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在别墅裏面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我們的。
結果他居然能夠忍到這個時候才發難,這才是真正讓人畏懼的,更何況我們都已經離開了很遠,他還能夠找到跟前來,這一點無疑是表明了他的修爲,絕對是很高的。
至于是不是比他老子太皇黃曾天高,這個估計得打一架才知道。
而且看樣子,這一架是跑不了的。
我和屈胖三之所以選擇回避,不與此人剛正面,一來是不想惹麻煩,暴露自己,二來也是對這幫人的實力有點兒把握不準。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頂尖高手太皇黃曾天還可以忍受,但兩個三個、十幾個、幾十個這事兒,可真的讓人有點崩潰。
但是既然事情找上門來了,我們也不可能一昧逃避。
得選擇面對。
所以我在短暫的失神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一笑,說學習雷鋒好榜樣,做了好事不留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閣下不用這麽大張旗鼓的感謝,弄得我們怪不好意思的。
李晔盯着若無其事的我,冷冷說道:“也就是說,閣下自己覺得,你是在做好事咯?”
我有些吃驚地說道:“難道不是?”
李晔搖頭,說自然不是。
我說爲何?
李晔說家醜不可外揚,我母親這點事兒,你覺得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我父親現如今與往日不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又不能再用當今的身份,隻有假死,理論上我母親已經是一個寡婦了,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但是這一點我弟弟卻不懂,你展露在他面前來,把事情鬧大了,你覺得我會感謝你麽?
啊……
聽到這人的話語,我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哥們的心機居然這麽深沉,而越是如此,我越能感受得到他那冷酷無情的性子。
連這種事兒他都能看得淡然,那麽此人心中的想法,所圖甚大。
這樣的人,也極度危險。
我笑了笑,說我說的雷鋒,并非此事,而是把你叫回來。
李晔說哦,這句話怎麽講?
我說閣下如果沒有回來,想必明天會參加葫蘆島無影刀紅英大俠的壽宴吧?
李晔點頭,說你倒是把我的行蹤弄得清清楚楚——的确,我家主人與無影刀有些故舊,便派我去與他賀壽,這件事情有問題麽?
我說這事兒是沒問題,隻不過你們之前針對閣皂山和太上峰的事情敗露了,有關部門已經查到了你的身上來,準備對你動手,而抓捕的地點,就在無影刀的壽宴之上,各方面調兵遣将,就是要将你甕中捉鼈,而我把你弄回來,豈不是救了你一命——這事兒,可否稱得上是活雷鋒?
李晔眯起了眼睛來,說哦,你知道閣皂山和太上峰的事情?
我說略知一二。
李晔點頭,說既然如此,那麽我就隻說了,我家主人現如今正在招兵買馬,求才若渴,我觀兩位都是英雄之姿,不如跟我一起混,日後保證兩位的榮華富貴?
呃……
一言不合就招攬啊,這節奏變化得有點而快,讓人猝不及防。
我深吸了一口氣,嘿然笑道:“哎呀,我們這點兒身手,哪裏能入閣下法眼,算了,算了。”
李晔說我覺得你們可以的,特别是這位的地遁術,據說當今之世,隻有前邪靈教十二魔星之中的地魔最爲正統,閣下如今使弄出來,想必與地魔大人是有些關系的吧?
這個啊?
我猶豫了一下,抱拳,凜然說道:“閣下好眼光,在下正是地魔大人的親傳弟子。”
李晔說好,跟我幹,如何?
我說不了,我們這些小人物,受不得拘束……
李晔的目光轉冷了起來,寒聲說道:“閣下這是不準備給某家面子咯?”
我幹笑兩聲,說這個……李晔大兄弟,你我也隻是剛剛認識,彼此之前并沒有什麽交情,你強行要在我身上找到面子,是不是有點兒太強人所難了?
李晔說閣皂山的清炫和太上峰的大長老巫世語也是這般說的,閣下應該知道他們現如今的下場了吧?
聽到這裸的威脅,我頓時就黑了臉下來。
對方這是準備來強的了。
盡管是意料之中,但我還是有點兒生氣,拉了臉下來,說閣下就是如此的霸道?
