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北一直把屈胖三當成是小孩子,即便是說得如此直白,她也當作是童言無忌,說出了真相,反而是滿心的歡喜,跑過去,抓着屈胖三的胖臉就是一陣揉搓,說好久不見了,給小北姐姐親一下。
她如此的毫無忌憚和提防,卻不成曉得,這個小正太的身體裏,可是藏着一個老流氓的靈魂。
屈胖三将臉蛋兒貼到了洛小北的胸口,占盡便宜,如此親熱一番,方才問起洛小北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洛小北告訴我們,說現如今的東海蓬萊島,局勢複雜,她母親不想讓她待在那兒,免得被波及,所以将她趕了出來,結果她想來想去,實在是沒有地方去,便來到了這邊,準備去荒域逛一逛,誰曾想居然會這麽巧,遠遠地瞧着,就感覺像是我們,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
我瞧見屈胖三的模樣,就知道并不是我們的易容術不給力,若是屈胖三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好吧……
對于不少人來說,機靈古怪的洛小北着實就是一個妖女,但她與我們經曆過生死,雖然之前的确是有一些不太愉快的地方,但後來我們去東海蓬萊島,她還是盡了地主之誼的,這份情我可還記得。
既然有交情,那麽同行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事情。
我告訴洛小北,說我們這一次去荒域呢,主要還是想要再找一頭毒龍壁虎,幫幾位朋友治傷。
洛小北笑了,說是提刑典獄的古二爺,和法門寺的大通和尚吧?
我說你怎麽知道?
洛小北說你可别忘了,依韻公子尚晴天可是我親戚,他這一次回來的時候,我們在寶島碰過一次面,所以知道了你們在員峤仙島發生的事情——哎,沒想到啊陸言,他說你現如今也是擁有頂尖實力的當世強者了,看不出來啊?難道跟陸左當了徒弟,真的有那麽神奇?
我撓了撓頭,心虛地說道:“這個,呃,我這個比較混了,其實真正厲害的,是陸左啊、蕭大哥、王明他們,另外屈胖三的表現也很棒呢,你知道麽,他被評選爲這一屆的天下十大呢……”
屈胖三剛剛從洛小北的懷抱裏面離開,忍不住地嗅了嗅洛小北身上的香味,此刻聽到我的話語,趕忙撇開關系,說别啊,說要說我是什麽天下十大,我跟誰急啊!
啊?
洛小北大概是沒有怎麽聽過這幾日的消息,有些詫異,說爲什麽啊?
屈胖三說這一屆的天下十大low爆了,與馬烈日、符鈞這樣的人爲伍,簡直就是惡心我——經過那天一鬧,估計這一屆的天下十大就成了個笑話,沒有人在當一回事兒了。
洛小北有點兒不明白狀況,問到底怎麽回事。
我大概地講述了一下當日之事,當聽到宣布了本屆天下十大的名單之後,屈胖三率先出來發難,三絕真人宣布退出,緊跟着平沙子、元晦大師、王明以及陸言都發表了意見,宣布退出這一屆的評選,洛小北當時就震驚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問爲什麽?
要知道,經過第一屆天下十大的沉澱,現如今的這個頭銜,已經成爲了無數修行者畢生夢寐以求的目标,爲什麽十個人裏面,居然會有六個人站出來反對呢?
别人給你這麽大的一面子,你怎麽就不接呢?
這事兒實在是不合常理。
屈胖三笑了,說其實大家對天下十大裏面的大部分人是沒有什麽意見的,主要的問題,就集中在三絕真人、馬烈日和符鈞三人身上,不過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點兒瞧不上三絕真人,結果後來的時候他倒也像是個真男人、純爺們一般地勇敢站出來,從人品上,我還是佩服他的,而馬烈日和符鈞這兩人,我當真是羞與其爲伍……
洛小北說這不是挺合理的麽,各個方面都照顧得很周全啊?哎呀,橫不能讓你們這一大幫子人将天下十大的半壁江山都給占了吧?這事兒弄出來,除了你們,誰樂意啊?
她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而屈胖三則無奈地聳肩,說實力強大,怪我們咯?
洛小北咯咯地笑着,然後說後來呢?
