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雜毛小道的用辭,忍不住問道:“他爲什麽要逃呢?”
一問出這話兒來,我頓時就覺得自己這話兒挺蠢的,趕忙補了一句:“難道是我前幾日跟蹤的時候,被他發現了?”
陸左搖頭,說未必是發現了,我相信以你的手段,來去無蹤,并不是問題,事兒可能出現在了畢永身上——他是茅山之中,少數幾個以精明著稱的長老之一,之前就跟楊知修走得很近,人老成精,大概知曉了你的手段之後,你這兒一不見,說是休息,他恐怕是猜到了什麽,也知道我們在懷疑他,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铤而走險。
我說他是怎麽離開的?
雜毛小道回答,說現如今進出茅山,都需要得到我的手書憑證,但爲了防止找不到我,清池宮還存了幾份應急,不過防範一向森嚴,有先賢崖宿老值守,卻不想還是被那個家夥鑽了空子——我們調查畢永一事,是秘密進行的,知道的人不多,那位師伯并沒有防備……
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說守山門的,是哪一位?
符鈞上前,說是我,和我門下四位最得力的弟子,不過我這些日在忙着重建工作,暫時由楊昭長老代替——他們也不知道此事,一直到後來交接的時候,我發現了不對,這才跟掌門師弟這兒禀報。
啊?
符鈞來守山門啊……
我的心中有一些不太理解,不過還是将這心思按捺下來,耐着性子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符鈞看了看雜毛小道,而雜毛小道又看向了陸左。
陸左跟我倒是不客氣,對我說道:“按道理說,清理門戶這事兒,得由刑堂來管,但現如今劉學道長老閉關養傷,刑堂六老全數戰死,新的還沒有出來,負責人馮乾坤又跟着去了外地,我們這些人,現在手上都有一堆事兒,老蕭過幾天還得去外面跟有關部門的人和上頭前來慰問的領導打交道,能夠拿得出手的人不多,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你一個了。”
我忍不住笑了,說敢情就我一閑人呗?
符鈞趕忙解釋,說不是,是我們商量過後,覺得你的身份和修爲,最合适不過……
陸左倒知道我在開玩笑,瞪了我一眼,說你到底幹不幹?
我說以前老是被茅山追殺來着,現在變成我追殺别人,這事兒敢情好,角色互換了——屈胖三有空沒?
陸左撇了一下嘴巴,說他比我還忙。
呃……
我說敢情我一個人啊?
陸左說要不把包子分給你,也好搭個伴兒?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就苦了臉兒下來——朵朵倒也是個幫手,至于包子,我知道那小妞兒的确是一把子好手,天資聰穎,天賦不比屈胖三差多少,但我若是帶上,可真的降不住她,帶着她,還不如帶一姑奶奶呢。
我歎了一口氣,說算了,還是我一個人吧;隻不過,人都走了兩個時辰了,我去哪兒找呢?
雜毛小道笑了,說這個倒不用你擔心,雖然那天把你撤下來了,但我對畢永到底還是不太放心,所以在他的飲食裏面動了點兒手腳,這是落星司南,能夠給你指引方向,順着那指針的方向,就能夠找到他。
說罷,他遞給了我一個比懷表大一點兒的羅盤,羅盤上面蒙着一塊細水晶,一根菱形的指針不斷晃動,紅色的方向,指向了山外。
我點頭,說那行吧,要活的,還是死的?
