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爲什麽會被閑置,不用猜,估計都是被我們連累了。
當然,主要還是他自己不肯配合。
這是一人情,我得還。
再有一個,我離開這裏,肯定有人跟在我的身後,我就這般徑直去找屈胖三,估計會有許多的麻煩;不如先裝作淡定的樣子,然後等那幫人放松了警惕,我再想辦法甩開這些人。
如此想好,我方才對楊操說道:“怎麽了,他們還敢停你的職?”
楊操苦笑,說倒也不是,給我放假而已,帶薪事假,好多人求都求不到,按理說,我應該心懷感謝的……
我說啥也不說了,咱喝酒去。
兩人離開了這邊的小紅樓,然後往縣城裏走。
兩人并肩而行,楊操滿腹怨氣,說我也就想不明白了,陸左這樣的人,也是給黨國流過鮮血的,不知道幫着咱們做了多少好事,憑什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成了通緝犯?世間還有沒有這樣的道理了?
我聽到他義憤填膺地說着,忍不住笑了,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習慣就好了,用不着說太多……
楊操将我如此淡定,說你倒是心平氣和。
我說倘若憤怒管用的話,我肯定是第一個怒聲大吼,但如果沒用,生活依舊還在繼續,有什麽辦法呢?
楊操左右打量一番,仿佛在看有沒有人跟蹤我們。
如此看了一圈,他方才問道:“你說他們是不是真的抓到了陸左?”
我說這個我真不太清楚,我跟陸左也就幾年前見過一面,那一次你也在場啊,當時是養雞場的蛋失竊了,還記得不?
楊操說你後來再沒有見過陸左了?
我說他出事兒的時候,我不是去了緬甸麽,随後就一直江湖漂泊,哪裏能夠得見?
我不确定楊操到底是真的在跟我發牢騷,還是帶着特别的任務,故而一直往陸左的身上引,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表現得十分謹慎,并沒有說太多過分的話語。
小心駛得萬年船。
經受了太多的欺騙,我這點倒是不用人提醒。
或許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楊操會對我有所責怪,但那個時候,我跟他道個歉就是了,此刻沒有必要将自己往裏面去湊。
兩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館子,點鎮甯最有特色的酸湯魚,紅油湯和臭豆腐,再加上農家自釀的米酒。
好豐盛的一桌,我早就有點兒饑腸辘辘了,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吃。
這味道合口,我什麽都不說,呼啦啦先往肚子裏扒了一碗飯,又喝了一碗熱烘烘、暖洋洋的酸湯,百骸舒張,忍不住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這才舉起酒杯來,說老楊,今天這件事情呢,是我陸言對不住你,這杯酒我幹了,給你賠罪。
楊操與我碰杯,一口飲盡了去,這才紅這樣說道:“跟你有個屁關系?那幫人做事不地道,摘果子的時候跑得飛快,尼瑪真正出力的時候全特麽躲在後面,老子早看不順眼了。”
呃……
楊操的話語讓我有點兒把握不住,感覺十分的奇怪。
按理說,在體制裏面混了那麽久,該有的謹慎還是應該有的,這小館子裏,怎麽着也算是公共場合,說出這樣抱怨的話語來,他就不怕傳到别人的耳朵裏去?
還是說他估計講這些話,赢得我的信任?
坐了一會兒牢,我的疑心病卻是又犯了,不過也是沒有跟楊操搭茬,再一次勸酒。
這農家釀的米酒,放了一點兒白糖,喝起來的時候甘甜可口,可酒入喉嚨,再往下,卻是一股燒勁兒升騰而起,三兩口不覺得什麽,多喝了一些,立刻就有一些飄飄然起來。
我不與楊操談太多的東西,就是一個勁兒的喝酒吃菜,又安慰了他幾句。
到了後面,我整個人就有點兒發飄了,楊操說陸言,你酒量不行啊。
我笑了笑,醉态可鞠,說怎麽可能,再來。
我去喊老闆再沽幾斤酒來喝,他卻攔住了我,将賬搶先給買了,随後又扶着仿佛醉得有點兒厲害的我來到了附近的一家賓館,開房住下。
我裝醉,讓楊操幫我弄這些東西,他比我清醒一些,弄完之後,也沒有離開,在我隔壁開了一房間睡下。
我是真困了,借着酒意睡到了半夜時分。
淩晨一過,我立刻就睜開了眼睛來,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瞧見黑乎乎的房間裏面,似乎什麽都沒有。
我平靜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後開始用炁場感應周遭。
而幾秒鍾之後,我身子一動,人便離開了賓館房間,出現在了一裏之外的街巷之中,而随後,我開始隐入了黑暗中,然後幾個翻身而上,落到了附近的屋頂處。
這個時候,我方才仔細打量起了賓館附近的幾個地方來。
這些地方,都是很不錯的監視位。
而果然如我所料,這些地方,居然都站着了人,而我僅僅隻是一瞥,就能夠認定那些都是些有身份的差人。
這樣的辦法,對于一般人或許會有效,但是對我卻是沒有什麽用處。
擁有了地遁術的我,永遠都不是他們能夠監視得了的。
我确認了這件事情之後,便轉身而走,然後去了之前我們轉了大半天的那個小區。
我在那兒走了一段路,就聽到有人在叫我。
我回過頭去,瞧見有一棵大樹的身後,正站着屈胖三和朵朵,兩人小聲叫着我的名字,然後朝着我招手呢。
果然是有默契,我知道想要找到屈胖三,就應該找到我們共同的思維點。
沒想到這一試,還真的給我蒙對了。
我笑了笑,也走了過去。
三人彙合之後,屈胖三拍了拍我的大腿外側,說怎麽着,他們沒爲難你吧?
