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毛小道和屈胖三兩個人都是老油條,對于危險的觸感十分敏銳,所以折騰了好一會兒,最終選擇了放棄,而剛剛擁有着大虛空術的我對于這件事情,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唯一讓我有點兒頭疼的,是不确定關押陸左的房間裏面,是否有監控。
不過我等不及了。
深吸一口氣,我從虛空之中進入了監牢裏,躲在了一個角落的地方,然後浮現了出來。
遁入虛空之中的我,在裏面待不過十秒鍾,就會被巨大的力量給壓迫回現實世界。
或許經過長時間的修行,我能夠待得更久一些,但是現在不行。
而我出現在這裏,也是盡量選擇死角處。
随後再一次遁入虛空。
坐在椅子上的陸左突然間就睜開了眼睛,黑暗中他的雙眼有一陣光芒閃爍而過,然後看向了剛才我出現的角落,開口說道:“陸言?”
聽到他的話語,我沉默了幾秒鍾,選擇了出現。
從虛空中浮現,我将食指豎在了嘴唇中間,然後說道:“噓,外面好多人……”
陸左笑了,他腰間捆着那束縛人修爲的繩索,但雙手卻還是交錯一劃,然後說道:“沒事了,沒有人知道裏面的情形,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啊?
聽到陸左笃定的模樣,我忍不住問道:“你沒有被拘禁到修爲?”
陸左說一部分而已,你應該也記得,我當初即便是一點兒修爲都沒有,在茶荏巴錯也是能夠自由行走,毫無畏懼。
我聽明白了陸左的意思、除了本身的修爲,他還能夠通過意志,與隐藏在炁場之中的元素意志溝通,通過這種間接的力量傳遞,從而操控了許多别人認爲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如飛翔,又比如此刻的情形。
我說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麽不逃?我們在外面都擔心得要死……
陸左說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想着要逃來着,不過後來卻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來之,則安之,那幫人借助大涼山一案,潑在我身上的髒水實在是太久了,也太臭了,讓我有點兒難受,有家難回;之前的時候,我沒有力量反抗,也就默默忍受了,現如今還要讓我來背着這樣的黑鍋,我覺得憋屈,所以不願意再躲了。
啊?
我想了無數種可能,卻萬萬沒有想到,陸左居然有着這樣的霸氣。
不過不知道爲什麽,說出這一番話來的他,卻跟我當初在茶荏巴錯地底世界裏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服氣。
這很陸左。
我說你有什麽打算沒有?
陸左說心裏面的确是有一些打算,而且你不用太過于擔憂,雖然老蕭的大師兄或許被那黑舍利給沾染了,可能會對我不利,但以我的身份,還是沒有人會公開對我如何的;所以我應該會被押送到京都的總局,接受特殊法庭的審判,到了那個時候,我沉冤得雪的機會就來了。
我說可是如果對方一定要栽贓你,那又該如何是好?
陸左微笑,說以理服人。
我瞧見他信心滿滿,知道陸左心底裏肯定是有所計較的,但到底還是關心則亂,說如果失敗了呢?
陸左狡猾地笑了笑,說你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想跑,沒有人攔得住我。
我說我們能夠爲你做些什麽?
陸左說我聽說你跟許映愚許老挺熟的?
我點頭,說還行,而且屈胖三似乎跟他也很熟,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大沒小;不過前段時間的時候,我跟他提起過黑手雙城的異常行爲,他便去了京都,跟我們一直沒有了聯系。
陸左說許老是宗教局的開創元老,智勇雙全,是個有大智慧的老人,他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留在京都也許是因爲某些事情耽擱了。
我說也許吧。
陸左說我給你一個任務,我明天會被押送去京都,你最好也和老蕭去京都,然後找到許老,讓他幫忙居中聯絡,幫我打通好上面的關系,免得我們孤立無援。
我說這個沒問題,不過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陸左給我說了一個地址。
我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然後又複述了一遍,一字不漏,他很高興,點了點頭,臉色卻是放松了許多,看着我,說你進來這手段,是什麽?
我說叫做大虛空術,剛剛學會的。
陸左說是聚血蠱?
