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原因,是聞銘跟我印象中那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已經截然不同了,除了稍微還有一些過去的影子之外,現在的他要是不說話,我根本都不敢認他。
如今的聞銘足有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身材勻稱而修長,模樣有點兒像是齊秦,又或者基努裏維斯那種混血兒,挺拔俊朗之中又帶着幾分洋氣,特别是那一身黑色燕尾服加筆挺白襯衫,更是襯托出了他的英姿挺拔,估計大部分女孩子瞧見了,都忍不住小心髒兒噗通亂跳,然後尖叫,奉之爲心中的男神。
這樣的聞銘,着實讓我有些陌生。
不過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卻又把我拉回了曾經的記憶裏去。
我和聞銘不但是一個村的發小,而且還是長達十一年的同學,或許見面的時候還會有一些陌生,但一旦解除了,往事立刻就像肥皂泡泡一般,浮現在了腦海裏來。
我緊緊抓着聞銘的肩膀,說聞銘,聞銘,真沒想到,居然還能夠見到你。
聞銘也是十分激動,說對啊,沒想到我們居然還能夠再見面,這簡直是太神奇了……
我說神奇個屁啊,你早些年就入行了,天南海北地到處跑,真的想見我,哪兒見不着?我看你這是在躲我們這些老朋友呢……
聞銘一臉無奈,說你既然入了行,就應該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别人不知道,但左哥還是清楚的,我當初給血族咬了,然後被左哥和威爾救起來之後,就一直處于颠沛流離的生活,到處東躲西藏,沒個安穩日子,就前兩年,還一直給人通緝着,民顧委那邊也挂着号呢,我那個時候去找你,那是害你。
陸左在旁邊點頭,說老鬼這話兒說得沒錯,其實到現在,他和老王的名頭還挂在殺手榜單上呢,你知道老王的懸賞花紅是多少麽?
我說多少?
陸左伸出雙手來,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交錯,比了一個手勢。
我一愣,說十萬?不會吧,太低了一點兒……
旁邊衆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時王明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對我說道:“火鍋弄好了,來得正好,咱們整點兒白的——咦,你們笑什麽?”
雜毛小道嘻嘻笑,說小毒物問陸言知道你的懸賞花紅是多少麽,他說是不是十萬,這也太低了一點兒吧?
王明也笑了,說那就是一個笑話,現如今沒人當真了。
他招呼大家往屋子裏面走,我還是有些好奇,問陸左,說到底是多少啊?
陸左沒有說話,反而是聞銘跟我說起:“十億。”
啊……
聽到這話兒,我的腳正好絆到了門檻,差點兒摔一跤,好不容易扶穩門框,我還是有些驚訝,說十億,我的天?
聞銘憋着笑,說我說的是十億美金——那是老王的價格,我的少一些,四千萬人民币,不過那也是老曆史了,現在說起這個,都沒有人當真了。
十億美金?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但也知道聞銘和大家沒有必要騙我,說是十億美金,應該就是十億美金。
隻不過,王明到底得罪了誰啊,居然會下這樣的血本?
這得買多少套房子啊?
進了屋子,堂屋裏面擺了一個八仙桌,上面有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碗筷都擺放好了,王明、威爾和聞銘招呼大家坐下,我的腦袋還是有一些暈,忍不住問起這事兒來。
王明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個啊,是荊門黃家出的花紅,原因是我殺了他們的前代家主黃門郎——荊門黃家是江湖第一世家,以前背靠着黃門三傑,也就是白道上的民顧委委員長黃天望、黑道上的邪靈教左使黃公望,以及暗地裏的殺手組織黃泉老大黃若望三人,在江湖上跑馬圈地,賺了不少黑心錢,建立了一個偌大的金錢帝國,這點兒錢雖然多,但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我聽說過荊門黃家的事情,不過倒是第一次聽人具體地聊起來,忍不住問,說那後來呢?
