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木劍已經架在了蔣千裏的脖子上,隻要手臂一動,往回一拉,倘若是真的劍,隻怕他的半邊脖子就已經掉落了下來。
而即便是木劍,在我貫透了勁力的情況下,也能殺人。
所以我覺得這一場的比鬥應該是結束了,而接下來,大家握手言和,說兩句漂亮話作爲收尾。
但蔣千裏卻并不這麽想。
不知道是他将這一次的比鬥看得太過于重要了,還是認爲這真的就是一場生死搏殺,所以在我留手的情況下,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反手,朝着我的心髒刺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他的身子也是一轉,掙脫出了我的威脅之外去。
高手交戰,勝負就隻是在一念之間。
這快劍的轉折,很多人甚至都沒有瞧見,隻覺得蔣千裏的手段神乎其神,竟然完成了這般的驚天逆轉。
而我甚至都沒有猜得到對方身爲江湖老前輩,曾經差點兒跻身進了天下十大的頂尖人物,居然會這般的卑鄙無恥,一點兒臉面都不要,所以猝不及防之下,給他一劍穿進了胸口。
柳葉劍鋒利,對于人體,随手變能刺穿,更何況是貫注了強大勁力的此刻。
然而當劍尖刺進我胸口一寸之後,卻再難前進一分。
有一種力量在阻止着它,繼續傷害我。
勝利在望,蔣千裏放棄了一下花式手段,而是将畢生之力都擊中在了這一劍之上,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劍柄,傳遞到了劍尖來。
隻要再往前深入一點兒,戳破心髒,他就能夠将我這個第一批拿到天下十大提名的家夥給徹底打敗。
啊……
強大的阻力讓蔣千裏狂嘯了一聲,然後臉上的肌肉變得無比猙獰扭曲。
他在大招落空之後的此刻,這是他唯一能夠走向勝利的機會。
而與蔣千裏同時呐喊出來的,則是我。
我也大聲叫了起來,将木劍給扔開了去,雙手抓住了胸口的柳葉劍,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但實際上卻隻是幾息之間。
攔住柳葉劍不得寸進的,不是别的什麽,而是聚血蠱。
它是我身體最後的一道防線。
我的雙手之中,大量狂暴的氣息在生成,随後我感覺到了蔣千裏想要斬殺我的決心。
有聚血蠱在,我已經能夠立于不敗之地了,但我若是忽閃忽閃,或許會有許多的人瞧我不起,覺得我隻會一昧的逃避,而此時此刻,我别的不說,手中握到了劍。
這是一把真正的劍,是一件法器。
既然是法器,那麽……
蔣千裏的雙手緊緊握着這把細長的柳葉劍,我的雙手也是,隻不過他握着的是劍把,而我握着的,是劍刃,在這樣僵持的情況下,我開始用古夷語開始念叨起了一些旁人聽着不知道是何意的話語來。
蔣千裏雙目瞪起,不知道我再說什麽。
隻有我知曉:“請吾上天界,神威赦衆神;請吾入地府,直至幽境宮;請吾入水府,四海波浪翻;請吾佐陽界,立便救衆生……”
蔣千裏的臉色都變了,沖着我怒吼道:“你在說什麽?”
這個時候,我已然練到了最後的一句話來:“……雷澤生吾輩,八方風雲湧——吾命,雷來!”
大雷澤強身術。
轟!
一語落地,八方風雷動,那朗朗晴空,陡然間烏雲遮蔽了天空,随後平地起驚雷,無數炸雷臉面而起,雷芒在一瞬間刺破了黑沉沉的天空,随後紫芒缭繞,朝着我這邊垂落而下。
雷、雷、雷……
無數的狂雷湧動,降落而下,就仿佛衆神的審判一般,将整個空間都給照得透亮,無數人瞧得心驚膽戰,紛紛朝着後面狂退而去,而與我僵持糾纏的蔣千裏卻是避無可避。
啊……
他大聲喊着,卻瞧見一道道的落雷砸落在了我的身上,随後恐怖的雷芒從那柳葉劍中傳遞而去,擊在了這蔣千裏的身上去。
恐怖的氣息猛然撞來,這位曾經與天下十大隻有一線差距的道門大拿,給毫無預兆地轟擊飛去。
他整個人落到了二十幾米之外,重重砸落在地。
而落在了地上之後,方圓十米之内,都有大火燃燒,蔣千裏的整個身體則在不斷顫動。
我抓着他的那把柳葉劍,拔出了劍尖,然後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去。
這個時候的我,渾身盡是那紫色缭繞的雷芒,無數雷光閃耀,宛如天神降世一般,走到了他的跟前,瞧見這個大雷澤強身術給轟得一片漆黑,卻依舊還能夠爬起來的家夥,長劍前指。
我用劍尖對着他,那藍紫色的電芒沖出好幾米之外去,然後開口說道:“還打麽?”
