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操說案件有了新進展,你若是在鎮甯的話,來一趟宗教局招待所,我有事情跟你談。
我說談哪方面的?
楊操感覺到了我話語裏面的謹慎,說與你無關,就是跟你通報一下案情的進展,不過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電話裏面講,你若是在鎮甯,我跟你當面聊一下。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告訴我地址,我自己找過去。
楊操說我一會兒發到你的手機上來。
與楊操通話的時候,我和屈胖三兩人正在路邊的一小館子裏吃飯,點了一鍋鎮甯的紅酸湯,這湯裏面有農家田魚,鮮嫩爽滑,再加上鮮紅的顔色、清香以及醇酸回甜的味道,讓人大呼痛快,屈胖三連吃了三大碗飯,還不停歇,非要泡着湯再添一碗。
屈胖三吃得爽快,聽我說起此事,他不願走。
他說你先去,一會兒過來找我。
我說不會吧,我也不确定要在那裏待多久,要是搞一晚上的話,你難道要在這裏吃一個晚上?
屈胖三笑了,說好哇。
我翻了一下白眼,說撐死你去——帶錢了沒有?
屈胖三一想,說哎呀,還真沒帶呢。跟在你身邊,從來就沒有想過帶錢……
我從錢包裏面掏出了一沓紅票子來,遞到了屈胖三的手上,然後指着旁邊斯斯文文的朵朵,說你照顧好朵朵啊,要讓她有半點兒事,看我弄不死你。
屈胖三拿起一串三味臭豆腐,遞到了朵朵跟前來,說你放心了,朵朵可比我厲害,我哪裏欺負得了她?
我說你們小心點,這會兒人多,特别是朵朵,一定不要顯露原來的面目。
屈胖三翻了白眼,說啰嗦。
交代完畢之後,我趕往了宗教局的招待所。
說起宗教局這個單位,其實也挺神奇的,一般而言,它分爲總局、五大分局,各個省局和市局,然後下到縣區,其實是不分配任何有關人員的。
也就是說,一個縣區的宗教局,其實就是真正的清水衙門,跟我們了解的宗教局,根本不是一個部門。
鎮甯縣的宗教局,估計也就是一個辦公室,再加上三五閑人而已。
所謂的招待所,也就是一個小紅磚樓,屬于宗教局的産業罷了。
它在城東頭的盡頭附近,再往前走,就是大片的農田了,我不知道地方,叫了一摩的,帶着過去,來到門前的時候,瞧見這兒的門口站着兩個武警,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一次的案子鬧得挺大的。
本來夏夕這個女人就有厚厚的案底,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命,而且這一次的事情也鬧得挺大,總共找出十一個受害者來,而且連鎮甯縣縣委書記的秘書,以及組織部的副部長都牽涉其中,這簡直就是一個大案子。
我估計不知州裏面的人會下來,就連省局、西南局都會對其進行關注。
所以門口站兩守衛,也是很正常的。
我走到了門口,表明了身份,武警同志說請稍微等一下,我們去通報一下。
結果人還沒有走進去,立刻就有一人出來迎接。
這個人之前交接的時候我們有見過面,他跟在楊操的身邊,應該是助手或者是手下之類的,不過我一直跟楊操交談,所以也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
那人見了我很熱情,伸手過來與我相握,然後說道:“領導在裏面等你呢,跟我來吧。”
我跟着他往屋子裏走,走廊有點兒狹窄和昏暗,我問他,說怎麽稱呼?
那人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我叫羅緻虎。
我點頭,說你好。
羅緻虎沖我笑了笑,然後引我上了二樓。
到了樓梯這邊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氣氛的嚴肅,樓梯那兒站着好些個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嚴肅,而且應該都是修行者的模樣。
與這些人擦肩而過,我們來到了二樓臨近樓梯的一個房間,羅緻虎上千,敲了敲門,說領導,人來了。
門開,有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女人上前來開門。
我往裏面瞧去,看見了楊操。
然而除了楊操之外,我還瞧見了裏面坐着好幾個人,除了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之外,還有一個人我卻是認識的。
白合。
黑手雙城麾下的七劍之一。
她怎麽來了?
我的瞳孔微微收縮,站在了門口沒有進去,而是将目光朝着房中的每一個人打量着。
我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那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上來。
這是一個高手,一個能夠真正威脅到我的頂尖高手,而這樣的人出現在此處,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呢?