後來的戲份更加精彩,陸左代表一衆死者尋求公道,然後孤身挑戰大内第一高手黃天望,結果最終竟然戰而勝之,随後與黑手雙城車輪戰,雖敗猶榮……
聽完這些事,洛小北完全就是一迷妹狀态,橫不能雙眼都冒出星星來。
她忍不住地舔着嘴唇,說陸左好帥啊,怎麽辦,怎麽辦,我光是聽一聽,都感覺快要暈了。
我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說你放棄吧,陸左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洛小北哼了一聲,說就那個小妖?她根本就不是人好吧,連種族都不同,怎麽談戀愛?
我瞧見洛小北有一種深度着迷的模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也不再管。
時間還在,我們去找了一家飯店吃飯。
包廂内,洛小北告訴我們,說她在寶島那邊,也聽到了一些關于我們的傳言,特别是我和屈胖三在長城之外擺下擂台,迎戰天下英雄之事,一樁一樁的比鬥,聽得她是熱血沸騰。
洛小北告訴我,說你們的事情,不光在大陸江湖上流傳甚廣,現如今連港澳台、東南亞乃至全世界,都能夠有事迹傳出,真正是出了名。
她有的時候,忍不住想要告訴别人,說她跟我們很熟,是好朋友咧。
那是發自内心的自豪。
吃着飯,聊着天,飯後我們還去附近的小超市采購了一番,而這一路上,洛小北對我和屈胖三十分熱情,這種熱情相比一開始的冷漠和歧視,就顯得格外顯眼。
最開始的時候,我根本入不得洛小北的法眼,甚至被當作是仆從。
而現如今,我已經不知不覺間成長到洛小北不得不重視的高度了——當然,作爲外公曾經是邪靈教天王左使王新鑒的洛小北,對我也僅僅隻是另眼相待,如此而已,還到不了心生敬仰的份上。
七七八八弄完,已經是夜裏時分,這會兒寒霜有點兒重,我們避開了尋常人的目光,開始往九丈崖那邊走去。
越到了海邊,海風越是呼呼吹來,如刀割臉。
我們仨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因爲之前聊得太多,彼此都有些疲憊,所以也是默不作聲地趕路。
很快就來到了九丈崖,屈胖三開始琢磨起了空間通道的構築來,而洛小北則在看時間。
兩人對于此事都是十分娴熟,唯有我這人比較閑。
所以我便站在崖邊,望着遠處大海。
遠處的海面一片烏黑,即便是用上了火眼,也看不到太遠的地方,海浪不斷拍打礁石,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遠處的深海中藏着一頭巨大的怪獸,在不斷地發出怒吼。
我癡癡地瞧着,突然間心中一動,感覺人力有時盡,人再強大,也抵不過天地之威。
我知曉道經裏面,有一句話,叫做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窮盡一生之力,最終想要征服的,其實就是自然。
然而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夠征服自然,能夠擺脫命運的束縛,活到今天呢?
少之又少。
那些遠古大能們呼風喚雨、移山填海,而流傳到了今日,也不過是給我們天上一些虛無缥缈的神話故事而已,誰也不知曉真假。
十幾年後,幾十年後,或者百年之後,還有誰能記得我們今天的奮鬥呢?
這般想着,我的心中不由得多出幾分惆怅。
惆怅之後,我又開始極度地思念起了留在東海蓬萊島的蟲蟲來,隻有她,她那溫暖的笑容,能夠治愈我心中所有的傷。
我思緒萬千,而這個時候,洛小北走到了我的身邊來,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她說嘿,想什麽呢?
我下意識地問起了她關于蟲蟲的事情來,她的回答卻隻有一句話。
沒出來呢。
天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從那個鬼地方出來啊?
我歎了一口氣,說好吧,當我沒說。
洛小北說差不多了,你如果再傷春悲秋,我們可就自己走了哦?
我回頭看了屈胖三一眼,說可以了麽?
屈胖三點頭,說走吧。
三人走到了崖邊來,手牽着手,屈胖三在中間,而我和洛小北分列兩邊,望着九丈崖下黑乎乎的海面,迎着那呼呼吹來、宛如刀子一般的海風,三人同時吸了一口氣。
而就在我們準備縱身跳下,前往荒域的時候,突然間從我們的身後傳來一聲笑聲:“唉喲?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嘿嘿,能不能帶我一塊兒玩啊?”
啊?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們三人都爲之一愣,竟然沒有感知到話語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我下意識地想要回頭,結果感覺身子被一股極爲強大的意識給鎖定住了。
這種意識說不出善惡,隻是将我給遙遙控制住,仿佛我有任何異動,對方就會陡然襲來,讓我難以解脫。
來者何人?
我的後心一涼,止不住就留下了冷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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