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我畏首畏尾的樣子,屈胖三在旁邊笑了,說你呀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對手是誰,你以爲那幫人選陸左來當那評選委員,與善揚、海常那幫老油子并肩而立,真的隻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如果不是認爲陸左有這般的實力,你覺得他們會這般容易妥協?
雜毛小道也點頭,說對,若說實力和經驗,你或許會差一些,但最關鍵的時候此刻的你,已經立于不敗之地,這才是最重要的,當下之時,我覺得你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把劍了。
陸左沉吟一番,說你的諸多手段,的确需要一把劍來支撐,你女朋友給你弄的那把劍已經回了,得想辦法弄你再弄一把合适的才行。
我提及了青蒙劍,陸左笑了,說兩千年前的物件兒,你就别想了。
我說那怎麽辦?
陸左說當今之世的名劍,個個都有主兒,不過你别忘了咱們身邊這一位,可是那制器名師,飛劍都能夠弄出來,又怎麽會難得到他呢?
的确,無論是陸左的鬼劍,還是雜毛小道的雷罰,都是雜毛小道弄出來的。
雖然這兩把劍最終能夠變成如今模樣,都跟他們自己的際遇有關,但是誰也不能夠否定他的煉器水準。
聽到陸左的話語,雜毛小道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随即他又舒展開來,笑了笑,說好,這事兒包在我的頭上,回頭我找慈元閣那邊弄點兒材料,然後想辦法在最後争天下十大的時候,将那劍給你弄出來……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是一陣激動。
畢竟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這事兒對于我來說實在是太要命了,我的戰鬥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我甚至連傍身的神劍引雷術都沒有辦法弄出來。
談過了此事之後,我們不再多聊,陸左讓我喚出小紅來,跟我們打了一圈兒招呼,并且囑托了我一些關于如何與聚血蠱培養感情的方法之後,也沒有再多的交代。
畢竟對于傳承的理解和細節,他都已經在前面的交手中,與我交代了。
真正的修行者,是不可能如同傳統的教育一般,一切都是手把手地教,特别是陸左這一脈,基本上都是屬于放養,讓人在不斷的挫折和痛苦中前進。
我們這個屬于實戰派。
關于我與人交手時經驗欠缺的問題,陸左也給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他回頭的時候,會到組委會放出風去,讓那些心中技癢,也有意争奪這天下十大的人們,都跑到這兒來,讓那些人找我來玩一玩。
有着這些人的磨砺,相信我無論是與人交手的經驗、技術水平,還是名氣,都能夠得到短時間的快速提升。
聽到陸左的話語,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果然,交代完這些,陸左便要帶人離開了,至于我,就留在這個地方,好好參悟。
正所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聽了,一陣惡寒,說你們就這麽走了?
旁邊的屈胖三打了一個呵欠,說誰說的,這不還是有我陪着你麽?
啊?
我說你陪着我?
屈胖三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說你還好一些,怎麽說也是陸左的徒弟,還算是出名,但是大人我小屁孩兒一個,這剛剛出道,就給陸左舉薦進這麽一個位置來,不服的人更多,處在風口浪尖的,不是你,而是我——所以大人勉強留在這裏,陪你做一個難兄難弟,跟你交替,免得你寂寞,或者被人一擁而上吧……
我原本十分郁悶,聽到屈胖三垂頭喪氣的話語,忍不住笑了。
有人陪着我,那便是好事兒。
雜毛小道在旁邊看着我們兩個,說别歎氣,但凡能夠在江湖上出名的頂尖人物,必然都是有成名之戰的,之前你們在東南亞鬧得的确挺歡,但是在國内,特别是北方江湖,還是欠了一點兒意思,所以從明天開始,将是你們的成名之戰,這是機會,得珍惜……
講完這些假大空的漂亮話,雜毛小道、陸左和朵朵都閃人了,而屈胖三則從崆峒石裏面拿出了野營帳篷,搭好之後,翻身一躺,呼噜噜地就睡着了去。