如果不是衆目睽睽之下,就憑這家夥剛才那不要臉的行爲,我直接就給他來一個電擊療法,讓他爽一爽了。
面對着我弄出來的這場面,蔣千裏終于低下了頭。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敗了。”
說罷,他雙手抱拳,朝着我躬身行了一禮,随後劍也不要了,披頭散發地轉身離去。
呼……
瞧見蔣千裏回到人群之中去,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将那磅礴恐怖的電芒給緩緩鎮壓了去,回到了場中來,沖着屈胖三點了一下頭,說輪到你了。
屈胖三瞧了我一眼,說你胸口沒事兒吧?
我苦笑,說那老雜毛,死不認輸,差點兒就中了他的暗算。
屈胖三笑了笑,說好,一會兒我幫你多拖一點兒時間,免得帶傷應戰,給人趁了空子去。
在衆人爲之敬畏的目光之中,我退下了場來,接着屈胖三上前去擺擂,與他對敵的那人比昨天那些都強上許多,但與剛才那蔣千裏相比又平和許多,所以他倒也能夠安安穩穩地裝波伊。
我沒有理會屈胖三那邊的情況,找了一個地方,把繳獲而來的柳葉劍插在一旁,盤腿行氣,讓自己亢奮疲憊的身體調整過來。
我這邊行了一遍氣,感覺疲憊消減許多,而這個時候布魚也找了過來,低聲對我說道:“你的傷勢怎麽樣,還好吧?”
我胸口的這傷有聚血蠱頂着,問題不大,不過我還是感謝了布魚的關心。
完了之後,我忍不住地問道:“這蔣千裏既然曾經當過天山派的掌教真人,按理說是江湖前輩,多少也得将一些規矩,要點臉面才對,怎麽剛才竟然是這般的表現?”
布魚苦笑,說我剛才沒跟你說完——你知道他爲何會離開天山派麽?
我搖頭,說不知。
布魚說這件事情,說起來還跟隔壁老王有關系。
我有些詫異,說關他們什麽事兒?
布魚說這人有一個兒子,叫做蔣濤,他偷了王明的一件重要東西,帶回了天山派去,獻給了他作壽禮,後來王明找上了門去,詢問此事,他卻偏偏說沒有拿,不知道這件事情;結果後來給王明當中揭穿,然後給天山派的衆位長老聯合逐出了天山派,狼狽而走……
我勒個去!
聽到布魚的講述,我這才知道他跟雜毛小道完全是兩回事兒,這家夥的人品從一開始就壞了去,所以剛才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也是正常。
我在這兒感慨,而布魚則低聲說道:“這家夥離開了天山派之後,自知名聲不保,背地裏還做了好幾件惡事,自以爲心思周密,無人知曉,卻不知道早就給西北局盯上了來——你放心,我已經叫人盯着他了,回頭就将人給扣了,把先前犯下的那些樁血案給查個水落石出。”
我說那家夥給我用天雷轟中,身體受創嚴重,你們下手應該很方便的……
布魚也笑了,說沒想到啊,你剛才那一手亮出來,周圍好多人直接都傻了——這一下,估計再也沒有敢嘲弄和爲難你的人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雷澤強身術比起其他手段來,其實雞肋得很,文不成武不就,但有一點,那就是外觀效果十分不錯,裝波伊的指數簡直一流。
這等炫目的手段,遠比一劍斬那種平實無華的一劈一砍要強上許多,視覺效果一流。
第二天的擂台賽,所有火爆的場面仿佛在第一場就已經消耗殆盡,随後的比拼就再也沒有什麽值得可說的事兒,雖然接下來的對手,比起之前來說個個都強上了一兩個等級,但是有蔣千裏這樣的頂尖高手珠玉在前,後面這些倒也沒有太讓我爲難。
随着對手的強大,我已經不能夠再成爲“一拳超人”,将人給一下撂倒了去,不過倒也沒有費太多的勁兒。
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點到爲止,隻要我有要動點兒真格的架勢,對方馬上往後一跳,高聲大喊道:“輸了,輸了,不打了……”
呃……
瞧這狀況,好像是給剛才那大雷澤強身術吓到了。
畢竟對于道法來說,雷法是重中之重,最強大的手段,而剛才那場面也太溜了,将人給鎮住了不少,也使得那幫人害怕我故技重施出來。
被雷劈,這事兒真正應到自己頭上,還真的是一件不敢嘗試的事兒。
一直到了最後一場,終于出現了一個人來。
而且還是一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