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茅山出事之後,新領導層最想做的,除了維護住現有局面之外,大概就是抓捕破風長老。
這世上倘若說什麽比敵人更加讓人憎惡,我想恐怕就是背叛者了。
之前越是對這人信任,此刻心中必然就有越多的恨意。
隻可惜,那家夥大概是随着千通王一起,在茅山秘境破裂的一瞬間逃走,當時的場面太過于混亂,沒有人注意到他,故而使得這家夥最終得以逍遙法外。
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萬萬沒有想到,我居然在這路上,碰見了這家夥。
破風長老出現在這兒,并非偶然。
他應該是過來與畢永接頭的,兩個家夥達成了協議,颠覆茅山,撈取好處,結果事敗之後,最終卻都還活了下來,隻留下一個彪呼呼的司馬雲飛,背了一輩子年少多才的名聲,最終給他們玩死了。
司馬雲飛那蠢蛋,居然還想着爲了名節而自刎,卻是便宜了這幫狗賊。
我從虛空之中浮現的時候,人已經落到了坡下的林子角落處,開啓了遁世環的我隐沒于陰影處,聽到了畢永長老的聲音:“怎麽了?”
破風長老回複道:“沒什麽,總感覺坡上有人。”
啊?
聽到這話兒,那個畢永立刻警覺起來,低聲說道:“你看見什麽了麽?”
破風長老說這個倒沒有。
畢永到底是個老狐狸,即便破風長老如此回複,他依舊是不放心,對旁邊吩咐道:“蒙誼、胡橋,你們兩個去搜一下,機靈一點兒,任何風吹草動,記得立刻發信号,不要猶豫,也别耽擱,知道麽?”
兩個徒弟應聲離開,而破風長老則抱怨道:“老畢,你這有點兒過分了啊,怎麽搞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呢?”
畢永冷哼一聲,說草木皆兵?你是不知道那幫人的厲害。
破風長老說我都聽說了,現如今的茅山,人手折損大半,山内七零八碎,死的高手無數,早就撐不起場子來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啊?
畢永說這你可想錯了,事情還真的不像是你想的那樣子,茅山不會垮——不但沒有垮,說不定會比之前更加強勢。
啊?
破風長老說你這不是在逗我吧?
畢永說你覺得我在逗你?我都覺得我沒活明白呢——我再怎麽算,都沒有算到在那關鍵時刻,不但蕭克明那雜毛道士趕了回來,黑手雙城都掙脫了魔頭束縛,雒洋一個人擋住千通王和五位劍主,劉學道跨越死亡一線天,繞路到了先賢崖,虛玄那個老不死在臨死之前,還将蕭克明那家夥扶回了茅山掌教之位去……
破風長老無所謂地說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茅山秘境就算是沒有破碎,但靈氣大量流失,用不了半年時間,根基喪失,就再也雄不起來了……”
畢永說最可怕的就是這個,也不知道茅山走了什麽狗屎運,在這個時候,那個屈胖三居然站了出來,帶着人将那漏洞補住了。
啊?
破風長老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那洞天福地的漏洞,豈是凡人能夠補得上的?”
畢永說我這些天來,一直在跟着他做事,時間越久,越覺得不安——那小子也就六七歲的模樣,但身體裏面,絕對裝着一個大宗師的靈魂,無論是對于人力、物資的規劃和調遣,還是對于法陣的理解,以及對這世間規則的感受,都甩我這個浸淫法陣一甲子的老家夥幾十條街,所以我懷疑,他應該是轉世之人。
“誰?”
畢永無比肯定地說道:“屈陽,陣王屈陽,天下間,也隻有陣王屈陽能夠做到這種化腐朽爲神奇的事情;而屈胖三同樣姓屈,又名曰‘三’,據我所知,左道二人之前身邊跟着一胖鳥兒,很有可能就是屈陽的第二世——這事兒是老楊跟我說的,雖然我跟人求證未果,但想來應該不會錯……”
破風長老聽到,歎了一口氣,說唉,想一想真憋氣啊,明明什麽都計劃好了,但天時地利人和,卻總占在别人身上。楊知修如此,現如今又如此……
畢永聽到,忍不住有些惱怒,說你說這話兒,是什麽意思?
破風長老說有時候我就在想,像咱們這般做,以後會不會下地獄啊?
畢永冷笑,說你這是反悔了,還是後怕了?