屈胖三是個心寬體胖的家夥,天塌下來而面不改色,沉着冷靜這一點,我不如他。
正因爲如此,我許久都沒有能夠睡着。
長城之外的丘陵山林之中,蒼穹之下,星子幾乎瞧不見,四周一片寂靜,我甚至能夠聽得到屈胖三微微的鼾聲,不知道爲什麽,我的心情變得無比的甯靜起來。
我閉上眼睛,腦海裏就不斷地浮現出了之前與陸左交手的種種情形來。
因爲是教學比鬥,所以雙方的火藥味都并不濃重,但是陸左帶給我的壓力還是十分恐怖的,特别是他一雙手掌的氣息彌漫而出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一種近乎于窒息的恐懼。
我聽說過一些關于陸左的傳說。
據說他的雙掌之中,一邊代表着毀滅,一邊代表着希望。
如果陸左真正與人拼了命的交手,恢複巅峰時期的他,還真的沒有幾人能夠抵受得住。
這就是剛才屈胖三所說的,那些人讓陸左來當這個評選委員的緣故。
因爲他是真的強,已經強到了許多人爲之顧忌的程度。
而仔細回想一下,能夠與陸左打到這樣的程度,我算是雖敗猶榮了。
這世間沒有幾個人能夠如同陸左一樣,能夠對我遁入虛空進行限制,使得我能夠立于不敗之地,而更沒有幾人能夠擁有本命金蠶蠱這樣的恐怖氣息,将聚血蠱給吓壞。
按理說聚血蠱并非那般不堪,但陸左的這金蠶蠱并不一般。
九轉金蠶蠱,是在太厲害。
想到這裏,我對于接下來的比鬥越發增添了信心,想着旁邊還有一個屈胖三幫忙照應,那問題倒是不太大。
随後我開始将整個心神沉浸在了之前的交戰之中去。
與陸左的每一次交手,都值得反複回味。
無論是九字真言,還是陸左那種近乎瘋狂又蘊含至理的劍道,以及對于周遭境況的精準把握,還有對于蠱毒的理解……
特别是他對于周遭炁場和元素的操控,簡直就是超脫了修行者的範疇。
這是修行真我了。
這也正是王明以及其他人爲之歎服和羨慕的一點,而最主要的原因,則是陸左破而後立,找到了另外的一條道路。
這世間,沒有幾人能夠有陸左這樣的經曆,重回巅峰之後的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王者風範。
那一夜我沒有睡去,到了清晨的時候,我盤腿打坐,行了一遍周天,神清氣爽,倒也不覺得乏困,而屈胖三起床之後,伸了一個懶腰,隻呼好餓。
我說我兜裏有一些吃食,要不然咱将就一點兒?
屈胖三不肯将就,非逼着我,跑到八達嶺那一帶去,找了一個館子吃飯。
這家夥吃就吃吧,而且還特别挑,一邊吃肉夾菜,一邊吧唧嘴巴,說哎呀,這個味道,跟朵朵做的差距太大了,我都有點兒難以下咽啊……
瞧他這挑剔樣兒,完全看不出當年跟我回來的時候,捧着一盒方便面吃得滿頭大汗的淳樸模樣。
吃了飯,這家夥還嚷着爬長城。
我無奈,隻有一切随他,兩人在八達嶺一帶玩得不亦樂乎,我還給他拍了許多的照——小胖子特别有鏡頭感,不但賣萌一流,而且還懂得修圖,讓我簡直都有些崩潰了去。
如此玩鬧一天,到了下午的時候,兩人才準備步行回返。
我們趁着旁人不注意,翻下了城牆,然後步行前往之前待的地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間前方跳出了兩個曬得黝黑的大漢來,把路給攔住了。
屈胖三一瞧,喲呵一聲,說沒想到啊,這地方居然還有半路劫道的?
他一邊笑,一邊舉起了手來,說兩位大哥,我們沒錢,窮光蛋一個,要不然咱當做誰都沒看見誰,就此别過,你覺得如何?
有一個哥們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兩人,可是殺人正太屈胖三,和蠱王傳人陸言?
呃……
我聽到人家叫出了我們的名字,就知道是聽到了傳聞,跑過來跟我們比試的。
隻不過,蠱王傳人和殺人正太是什麽鬼?
這特麽的也太難聽了吧?
果然,聽到這話兒,屈胖三的臉完全就黑了下來,說是那個斷子絕孫的家夥,給取的這麽一名字?簡直就是low爆了好吧?
那人一聽,精神陡然大振,說果真是你們兩個?
屈胖三上前一步,說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河東屈胖三,那個什麽狗屁殺人正太什麽的,俺可不認。
那人說在東南亞擊殺哈多,然後留下“殺人者屈胖三也”血書的,可是你?
屈胖三得意起來,說正是大人我。
那人一拍大腿,十分委屈地埋怨道:“你們到底怎麽搞的啊,跑哪兒去了?我師父聽說你們在這兒,特地跑過來,結果找了一天,都不見人影,害我被罵得狗血噴頭……嗚嗚。”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