我說沒有,對了,你是怎麽避開那幫人搜查的?
屈胖三嘿嘿笑,說大人我的經驗可比你這個傻波伊強多了,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哪裏能夠瞞得過我的眼睛?
說罷,他又問我,說那幫人把你扣下,到底是什麽原因呢?難道因爲前天你殺了人?
我說我那是見義勇爲好吧?
屈胖三說總得有一個理由吧……
我看了一眼朵朵,心有些緊張,說我說了,你們可别激動啊。
屈胖三說有啥好緊張的,你趕緊說,費什麽話?
我說那幫人說我堂哥陸左被抓了。
啊?
朵朵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說怎麽可能?陸左哥哥怎麽會被人抓到了呢?
我苦笑,說我也不知道啊,他們是這麽說的,然後問我跟陸左是否有關聯,我是否有包庇的行爲,另外還問起了朵朵——得虧你帶着朵朵先溜了,要不然這事兒還真的難說呢。
我這邊說着話,朵朵還在想着陸左的事情。
她的表情都快要哭了,想了一會兒,說難道陸左哥哥是去找黃菲那個女人的時候,中了埋伏?
屈胖三在旁邊提醒道:“朵朵,你别一口一個黃菲那女人——我可聽說了你的許多事情,那黃菲說起來,還是你堂姐呢,你怎麽能那麽說她?”
朵朵十分着急,說這事沒錯,隻不過現在的她,我感覺很不好。
啊?
我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說哪裏感覺不好?
朵朵的表達能力有點兒問題,一着急就搖頭,說我說不上來,但就是有問題。
我瞧見這狀況,也斷了找尋那青蒙劍的心思,說要不然咱先回去吧,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歸心似箭,隻不過現如今宗教局大部隊駐紮在這附近,想要名正言順地離開,還真的有點兒費力氣。
我們不得不使用地遁術出城,然後沿着公路附近的小道徒步而行。
我們走了一晚上,倒也不覺得疲憊,而到了清晨四五點多的時候,有卡車開往晉平方向,于是我們便小心扒車而上,坐了一趟順風車。
這一段回程比較折騰,一直到了次日的傍晚時分,我們方才趕到了敦寨外圍。
而返回敦寨的路上,我們并沒有走大路。
我們走的是小路,一路上都十分謹慎,而且還特别注意周遭的情形,這是屈胖三給我的提醒,而很快,我發現這個時候的敦寨與往日簡直不能比。
幾乎每一個山頭,都能夠瞧見藏得有人。
熱鬧非凡。
而且這些人給人的感覺,都十分專業,我繞了好大一條路,最終都沒有辦法進入其中。
這風聲鶴唳的情形,讓我們的心中多出了幾分擔憂。
而我也知道,即便是到了敦寨,我也未必能夠見得到雜毛小道以及陸左,他們要麽就是出事兒了,要麽則是遠遁而走了。
當嘗試了許久之後,我放棄了強行突入其中的想法。
我與屈胖三商量在與左道失聯之後,該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屈胖三沉默了許久,突然間擡起了頭來,問我道:“如果陸左被抓了,你覺得他會去哪兒?”
我說應該是白城子吧,聽說那個地方專門關押修行者。
屈胖三又問,說你覺得陸左落網,最大的可能是因爲誰?
我的雙目突然一亮,開口說道:“黃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