陸左從旁邊的桌子上摸出了一個小冊子來,扔在了我身上,說少在這裏賣乖,這裏記錄了畢永的一些手段和習性,還有另外兩名弟子的情況,你路上的時候多看看,别到時候陰溝裏翻了船,栽在人家手裏,我可沒辦法去撈你。
雜毛小道也笑,說對呀,畢竟是我們茅山的十大長老之一,無論是本事還是心機,都還是有的,輕敵大意可不行。
說罷,他拿出了前幾日我完成任務之後還給他的吞雲牌,說這個你拿着,也許有用。
我說這可不行,這玩意兒是茅山秘境的鑰匙,蘊藏着太多的秘密,我真要是碰到了什麽麻煩,落到了人家手裏,這玩意可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雜毛小道塞進了我的手中,這才說道:“此物能夠讓你破解畢永的法陣,不至于中了他的圈套,将人捉回來之後,東西一并還我。”
符鈞也交代,說那冊子裏面,除了陸左說的那些,還有一份通訊錄,上面的人是我茅山在外界的聯絡人,必要的時候,打他們的電話,亮明身份,你會得到最大的幫助。
他摸出了一個令牌來,嬰兒手掌大,非金非鐵,正面是隸書“茅山”,背面則是篆書小字“外門長老陸言”。
這是代表我長老身份的牌子。
拿了這些,陸左對我說道:“爲了安穩宗門情緒,這事兒暫時不對外公開,就由我來送你出山吧。”
離開清池宮,我們穿着紙甲馬,很快抵達了山門之前。
離山之前,陸左抓住了我的肩膀,低聲說道:“阿言,你也知道,老蕭剛剛重歸茅山掌教,心裏面憋着一股勁兒,一定要辦好,但這些事兒千頭萬緒,并不是那麽容易的,我們作爲朋友,能幫則幫,那畢永是參與此事的重要謀主,想必存有許多的秘密,你務必将其生擒;實在不行,一定要将他和另外兩個家夥給幹掉,不能讓他們與外面的同伴接觸……”
畢永在事發之後,又與司馬雲飛一起,潛伏于茅山之中,知道許多内部決策,關于黑手雙城乃蚩尤轉世這事兒,便是他們傳出去的。
那事兒鬧得茅山很被動,而如果還有更多的事情傳出去,就會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我必須将人給截住,方才能夠挽回局勢。
我跟陸左表态,說這事兒我會辦得漂漂亮亮的,覺得不會讓畢永那家夥遠走高飛、逍遙法外。
畢竟我内心裏面,還是覺得極有可能是我露出了馬腳,導緻畢永這頭隐狼察覺到了危險,最終選擇遠遁而走。
雙方告别之後,我走出了茅山新的山門法陣。
當然,我手中是有雜毛小道簽署的自由出入憑證,而且這邊也得到了消息。
那山門法陣之中,頭頂是滿天星光,光芒聚集,我瞧見了大胖子楊昭,而在他的身後,有四個高矮胖瘦不一、表情木讷的灰袍道士,那些人,是符鈞的得意弟子。
出了法陣之後,我來到了秘境之外,發現這兒多出了大片的荊棘密林,而且還有一處山崖作爲假象阻隔。
顯然,屈胖三做的這法陣,是耗費了許多的心力。
在山門外圍,也有茅山的暗哨,我感覺得到,不過卻摸不清楚方向。
我沒有去細究這些,而是掏出了那落星司南。
在北方。
指針動的幅度不大,顯然距離隔得比較遠,我大概确定了方向之後,開始施展起了地遁術,朝着北方飛快行走。
地遁術這事兒,用來趕路,倒也是頗爲不錯,隻不過沒有了屈胖三的計算,使得我的耗損有一些多,不得不走一段路,就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再上路。
停下來的時間我也沒有閑着,掏出那本小冊子來,仔細研讀。
畢永此人,除了一身卓越不凡的法陣手段之外,同時也有極爲精湛的道門手段,使得法器,是一把魚龍戟,據說收服了一頭虎妖,行走如風,又因機緣巧合,李道子欠他一份人情,得了幾張絕版的符箓。
至于這符箓是什麽,倒是未曾記載。
而除了畢永,他的那兩個徒弟,一個叫做蒙誼,一個叫做胡橋,皆是門下最得意出衆的弟子,四十多歲,正值盛年,也都有不熟的本領。
這兩個弟子學了他七八成本事,皆可襲承衣缽,倘若是去了外面,說不定也是一門長老。
瞧見這些,我也知道爲什麽雜毛小道會鄭重其事地将吞雲牌交給我。
他到底還是有一些擔心。
我追逐一宿,終于在第二日清晨六點多的時候,在一處山巒疊嶂的山間,瞧見了那落星司南的指針開始瘋狂轉動起來。
這種情況,表明了畢永長老就在這附近,離我已經很近了。
這一夜來,我跟得聽不容易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畢永簡直是太謹慎了,居然每隔一段路程,故布疑陣,弄出許多陷阱來,讓我差點兒就給騙了過去。
我不知道他這是出于習慣,還是覺得身後有追兵,但這樣的情況,也讓我多出了幾分警惕。
我拿着落星司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翻過一個山頭,突然間指針定住了。
無論我怎麽轉動方向,那指針都沒有動。
壞了麽?
我有點兒發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坡下的林子有黑影一閃而逝。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視線很好,我感覺到這兒仿佛被人注視着,下意識地遁入虛空之中,然後朝着那邊打量過去。
我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樣。
他不是畢永。
不過……
這人的畫像我卻是見過的,他就是陷害雒洋長老的那個破風長老。
他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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