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雜毛小道給布魚道人最爲堅決的回應,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惡狠狠地相撞,在那一刻,鋒芒瞬間畢露。
布魚道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站了起來。
他盯着雜毛小道,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蕭克明,我不是在跟你講人情,講道理,而是法理,陸左在大涼山犯下了血案,朵朵當時是跟在他身邊的,說不定也是同犯,甚至還參與了殺人的過程……”
砰!
沒有等布魚道人說完話,雜毛小道直接擡手,往旁邊的茶幾上面猛然一拍。
那花梨木做成的中式茶幾在一瞬間,給雜毛小道拍成了粉碎。
不是拍成了幾塊,而是全部都化作了灰燼去。
這力道不知道有多強,但我想如果拍到一個人的身上去的話,隻怕全身的骨骼都會寸斷,然後人也變成了一灘血肉。
雜毛小道是氣憤到了極點,方才會有這樣控制不住的情緒。
我在旁邊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血紅。
他走到了布魚道人的跟前,盯着他,然後磨着牙齒,一字一句地說道:“布魚,陸左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情你心裏面清楚得很;你和你背後的那個人到底做了些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已經告訴了你,朵朵是我的底線,如果有誰觸碰了,我就讓誰死……”
聽到雜毛小道這翻臉無情的話語,布魚道人有些驚詫,他也站了起來,然後解釋道:“你不要這麽激動,我說……”
“别跟我扯淡!”
雜毛小道指着布魚的鼻子,說布魚,别以爲我不會殺人,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說句實話,我要殺你,并不是多麽困難的事情;而殺了你,我絕對不會控制自己,所有參與陷害陸左的人,我都會全部一遍地殺過去,你應該知道我的厲害!
劍!
此時此刻的雜毛小道,就如同一把鋒利至極的劍,出手則傷人,沒有半點兒有回旋的餘地。
瞧見雜毛小道此刻的樣子,布魚道人退縮了。
他上前一步,認真地盯着雜毛小道的眼睛,說蕭克明,我自認爲我們之前是朋友,但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這麽強烈的受迫害傾向;陸左的案子,證據确鑿,你若是能夠證明他是無辜的,我願意就此爲你道歉,但如果你想要污蔑我們參與了對他的陷害,我絕對不會認可——好,朵朵我不會帶走,不過請你看好她,也請你不要妨礙司法公正,謝謝。
他說完這些話,冷冷地看着雜毛小道哦啊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
他出去的時候,許老家裏的老阿姨這才端着茶水進來。
瞧見這場面,老人家有點兒慌了,說這麽了這是?
雜毛小道剛才憤怒至極,一副提劍上去砍人的樣子,但是在老阿姨的面前,卻又十分乖巧,趕忙上前賠不是,說對不起,阿姨,剛才跟人吵架,不小心把桌子給拍碎了,我賠,我賠……
老阿姨把茶盤放在一邊,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碎末,說這可是許老最喜歡的花梨木啊,你們年輕人也正是不小心,再大的脾氣,也不能夠拿這個來撒氣啊?
雜毛小道就像被老師教訓的小學生一樣,連忙低頭,說對,您說得對,是我錯了,我賠。
老阿姨瞪了他一眼,說賠,你賠什麽啊,以後别這麽沖動就是了。
雜毛小道趕忙說好。
老阿姨說房間給你們收拾起來了,你們去看看吧,兩個小孩兒挺可愛的,正在四處蹦哒呢……
我們離開了客廳,來到了院子裏。
這個時候布魚道人已經離開了,我來到院子裏的一顆棗樹前停下,伸手摸着那老樹皮,然後歎了一口氣,說我剛才瞧布魚的反應,好像并不太了解狀況似的。
雜毛小道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我以前對布魚的印象挺好的,他是一個踏踏實實的老實人,一直都認真做事,很少有言語,是個值得信任的人;然而現如今世界變化得太快,他到底是真的如此,還是大奸若忠,誰也不知道。”
我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大師兄一個人的問題,而他手下的這七劍,以及其他人,其實并沒有改變立場?
雜毛小道說你的意思,是其實大師兄隻是因勢利導,并沒有完全掌握這些人?