這個時候楊操站了起來,走到了我面前,說道:“陸言,進來,我給你介紹這幾位領導。”
我瞧見他的表情有些生硬。
我面無表情地走入房中,而這時楊操則給我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省局的王一然王局長,這位是西南局行動二處的朱躍進朱處長,這位是總局特别行政處的白合同志。”
随後他給這些人介紹我,十分簡單,說這位是陸言。
在場的人裏面,雖然白合和那中年男子朱躍進是上級領導,但是論級别,應該是這位王一然局長最大,所以由他來說話:“小陸同志,請坐。”
他們的對面,有一座沙發,顯然是預留給我的。
不過從沙發的擺設方向來看,卻是正對着衆人,讓我有一種被三堂會審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有理會那位王局長,而是看向了楊操,說這是什麽情況?
楊操有點兒尴尬,說這個,你先坐,喝喝茶。
我皺着眉頭,說看樣子好像不是找我過來通報情況的,而是要審我啊?怎麽着,難道說這次抓到的那個夏夕,跟《西遊記》裏面一樣,其實是有背景的妖怪,所以打不得,殺人也有禮咯?
我的态度讓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尴尬了起來,而那王局長卻是笑着對我說道:“小陸同志,對我們别那麽大的戒心嘛,我們讓楊操同志找你過來,其實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我說什麽情況?如果指的是這一次的案子,相關的口供和筆錄,我相信你們應該都有看到了……
砰!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西南局朱處長頓時就有點兒忍不住了,伸出手來,朝着面前的茶幾猛然一拍,大聲喝道:“廢話那麽多?叫你坐你就坐,懂不懂規矩?”
他猛然一拍,茶幾上面的杯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落下的時候倒了,茶水散落,有的茶杯甚至落到了地上去。
我瞧見對方這個态度,一下子就炸了,猛然站了起來,說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做規矩?
楊操趕忙上前,抱住了我的手,苦苦哀求道:“陸言兄弟,别着急,有話慢慢說……”
我瞪着楊操,說我過來,是看你的面子,現在把我當犯人一樣審,到底什麽意思?
楊操的臉上尴尬無比,有一種想要鑽入地縫裏的感覺。
而就在這僵持的時候,在一旁的白合卻開了口:“陸言,這一次找你過來呢,其實跟今天發生的那場下蠱投毒案無關,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啊?
我轉過頭來,眯眼打量着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說什麽事?
白合平靜地說道:“在昨天夜裏,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兩年前大涼山投毒案的真兇陸左在晉平落網,此人與你有親戚關系,是你的堂兄,而傳聞中你們兩人除了親戚關系,還有師徒傳承,而且你回家,潛逃多時的他也回來了,對于這件事情,我們有一些疑惑,所以特地過來,找你談一談……”
啊?
什麽,陸左居然被抓了?
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到全身冰冷發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荒唐感。
怎麽可能呢?
陸左什麽人,别人不知曉,我卻是最知道的,之前功力大損的時候,都沒有人能夠摸到他半根毫毛,而現如今他不但獲得了五彩補天神石的補充,而且還勘悟到了天龍真火的真谛,這世間有誰能夠困得住他?
呃,等等,我來鎮甯之時,陸左突然不見了,當時我和雜毛小道的想法,他應該是去會老情人了。
陸左的老情人是誰?
黃菲。
而黃菲又是誰?現如今的她,可是在宗教局裏面工作,難道是黃菲使了法子,将陸左給出賣了麽?
這個……
一想到這個可能,一種前所未有的悔恨感立刻充斥在了我的心頭,讓我感覺心髒就好像有毒蛇在撕咬,疼得我臉色發白,整個腦子裏一直嗡嗡作響,就好像是失去了神志一般……
“陸言,陸言……”
有人在叫我,我過了好久方才回過神來,卻聽到那王局長開口說道:“陸言,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于你,我們一直都是抱着很大期待的,也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樣子對你、對我們,都是有好處的。”
我看着他,冷笑了一聲,說哦,你說說,想知道什麽?
王局長說道:“陸左有一個養女,叫做朵朵,當初大涼山一案之後,跟他一同失蹤,我剛才聽說,在你身邊,也有一個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