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歲的人,哭得像一個孩子。
他心中的委屈,終究有人弄懂了,作爲茅山重要力量的虛玄真人,也終于點頭認可了他。
這事兒太不容易了。
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隻有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方才會做出這壯士斷腕的事情來。
沒得選擇。
陸左上前,伸手攬住了自己兄弟的肩頭,而這個時候,施長老卻并未停住,而是朝着虛玄長老拱手,說真人,我還有事情需要禀報。
對于這個敢于上前、與自己明辨是非的女弟子,虛玄真人還是十分欣賞的,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嘛。”
施長老卻并沒有平鋪直叙,而是問道:“相比剛才劉長老也跟真人說過了敵人的強大之處了吧?”
虛玄真人點頭,說學道跟我們談過,說來襲的敵人之中,除了動槍動炮之外,而且還有一位頂尖的高手,實力足以碾壓茅山的一切人物,堪比當年晉升地仙的陶晉鴻,幾乎無人可敵,而除了他之外,還有七人,每一個都是頂尖高手,學道坦言,說自己對付上一個,都感覺有些棘手……學道的修爲,在茅山前院,應該是名列前茅,十分不錯,比我們這兒的許多人都強上許多,若真如此,我剛才還在擔憂,真動起手來,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他停頓了一下,擡起頭來,說若是如此,爲何這些人又都不見了?
施長老說那位最厲害的,就是将我茅山秘境弄垮塌的人,他是由陳志程長老對付的;這個且不談,另外七位,據說有兩位是雒洋長老拼死敵住,而其餘五位,則被陸言一手斬殺。
啊?
衆人皆是詫異,他們不知道那些無面劍主的厲害,但卻知道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候,劉學道是絕對不會騙他們的。
如果是這樣,單論劉學道的修爲,即便是這幫老古董,能夠超過他的,恐怕也不會多過一雙手。
很多人,其實遠遠不如刑堂長老劉學道。
而如果每一個劍主都是一個劉學道的話,五位劍主……
那個小子,看着三十都不到,二十郎當歲的樣子,居然能夠斬殺得了五個與劉學道一般的頂尖高手,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水平?
地仙轉世,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衆人看向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灼熱起來,當然也有心存疑慮者,種種心思,一下子就聚焦在了我的身上,而成功引起了大家懸念的施長老也終于揭曉了謎底:“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懷疑,不過如果我說起,能夠有這樣的戰果,是因爲陸言用了茅山神打術,這你們應該就會信了吧?”
啊?
對于茅山衆人來說,茅山神打術這門手段并不陌生,甚至許多人都會,在這茅山之上,請來茅山的祖師爺,的确能夠發揮出人意料之外的效果來。
虛玄真人一步上前,對我說道:“你請的,是哪位祖師?”
我沒有說話,而施長老卻幫我作答:“虛清真人。”
啊?
衆人又是一陣驚訝,而虛玄真人更是雙目都紅了起來,有些緊張地說道:“虛清師兄?真的是虛清師兄?”
這回我方才點頭,說對。
虛玄真人有些患得患失地看着我,說不是說虛清師兄并沒有歸入正位,未入仙門麽,他怎麽可能會通過茅山神打術附身于你?你又非茅山子弟,如何會茅山神打術?這麽多的茅山子弟,爲何他偏偏會附身于你一人?爲何……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回答,好在這個時候,施長老從旁解釋,說真人可知道,虛清真人在斬殺五位劍主,定住局勢之後,說過什麽話?
虛玄真人焦急地說道:“你别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我師兄到底說了些什麽?”
施長老朝他一拱手,又指向了我。
她說:“虛清真人告訴我們,是陸左救了他,現如今陸言是他的再傳弟子,另外他委托陸言幫忙照看茅山,以已故茅山掌教的名義,任命陸言爲茅山的外門長老。”
啊?
這已經不是衆人第一次異口同聲的驚呼了,事情的轉折,竟有這麽多的故事,也讓大家都爲之驚訝。
虛玄真人多少有些疑惑,說這是真的?
施長老單手舉天,說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分疏漏,茅山列代祖師在上,如何懲罰我都行——不光是我,山門那邊的所有同門,其實都有聽到,他們都可以作證。
這時人群之中走出一人來,正是之前與施長老一起過來的人,也對虛玄真人說了同樣的話。
衆人佐證,讓此事确鑿無疑,這時虛玄真人轉過了頭來,看着我,說孩子,能告訴我,你是在哪裏遇見的我師兄麽?