我點頭,說對,比如林齊鳴,他雖然是你大師兄手下的幹将,但立場卻其實還算是公正的;再比如張勵耘,他是跟在你大師兄身邊最久的人,但如果不是他,我們根本沒辦法去茶荏巴錯,找到我堂哥;還有尹悅,我聽林齊鳴說她消失很久了,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聽到我的分析,雜毛小道忍不住地點頭。
他說當時能夠聚集在我大師兄身邊的這些人,除了對我大師兄十分仰慕之外,主要還是物以類聚,從人品和道德上來說,這些人都是當時精英,很難因爲我大師兄的改變,也跟着走上歧途的。
我說對,這一點很重要,說不定我們能夠從這裏做一些文章……
兩人聊着天,結果又有客來訪。
這回來的是龍虎山的趙承風,跟在他旁邊的還有另外一個看上去十分有氣勢的男人。
寒暄兩句,趙承風給我們介紹,說那是他的同門師弟,叫做趙信。
這位姓趙的師弟可不了得,是從法國大使館的武官職位下來的,現如今轉入了宗教局裏,目前是總局三司的司長。
盡管不太明白這個三司到底是幹嘛的,但我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可是個大官兒。
另外趙承風還說了,這位趙信,是張天師的親傳弟子。
最信任的弟子。
他可以代表龍虎山天師道,與我們談事兒。
大家重新回到了客廳這邊來,老阿姨也剛剛将這兒收拾好,瞧見又有人進來,雖然沒有說什麽,卻忍不住叮囑了雜毛小道一句,說不許再發脾氣了啊?發脾氣,也不許拍我桌子……
雜毛小道連忙賠笑,說不會,不會的。
老阿姨拿着撮箕離開了,趙承風落座,說這是怎麽回事?
雜毛小道不說,而我則簡單講了兩句,說餘佳源過來了,要把朵朵作爲同案犯給帶走,去總局審問,被我們制止了。
聽到這話兒,趙承風皺着眉頭,說這事兒不對啊,餘佳源他是外聯辦的人,與這件事情根本無關啊……
布魚道人與這案子無關,這是我們都清楚的事情,他受了誰的指使,我們也清清楚楚。
我們隻不過是不想擺開來談而已。
而趙承風這樣故意的說一下,表明了是想要挑撥離間,我和雜毛小道也都明白。
趙承風不是什麽容易合作的對象,必須時時防備,這是我們之前就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也并不意外,雙方坐了下來,随意聊了幾句,然後趙承風開始跟我們談起了今天發生的機場爆炸案來。
他告訴我們,那個魏蔚,的确是他手下部門的人,不過剛入職不久,連他都沒有覺得臉熟,她所說的話語,都是誣陷,是故意挑撥離間。
事實上,趙承風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乘坐的哪個航班,也并沒有想過要接待我們的行程。
他知道我們肯定會有自己的考慮,雙方也不過是合作的立場而已,怎麽可能越俎代庖?
聽到了趙承風的自我剖白,我們都沒有什麽反應,雜毛小道說現在呢,事情到底查得怎麽樣了?
趙承風說魏蔚的背景已經查過了,她不是修行者,而是真正的學霸,人大研究生畢業,分配到了總局這邊來沒幾個月,而她父母在贛西農村,一切安好,隻不過有一個哥哥在京都,是個二混子,從側面了解,應該經常找魏蔚借錢,并且有吸毒的嫌疑,目前處于失蹤狀态……
聽完這些,雜毛小道沒有再追問後面的事情。
這人一吸毒,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出賣和逼迫自己妹子的事兒,簡直是可以預計得到的。
對于這樣一個人,他是死是活,對我們來說都無關緊要。
我們又不是魏蔚,也不是他父母,沒必要關心。
趙承風繼續說,不過後面的線索已經斷了,開車的司機啊,還有那輛商務車啊,這些線索都斷了,幕後那人處理得十分老道,很難有繼續進行下去的空間。
也就是說,機場爆炸案,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下馬威,讓我們小心一點,也疑神疑鬼。
雜毛小道問趙承風,說你覺得兇手可能會是誰呢?
趙承風看了一眼旁邊的趙信,然後直言不諱地說道:“兇手是誰,這事兒很難猜,不過除了黑手雙城,其實還有一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
啊?
如果趙承風一口咬定是雜毛小道大師兄,我們或許隻是覺得他在搬弄是非,但說出另外一個人選來,倒是引起了我們的好奇心。
雜毛小道問是誰?
趙承風開口說道:“那個人叫做王員外,不知道你們可否有了解?”
王員外?
雜毛小道的目光凝聚了起來,說你的意思,是因爲那個太皇黃曾天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