我點頭,說對,從茶荏巴錯面對奎師那投影的時候,就一直沉睡了,最近才醒來,隻不過一直沒有做夢,前兩天我去鎮甯,結果因爲你被抓到的緣故,那幫人把我也給拘留了,想要盤問我與你的關系,然後給關了二十四小時,這才學會了這手段……
陸左瞧見我的情緒不高,說怎麽了,你對這手段似乎并不滿意?
我點頭,說對,它與我從地魔那裏學來的地遁術功能有些重疊,而且并不如一劍斬啊、大雷澤強身術這般厲害,比我的期待稍微低了一些。
陸左卻笑了,說你隻是看到了表象,卻沒有了解本質的東西。
我說本質是什麽?
陸左眨了眨眼睛,說本質就是,有着這門手段,隻要你能夠純熟使用,你就能夠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了,不是麽?
啊?
聽到陸左的說法,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說句實話,對于修行本質的了解,我遠遠不如這位前世據說是洛十八的堂兄厲害,舉一反三的能力也絕對不會比他強。
所以在得到了大虛空術的時候,我想到最多的,就是偷偷摸摸地刺探情報之類的事兒。
但事實上,大虛空術最bug的地方,在于不管受到再恐怖的攻擊,我隻需要遁入虛空,所有的危難都會一銷而空。
而不但如此,我還可以通過現實與虛空的切換,讓敵人根本無法防備,從而達到奇兵突出的功效。
這事兒對于殺人來說,簡直太重要了。
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陣狂跳,恨不得馬上就去試一試。
而陸左則笑着對我說道:“凡事都需要循序漸進,不要想着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如你所說,當年的一劍神王能夠以一人挑戰整個中原道門,然而你卻還差得遠。站穩腳跟,然後穩紮穩打,總有一日,你的成就一定會被我們這些人還要更高的……”
我謙虛了幾句,陸左才說道:“你走吧,去跟老蕭說一聲,有的事情總是需要面對的,我們京都見。”
我說好。
陸左又囑咐了我幾句,讓我離開的時候小心一點,别被人發現。
而在這個時候,鐵門之外也傳來了開啓的聲音,顯然是陸左将這兒的信息屏蔽住,讓外面看守的人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我沒有再多猶豫,遁入虛空之中,随即離開了這裏。
很快,我從原路返回,離開了那所秘密監獄,然後折返到了剛才彙合的地方。
我這邊一出現,雜毛小道、屈胖三和朵朵立刻就彙聚了過來。
雜毛小道說怎麽樣,見着人沒有?
我點頭,說見到了。
朵朵十分焦急,說陸左哥哥沒事兒吧?
我說沒事,他的精神還算不錯。
雜毛小道說那他跟你說了沒有,到底是怎麽給逮起來的啊,是不是黃菲下的手?
啊?
聽到雜毛小道的提問,我方才發現我剛才與陸左對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感覺到陸左似乎有意繞開了這個問題,甚至都不給我詢問的機會,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呢?
我腦子有點兒不夠用,說沒有,沒談這個。
雜毛小道卻突然笑了,說小毒物這個家夥太有心計了,估計他是中了美人計,太丢臉了,不好意思跟你聊起,所以故意扯了别的事情——你也真夠笨的,他不提你就不問?
我咳了咳,說他是我堂兄,又是我師父,不想談這個,我有什麽辦法?
屈胖三着急,說那你在那兒都扯了什麽事兒呢?
我這才将于陸左的對話跟大家談及,當聽到了我的講述之後,雜毛小道頓時就是擊節稱歎,說果然不愧是小毒物,審時度勢的眼光還是很獨到的,他有一句話說得特别對,那就是以前的時候,修爲大損,沒有底氣跟這幫人講道理,所以才會被潑了髒水;現如今有了底氣,還怕什麽魑魅魍魉?
我說起陸左此刻的狀态,特别談到了即便是此事不成,他也可以逃離此處,并無後顧之憂的時候,臉最爲擔心的朵朵也松了一口氣。
我又談及了陸左的要求,雜毛小到沉吟了一番,說既如此,那我們就去京都走一遭吧?
我說正有此意。
雜毛小道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又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唉,自從天山大戰之後,我們就畏首畏尾好幾年,江湖人都已經忘記了當年天山之戰中封神的左道了,個個都覺得咱好欺負,想要踏上一萬腳——是時候站出來亮個相,讓那幫人的钛金狗眼瞎一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雜毛小道一掃頹然之勢,顯得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