我拱手,說無妨,此前虛清真人吩咐我不得跟任何人談及此事,所以當初茅山審問我,我都沒有開口,這一次他老人家出現,我也算是破了律——當初我去黃泉道找尋蕭兄,誤入一處禁锢之地,疑爲孟婆管轄的望鄉石,虛清真人便在那裏。當然,也不光是他,還有許多的人,各種各樣,光怪陸離……
他說那你如何救了他呢?
虛玄真人是那種久經滄桑、一眼洞穿世事的睿智之人,一眼便瞧穿了我的大部分底細,之所以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也是對我救人這事兒有些疑惑。
倘若是以他師兄的實力,都不能脫困,我又如何能夠救他離開呢?
面對這樣的質疑,我并不在意,而是笑着說道:“虛清真人那是太過謙了,救他的人,是他自己,事實上我做的很有限,隻是憑着一技之長,雕了個石像而已……”
我将當初之事,跟他一一道來,當聽到虛清真人瞧見祖師爺的塑像之後,頓悟升天、破空而去的時候,他哈哈大笑,說那正是我師兄,沒錯。
他笑過之後,說若無你的石像作契機,我師兄也未能逃脫孟婆那老乞婆的牢籠,得道升天,這事兒我得謝你。
我慌忙伸手去攔,說真人可别說笑,這可使不得。
虛玄真人哈哈一笑,說這有什麽?另外你既然是師兄的再傳弟子,雖然境況特殊,卻也位列我茅山門牆之内,怎麽還叫我真人呢?你得叫我師叔才行。
咳、咳……
施長老咳嗽兩聲,提醒道:“是再傳弟子。”
虛玄真人揮了揮手,說哪有那麽多的講究?他和我師兄是當面鑼對面鼓的關系,什麽再傳不再傳,就當做是關門弟子了。
好嘛,他一句話,就把我的輩分拔高了一輩兒去。
虛玄真人一句話,說得施長老啞口無言,也體現出了這老頭兒的人性之處來,然而瞧見老頭兒笑吟吟的臉,我低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拱手說道:“真人,這恐怕不行——我當初與虛清真人相識,彼此都并未透露身份,他也沒有收我爲弟子。事實上,我是有師父的,而且就在現場。”
我指向了不遠處的陸左,說那便是我的師父。
虛玄真人擡頭望去,勃然大怒,說你胡說,那小子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吧?
他是老派宗門的觀念,師徒父子,覺得師父肯定比徒弟長一輩,以爲我是在诓他,卻不知道我敦寨苗蠱一脈,着實是混亂不已,與老派宗門截然不同。
我瞧見他突然變臉發怒,卻也不慌,耐着性子跟他解釋起當初我與虛清真人的關系來。
我顯得十分坦白,甚至還說起虛清真人教我神劍引雷術的這事兒。
畢竟這事兒在此時此刻,瞞也瞞不住了,不如自己坦白。
然而讓我詫異的,是剛才還表明神劍引雷術乃茅山秘技、不可外傳的虛玄真人,在聽到傳我道法的,是他師兄之後,立刻表現出了迷弟的本質來,覺得師兄做什麽都是對的,他傳我神劍引雷術,那是未雨綢缪,看人很準,幾年之前就推算到了茅山此番劫難,而選了我來當那應劫之人……
呃?
他老人家居然對于這事兒一點質疑都沒有,着實讓我有些詫異。
這尼瑪也太區别對待了吧?
要如果傳我神劍引雷術的,是雜毛小道,你們這幫人說不定憤怒得将止戈劍插進我菊花裏面去了。
不過也從這一點,看得出來,當年虛清真人在茅山,有着多麽巨大的威信,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也一直存在着。
虛玄真人聽了我的解釋,有點兒頭疼。
他當然不會再發火,而是問我,說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認我師兄這個師父咯?
這個……
我有點兒猶豫,不知道該怎麽辦,下意識地看向了陸左去,而這個時候,卻有人喊道:“那窟窿處有人過來了……”
一句話将所有人的精力都吸引了去,我們朝着大窟窿那兒望去,卻見到有一大群的人正在往這裏面飛速趕來。
幾秒鍾後,薄霧被人擠開,我瞧見沖進來的第一個人,卻是個老熟人。
茅山宗當代掌教,符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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