李晔臉色冰寒,冷冷地說道:“我家主人說過一句話,幹工作,不是請客吃飯,來不得其樂融融,牆頭草得早點兒鏟除,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猛然一拍手,說好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屁話兒可比“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還要強一些——那麽我就想問了,閣下這般兇悍,可有幾人臣服了?
李晔笑了,說這世間的硬骨頭自然有,不過軟骨頭更多,你若是想知道誰已屈服,便跪下,我可以告訴你。
我平日裏嘻嘻哈哈,但關鍵時刻,有的底線卻還是能夠守得住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我面前這個,算什麽?
我沒有說話了,陷入了沉默,餘光四處打量,準備找個地方就遠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對方似乎明白我的想法,将手一舉起來。
和煦的朝陽在這一刻,頓時就變得無比的肅殺,随後我感覺到空間似乎都要凝固了一般,憑空之中,出現了十八把無形之劍,從半空中落下,紮在了四面八方,将整個空間定住了去。
他冷冷一笑,說既然知道閣下精通遁地術,我自然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讓閣下有機會逃離。
我說哦嗬,這手段不錯。
李晔說我之前說過,家醜不可外揚,你若不是我自家兄弟,我也斷不能容兩位離開。
我說也就是說,隻有拔劍咯,對吧,太明玉完天劍主?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顯得很沉靜的李晔,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雙目之中,露出了瘋狂的神色來,死死盯着我,嘴角一翹,說嗯,既然知道我的宗号,那還不趕緊投降?
我說若要打,也不是不可以,咱們找個無人之地,免得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你說呢?
李晔說正有此意,不過你别想趁機跑了——隻要你在我的百米之内,我都可以讓你逃遁不出。
我笑了,說打架而已,誰怕誰?正要領教閣下劍法;對了,你是地主,說個地方吧?
李晔說往東走,那邊有一片無人河灘,殺人越貨,最是不錯。
我說好,客随主便。
三人談妥,快步朝着東邊奔去,途中我有想過借機逃遁,然而那家夥一直看得很緊,周遭都是民居,一旦鬧将起來,誤傷他人,這事兒的因果說不得就算在了我的頭上來。
我一直覺得,修行者的事情,修行者了結,拿普通人來墊背這事兒,有點兒太沒品了。
人是有底線的,不傷及普通人,問心無愧,這就是我最根本的底線。
三人一路監督,一刻鍾之後,來到了李晔所說的河灘。
我打量這一片灘塗,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果然是好地方。
若是晚上更不錯,風高夜黑殺人夜,想一想都有點兒激動了。
雙方停下,李晔做最後陳詞:“真不考慮一下?”
我搖頭。
唰!
李晔伸手一抓,卻從半空之中落下一把破爛長劍來。
這劍與他老子那把劍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看着普普通通,尋尋常常,就好像是從某個古裝劇片場裏面弄來的道具。
隻有真正參與到那天茅山之戰的我,方才能夠了解到其中的厲害。
隻不過……
當日陸左都差點兒弄不過對方,而這個勞什子太明玉完天劍主,我們能夠戰勝麽?
我心中有點兒忐忑,下意識地看了屈胖三一眼。
這家夥是我的定海神針,有他在,我做什麽都是有底氣的。
然而屈胖三這個時候卻在搖頭歎氣。
李晔看到,不由得好奇,問道:“孩子,你歎什麽氣?”
屈胖三說道:“閣下很厲害。”
李晔說既然覺得必死無疑,不如投降,選擇臣服,我……
屈胖三沒有等他說完,便又自顧自地說道:“先别扯這些,我不是在誇你,聽我說先——你很厲害,現如今江湖上很多成名已久的人物與你,都不能比,但正因爲如此,使得你的名氣和實力不成正比,這才讓我十分郁悶,因爲這是一件完全沒有性價比的事情,即便是殺了你,天下間也沒有幾人能夠懂得這裏面的意義……”
李晔一臉懵逼,不知道這個神經病兒童到底在說什麽鬼:“呃……”
屈胖三卻是越說越激動,他罵了一聲,然後說道:“大人我可是要參加天下十大選拔的大牛,按理說宰了像你這樣實力的人,應該也是一項很重要的砝碼,但是卻沒人知道這裏面的意義,你說說,我心裏面能好受得了麽?”
李晔的眼睛眯了起來。
許久之後,他冷冷說道:“想當天下十大啊,那就先從我手裏活下來吧……”