王明說後來嘛,黃公望給你師父和箫老大幹死了,黃門郎這個黃家掌控者給我幹死了,後來繼任的黃家家主黃門令暴死,荊門黃家有因爲民憤過大而被屢屢攻擊,諸多産業抛售,早就是一頭病虎了,這花紅,也就沒有人再信了。
陸左說就算是信,有誰還能幹翻老王不?沒有,那這就是一個笑話了——來來來,别談這些掃興的事情,吃飯了。
王明拍着手,說對,酒是茅台原漿,老鬼好不容易從茅台鎮弄來的好貨,肥羊是現殺的,鮮活,兄弟們好不容易聚首在一塊兒,就别談那些不開心的屁事兒,喝酒,喝酒。
剛才說話的時候,大家面前的酒就都已經斟滿了,此刻衆人都站了起來,舉起杯中酒。
一聲幹杯,大家都一飲而盡。
酒是好酒,勾兌過的,酒液入喉,便能夠感覺到那醬香突出,幽雅細膩,酒體醇厚,回味悠長,喉嚨與胃部連成一條線,身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王明又斟酒,然後舉杯,說第一杯酒敬聚首,第二杯酒敬重逢。
衆人轟然應諾,然後又是一杯飲盡。
王明斟起第三杯酒來,說第三杯沒有那麽多的說法,敬弟兄和友誼。
三杯下肚,熱力蒸騰,我竟然有點兒酒意,陸左夾了幾塊片得薄薄的涮羊肉下鍋,說别愣着,該吃吃,來這兒做客,總不能餓着肚子吧……
氣氛十分融洽,一幫江湖最頂尖的高手在這火鍋桌前爲爐而坐,大呼小叫,倒也十分快活。
陸左吃了幾塊牛肉,瞧見威爾雙眼迷離,說威爾你是喝慣了洋酒,喝點兒白酒就迷糊了啊?
威爾連忙擺手,說不、不、不,這酒太香了,我還在回味呢……
他中文說得棒極了,普通話的口音标準無比,卻比我和陸左這種來自苗疆、總說方言的人還要強許多。
大夥兒一邊涮着火鍋,一邊喝着酒,這酒喝多了,話也就多了起來。
話一多,那便是“憶往昔峥嵘歲月稠”,先是威爾談及了初遇左道兩人的往事,随即又是聞銘談及了當初在東官遇到陸左和威爾的事情,後來又是王明談及與左道會面的事情……
大家說了許許多多,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不過聽這幫個個牛波伊無比的老大聊天,當真有一種沉重的曆史感。
就是這些人,創造了當今江湖的格局,而他們,也成長爲能夠左右天下大勢的一幫猛人。
可以這麽說,天下十大裏面,我們這一夥人有五個的實力能夠入選其中。
聞銘我不太清楚,至于威爾,這個被歐美老外譽爲“血族大帝”的老大,擁有着難以想象的實力和勢力,隻不過……
他不是咱們國家的人。
所以算不進來。
就是這樣一幫人,此刻卻像最普通的那些年輕人一般,爲爐而坐,吹牛打屁,十分輕松。
我和聞銘被他們特地安排在了一塊兒,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尴尬,不過随着話題的展開,我與聞銘單獨又喝了好多杯酒。
這酒勁兒一上來,頓時陌生感就降低了許多,聞銘跟我兩人單獨聊起天來,簡單地聊了一下這些年來的經曆,然後又轉到了小時候的日子,講到了我們兩個以前在亮司村裏的時候,一起上山砍柴,下河摸魚,去村口王老二家的瓜地裏面偷西瓜,又聊到了讀書時的那些同學和老師……
聞銘告訴我,說還記得牛娟不?
我說當然記得了,怎麽會不記得呢,長得不太好看,不過人挺好的,還是我們班裏的勞動委員,對吧?
聞銘說對,就是她,後來她跟了我……
啊?
我愣了好一會兒,趕忙說不可能吧,你們……
聞銘瞧見我誤會,趕緊跟我解釋了好一會兒,我才知道牛娟原來是出了意外,結果給聞銘救了,成爲了他的後裔。
聞銘告訴我,說牛娟現如今在西南一帶,幫他做事,不過也有自己的事業,混得是風生水起,還算不錯。
但不管如何,血族與普通人,到底還是有許多不同。
正因爲這件事兒,使得聞銘痛下決心,跟過去的往事說再見,所以這才有了後來一直沒有回家的那些事情。
他不想連累到别人。
我也跟聞銘聊起了一些同學的境況,譬如向立志啊、秦觀啊、李海啊等人,另外還特别提到了許智華,說我上一次碰見她,她還一直追着我問跟你有沒有聯系呢,如果有的話,請一定要轉告她——看起來人家似乎對你還念念不忘……
聞銘笑了,說哎?我記得許智華不是你以前的暗戀對象麽?
我連忙擺手,說别,哥們兒現在有女朋友了,你呢?
聞銘聽到這個,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說一言難盡,這個以後再說……
我正想八卦一下,沒想到對面的雜毛小道突然大聲說道:“這樣不好吧?到時候要鬧起來的話,那可真的不好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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