣,古二爺這一次的确是轉入地下避禍。
古二爺祖上雖然是六扇門的,但這等封建糟粕的手藝,在新社會早就用不上了,所以到了他這一輩,就再沒有入過公門,不過後來的時候呢,又有了需求,所以幾個師兄弟,還有徒子徒孫的,也有在公門裏面幹活兒的,隻不過都得不到真傳,并不厲害。
他這手藝,算是刑獄行當裏面的頭一份,自然十分吃香。
倘若是以前,他或許還有些想法,隻是經曆了員峤仙島的事兒之後,心思多少也淡了許多,再加上自己行動不便,坐着輪椅,更是如此。
卻不曾想第一次邀請之後,他在公門的師兄弟就有消息傳出來,告訴他,上面的意思,是你得進來站隊。
你若是不來,就說明心思不單純,回頭将你弄倒。
盡管這消息并不确定,但古二爺也是來了脾氣,他老人家橫了一輩子,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
所以在第二次邀約來的時候,他就人間蒸發,隐了下來。
聽古二爺說完這些,我想起一事兒來,說你既然在公門之中有些耳目,不知道對最近京都裏面的一些事情知曉麽?
古二爺說你想知道誰的消息?
我說林齊鳴,你知道麽?
古二爺說你講的,是年紀輕輕就成爲東南局大佬、被稱爲宗教總局少壯派代表的那位林齊鳴林局長麽?
我點頭,說對。
古二爺說他啊,是條漢子,隻不過現在被關押在了白城子去,聽說好像要完了……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