破風長老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兒,畢永一字一句地威脅道:“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想一想以前你跟着老楊辦的那些腌臜事,這些事情倘若暴露了,别說茅山,整個江湖都容不下你我,要想不被人查出來,你就得先下手爲強,這事兒沒有什麽好說的,知道不?”
破風長老這時回過神來,不耐煩地說道:“我知道了,說什麽說?”
畢永說現如今你跟着兄弟會做了這事兒,更難回頭,隻有跟着他們一條路走到黑,才有希望——等到三十三天國王會帶着我們,統一了中原江湖,完成了人類清楚計劃之後,我們将會成爲新世界的王侯,成爲人上人,财富、地位、權勢,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應有盡有,那才是我們的活法……
破風長老苦笑,說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但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入魔的那人,不是陳志程,應該是你才對……
他沒有再跟畢永争執這些,而是問道:“他們兩個怎麽還沒有回來?”
畢永這才回過神來,說莫不是陸言那小子追上來了?
啊?
我聽到,心髒下意識地跳了一下,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麽知道我在追蹤他的。
而破風長老也是十分好奇,說你怎麽知道追你的人,是那個什麽陸言?
畢永說那家夥盯了我好久,倘若不是他,我或許還會留在茅山,當一頭隐狼,哪裏用得着現在跑出來,還得偷渡到國外去,改頭換面?
破風長老說你又是怎麽知道盯你的人,是他?
畢永說盯着我的那家夥雖然做得天衣無縫,但卻小瞧了一個修行者的第六感,我那幾天總感覺不對勁兒,像是被人盯着一樣,于是就偷着找到了那幾日的工作安排,瞧見别人都在忙,隻有劉學道和陸言因療傷而休息——劉學道的傷勢我是親眼所見,那個沒問題,那麽問題就出現在了陸言身上。
破風長老說陸言這人,很可怕麽?
畢永歎氣,說也不知道陸左那人,到底是怎麽教徒弟的,又或者說他們苗疆一脈,怎麽弄出來的。我跟你講,在我的眼裏,陸言比他們那幫人更加恐怖。
啊?
不隻是破風長老驚愕,就連藏在附近角落裏的我也有點兒詫異。
不會吧,我一歲月靜好、與世無争的小白兔,有什麽好恐怖的,這不是往我身上潑髒水麽?
大概是感覺到了破風長老的質疑,畢永解釋道:“你或許不信,認爲蕭克明一身道法趨近于陶晉鴻,而陸左重出江湖,挑戰過黃天望,戰而勝之後,名聲更是一世無雙,那陳志程更是恐怖無比,但你可知道,這一次千通王攜手下劍主,與聖光日炎會合力攻打茅山,是被誰破壞的麽?”
破風長老不屑地笑,說難道是他?
畢永說對,就是他。
破風長老說這怎麽可能?若不是黑手雙城突然出現,千通王早就捅破茅山後院,若不是左道攔門,聖光日炎會也不會将大半兵力全部折損茅山,關那初出茅廬、乳臭未幹的小子什麽事兒?
畢永說你覺得我說這話兒,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破風長老說不是我覺得,根本就是。
畢永說那如果我告訴你,事後的時候,茅山内部統計,陸言此人一共斬殺了兩百八十多人,其中包括秦歸政手下的條頓火劍士團五十精英,以及五到六名劍主,你還這麽認爲麽?
啊?
破風長老一愣,說我、我艹,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畢永說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麽?
破風長老的語氣頓時就嚴肅了起來,說這怎麽可能?在當時那麽混亂的情況之下,他如何能夠殺得了那麽多的人?而且無論是條頓火劍士團,還是那幫無面劍主,可都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特别是後者,那一個不是頂尖強手?便說是我們,都拿它們無可奈何,簡直就是戰争兵器,我就是瞧見這些家夥,方才決定跟他們合作的,怎麽會……
畢永說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爲什麽如此謹慎了吧?那人或許不如前三者強,但講到殺人,絕對和當年的陳志程有得一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坡上便傳來了女人的叫聲。
兩人立刻收聲,過了幾秒鍾,我瞧見蒙誼和胡橋兩人的身影出現,沖着這邊喊道:“師父,抓到一個小娘們兒,朝着這邊探頭探腦的,我們給擒了過來。”
畢永聽到,有些不滿,說你們何必節外生枝?
蒙誼笑了,說師父你看看這人是誰?
他将人押下坡來,我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她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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